36、绣花大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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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大师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高僧，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做的素斋不比七绝妙僧差。
要想尝到苦瓜大师亲手烹成的素斋，不但要沐浴熏香，还得要有耐性。
禅房里燃着香。花满楼已沐浴熏香，静坐在等候。
苦瓜大师下厨是要看人看心情的，但今天的人来得很对，除了花满楼外，还有黄山古松居士，和号称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的武当木道人。
这些人当然都不是俗客，所以苦瓜大师今天也特别高兴。
苍茫的暮色中，终于传来了清悦的晚钟声。花满楼走出去的时候，古松居士和木道人已经在院子里等他。晚风吹过竹林，落日的余晖透染云色。
花满楼微笑道：“要两位前辈在此相候，实在是不敢当。”
木道人笑了，这位素来脱略形迹，不修边幅的武当长老，此刻居然也脱下了他那件千缝万补的破道袍，换上了件一尘不染的蓝布衫。
古松居士叹了口气，道：“我上次吃苦瓜大师的素斋，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禅房里竹帘低垂，根本挡不住一阵阵无法形容的香气。
古松居士吸吸鼻子，道：“苦瓜大师的素席，果然是天下无双。”
木道人笑道：“他自己常说，他做的素菜就算菩萨闻到，都会心动的。”
古松居士道：“看来现在菜已上桌了，我们还等什么？”
他们掀起竹帘走进去，忽然怔住。菜不但已摆上了桌，而且已有个人坐在那里，开怀大吃。
这不速之客居然没有等他们。这人不但没有熏香沐浴，身上还全是泥，臭得要命。苦瓜大师居然没有赶他出去，居然还在替他夹菜，好像生怕他吃得还不够快。
木道人叹了口气，道：“这和尚偏心。”
古松居士道：“他请的是我们，却让别人先来吃了。”
苦瓜大师大笑，道：“和尚的确偏心，但也只不过对他一个人偏心而已，你们生气也没用。”
木道人不服：“你为什么要对他偏心？”
苦瓜大师一脸无奈，叹道：“因为遇见了这个人，连我也没法子了。”
木道人也笑了，道：“我不怪你，上次这人偷喝了我两坛五十年陈年的女儿红，我只有看着他干瞪眼！”
花满楼笑道：“总有人会有法子。”
这个人当然就是陆小凤。
他听到花满楼的话，顿时放下手里的筷子，惊道：“他也来了？”
话落，人已翻窗飞出，不见踪影。
古松居士奇道：“谁能让陆小凤这么害怕？”
花满楼但笑不语。
竹帘被掀开，秦邀在花满楼身边坐下来。
他今天穿的一套破阵子.归鹤衫，腰带缀着的流苏上有个太极球图案。木道人问道：“这位朋友也是修道之人？”
秦邀点点头，回道：“山野小观，不足挂齿。”
花满楼为他介绍几人：“这二位是武当长老木道人与古松居士。”
苦瓜大师先前见过，这顿素斋秦邀也是受邀人之一。
古松居士眯着眼睛，瞧着秦邀，笑道：“好俊的后生，难怪陆小凤自行惭愧，不敢见你。”
忽然一人大笑道：“别说是陆小凤了，只怕是四大美人见了秦兄也要愧不敢见。”
说话间，这人已经翻窗而入，坐到苦瓜大师身旁的椅子上，正是去而复返的陆小凤。
不过他却换了一身衣服，可能还洗了个澡，发稍还是湿漉漉的。
陆小凤也不是怕秦邀，只是他那张脸太高端，尤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你时，总让人觉得在他面前形容污秽是一种罪过，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在他面前展示最好的一面。
素斋还没吃完，陆小凤又陷入了麻烦。
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个绣花大盗，专绣瞎子。用他的绣花针绣，两针绣一个，最近至少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
这些瞎子里至少有四五个是陆小凤认识的：常漫天、华一帆、江重威……
苦瓜大师还没有说完，陆小凤已动容道：“南王府的江重威？”
苦瓜大师道：“除了他还有别的江重威？”
陆小凤皱眉道：“但这个江重威自从进了王府以后，就绝不再管江湖的事了，怎么会惹上这个人的？”
苦瓜大师道：“他根本没有惹这个人，是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惹的！”
这人不但刺瞎了江重威，还盗走了王府的十八斛明珠！
苦瓜大师接着道：“另外还得加上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陆小凤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苦瓜大师道：“你明白了什么？”
陆小凤道：“金九龄是江重威的好朋友，又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名捕，虽然早已洗手不干，但这些事他还是非管不可的。”
金九龄被公认为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高手，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苦瓜大师的师弟。
这件案子太棘手，苦瓜大师只有这么样一个师弟，当然要帮着他找帮手！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最倒霉的是，我恰巧就是个最理想的帮手，无论谁遇着解决不了的事，总是会来找我的，所以……”
花满楼笑道：“谁让你是四条眉毛陆小凤呢。”
秦邀想了想，安慰道：“你不是最倒霉的，别忘了你还有个好兄弟楚留香。”
陆小凤：……
金九龄也过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素斋已经吃完了。
