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思》程言非

37、乱世殇

　　塔希尔前日的大闹军营，让玲珑打消了复仇的念想，也让玲珑明白了心中所爱。可想要跟塔希尔走，玲珑还是做不到。
　　腊月里的风真冷啊，玲珑环抱着双臂望向远方：我多想跟你走，可是我不能跟你走，现在的我不配拥有你一尘不染的爱，更不配拥有任何人的。
　　“驾！”玲珑一挥鞭，御马而去。这次，玲珑没有去见塔希尔，也没有留在太子蓶陵的身边；没有给塔希尔一个交待，只给蓶陵留下了一封书信。
　　信上说：太子哥哥，我走了，请不要对我太过执念。我走了，谢谢你对我的错爱。
　　另一方，塔希尔在破庙等了三天三夜，仍然没有见到玲珑的影子，淳朴的塔希尔以为是玲珑出了事，在打听到玲珑离开了军营后，塔希尔又踏上了寻找玲珑的路途。
　　艾米尔，我一定要找到你，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月亮，照亮我生命的那个人。塔希尔在心里这样说。
　　很快地，玿庭带着一支队伍，再次向太子发动攻势。有了玿庭的加入，祁月便可稍作整休了。当太子发现这次带兵来袭的是赵玿庭时，蓶陵便失了气势。蓶陵恍然觉悟，瑞王是玲珑的亲父，她定是不愿看到自己跟她家人生死搏命的，如此对阵下来，总有一方伤亡，这大概便是玲珑离开的缘由。
　　皇命不可违，但来者却是玲珑的亲哥哥。蓶陵分神之际，两军已经展开厮杀，蓶陵不但没有冲上前，反而是后退了几步。情势所逼，蓶陵不得不拔刀斩杀，可力不从心，又怎么乘占上风。
　　对方来势汹汹，蓶陵却满怀心事，一不小心，便中了对方的袭击，蓶陵身披数创摔下马来。身边将士发现此状，立即救下太子逃往营地。
　　这一仗，玿庭自然打得落花流水、畅快淋漓。由于太子受了重伤，已经连夜被人送回了皇宫。太子的主力军被破了，就给瑞王打开了一个尤其重要的关卡。
　　玿庭大获全胜，很是激动地往自己营地跑，心想第一时间见到祁月，与她分享战胜的喜悦。玿庭满心欢喜地冲入军帐中，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祁月。
　　“赵大哥，你打胜啦！”看到玿庭毫发无损的苻蓠特别开心，一下子扑进了玿庭的怀中。
　　此刻的玿庭愣了一下，才缓缓说：“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会受伤，有我在你身边，也能为你治疗。”苻蓠一心都在为玿庭着想。
　　刚要进帐的祁月意外看到眼前这一幕，于是又缓缓退了出去，她本是想告知玿庭她手下得知玲珑失踪的消息。原本以为自己放得下，谁知祁月竟高估了自己，一时间还是难以面对。
　　“为什么不进去？”玿玦突然出现在祁月的跟前。
　　月色无声，只清冷无比，祁月苍白的脸色在月色下尤显突出：“苻蓠妹妹在里面……我……”
　　该如何去宽慰心中的人，玿玦紧紧盯着祁月冷艳的面容：“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偏偏要走到这一步？”
　　如何诉尽心中万般感慨，祁月深深长叹一口气，只说道：“终究无缘，还是错过了。”身着一身男装，却掩不住女儿家内心的脆弱。
　　纵使武功高强又如何，还是输了爱情，输在了天意上。不是祁月不想去争抢，而是输给柔弱善良的苻蓠，她虽不甘，但是情愿。
　　“玿玦——”祁月长久压抑这悲伤的情绪，忍住眼泪太久，却憋坏了身子，在玿玦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月儿！”玿玦箭步上前，抱住了坠落的柔软身子，心疼不已。
　　在玿庭的军帐内，玿庭对苻蓠说：“你就在此帐住下吧，我去别处，你早些休息。”说罢，玿庭走出了军帐。
　　见玿庭这样，苻蓠心中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可是她还是坚持地认为只要能待在玿庭身边就好，她的心里早已割舍不去玿庭的两次救命之恩。
　　祁月太容易退让，苻蓠却特别的执著，这两个不一样的女子都钟情于玿庭，玿玦感慨上天对弟弟的眷顾，可怜他自己暗许祁月多年却无回报。
　　看着多年来立志守护的祁月，玿玦突然有了一种小小的幸福感。见祁月还没有甦醒，玿玦便轻轻覆在祁月的手背上，呢喃道：“竟然玿庭给不了你幸福，那么就让我来，月儿，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好久了……”
　　玿玦倾诉得动情，没有发觉祁月已经渐渐醒了。刚刚醒来的祁月，听到耳畔玿玦说的这些话，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继续装睡。
　　“月儿，以前我以为魅离和玿庭会带给你幸福快乐，却不料想我错了，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要勇敢地去爱你。”玿玦很后悔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对祁月表露心声，他为祁月做的并不少，只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听到这里，祁月还是忍不住感动落泪，微微睁开眼望着从来不曾好好看过的玿玦的脸，这张阴柔严肃却俊美无暇的脸。祁月抽出了被玿玦握住的手，侧身而睡，不让玿玦看到她的脸。
　　对不起，我的心很难再付给别人了……祁月太累了，就让她懦弱一次吧。
　　黑云压城，皇帝加重了兵力，又要进行一场残酷的厮杀了。来不及整顿好各自的心绪，祁月跟玿庭又要再上疆场，这一次，对手是皇帝手下的骠骑大将军宋承峰。
　　皇帝军队多了两万大军，而且宋承峰是一名战功赫赫的武将，祁月同玿庭双双加重了压力。战场上刀枪无眼、血流满地，再过英勇的勇士也很难保证毫发无损。
　　“啊——”祁月忍着肩中一刀的剧痛，拼了全力斩杀了对方一员大将。
　　打斗中的玿庭以余光瞥见祁月受了伤，便心急如焚地飞身跨上祁月的马背，当时，战况很混乱，玿庭刚刚抱住受伤的祁月就被人暗放了一箭，正射在胸口。玿庭立即折断胸口的箭，驾起祁月的坐骑，让祁月靠在自己怀中，迅速飞奔离开战场。这未完的硝烟，就交给了封洛继续与之抗衡。
　　“祁月，醒醒，千万不要睡！”一路上，玿庭不断地这样在她耳边喊着。
　　因为失血过多，祁月的脸色已经很是苍白，玿庭却顾不上自己的伤，满心担忧着心爱的姑娘。玿庭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了一起，满脸的焦虑和恐惧。
　　到达营地的时候，玿庭强撑着将祁月抱下了马，直冲着苻蓠的营帐跑去。
　　“蓠儿……快……快……救……祁月……”快要到营帐之时，玿庭失去意识连同怀中的祁月一起跌倒在地。
　　应声而来的苻蓠和玿玦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玿玦一把抱起昏死的祁月往帐中跑，玿庭则被苻蓠叫来的士兵搬了进来。
　　意识不清的玿庭口中不断呢喃：“先救……祁月……”
　　果然