事关瞎子，花满楼不会坐视不理。秦邀纯粹是打酱油，顺便打个副本。
几人商议后，陆小凤带着案发现场找到的绣着牡丹的绸子，去找神针山庄的薛老夫人；花满楼去找江重威，帮他做心理辅导。
秦邀自然是跟着花满楼。
然后陆小凤这一去一来，除了带回一个薛冰，并没得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于是他决定夜探南王府。
南王府守卫森严，藏宝库更是重兵把守。陆小凤也不是想要什么宝贝，他只想证明，是不是有人能全凭自己的本事闯入那宝库去，以此找出那绣花大盗是用什么法子进去的。
王府中的卫士，实际有六百二十多个，值夜时分成三班。宝库外的一队卫士，一共有五十四个人，每九人一组，从戌时起，就沿着宝库四周交错巡逻，其间最多只有两盏茶时候的空当。
要混进王府，只有一条路——从西北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进去。那里是卫士们的住宿处，也正是王府中守卫最疏忽的地方。
陆小凤越墙而入，他偷了套卫士的衣服套上，混进宝库巡防队里。
他跟在队伍后面巡逻了一遍，这宝库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竟连个窗户都没有，苍蝇都飞不进去。
陆小凤等到前面的卫士转过屋角时，突然飞身掠上了屋顶。他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竟还有三层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这宝库就像是个密不通气的铁匣子，莫说是苍蝇，看来就连风都吹不进去。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去的？
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宝库旁边有间比较矮的平房，里面黑黝黝的，不见灯火。他燕子般一掠而过。
就在他身子凌空时，忽然看见对面的平房上有个人站了起来。一个白面无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落到地上。就在这时，只见剑光一闪，从对面的屋顶上匹练般刺了过来。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剑光。
他整个人都已在剑气笼罩下，一种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这一剑的锋芒，竟似比西门吹雪的剑还可怕，世上几乎已没有人能抵挡这一剑。
陆小凤也不能抵挡，也根本不能抵挡。剑光如惊虹电掣般追击过来，他的身子贴上宝库的石壁，已无路可退。
剑光已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眼看着他已死定了！但就在这时，他的胸膛突然陷落了下去，就似已贴住了自己的背脊。
白衣人也已落地。他的剑已经收起来，只是用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也在看着他，忽然问：“天外飞仙？”
叶孤城冷冷道：“你看得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除了白云城主外，世上还有谁能使得出这一剑？”
叶孤城终于点点头，道：“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看得出？”
叶孤城道：“除了陆小凤外，世上还有谁能接得住我这一剑？”
陆小凤笑了。能得到白云城主的称赞，的确值得让人开心。
叶孤城又道：“四个月前，我遇到木道人，他看见我使出了刚才那一招‘天外飞仙’，他也认为那已可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陆小凤叹道：“那的确是的！”
“但他却认为，你是可以接得住我这一剑！”
“哦？”
“我不信，所以我一定要试试！”
陆小凤感觉到又什么不对，诧异道：“难道你知道我会到到这里来？”
叶孤城点点头。
陆小凤道：“你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的？”
叶孤城又点点头
陆小凤满脸苦笑：“我若接不住你那一剑呢？”
叶孤城淡淡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剑，陆小凤现在也已不是陆小凤。”
若是接不住那一剑，陆小凤现在已是个死人，死人是没有名字的。
陆小凤又笑了：“看来你并不想杀我！”
“哦？”
“你若想杀我，现在还有机会。”
叶孤城凝视着他，缓缓道：“像你这样的对手，世上并不多，死了一个，就少了一个！”
他寒星般的眼睛里似已露出种寂寞之色，慢慢地接着道，“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一向没有朋友，我并不在乎，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若连对手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寂寞。”
所以真残忍啊，秦曜。
每天练剑，处理白云城事务。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不需要朋友。
可是有个人突然出现，陪你一起练剑，一起看日出，一起吃饭，探讨剑道，逛街，讲古怪神奇的故事，入侵你的生活。然后，再突然离开。
尝过陪伴的滋味，寂寞也深有体会了。
陆小凤也凝视着他，微笑道：“你若想要朋友，随时都可以找得到的！”
“哦？”
陆小凤嘻嘻笑道：“至少现在，这里就有一个你的朋友。”
叶孤城瞧着他，目露询问。
陆小凤没有回答，也已不必回答。因为这时两人已看见了金九龄和花满楼，还有秦邀。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绣花大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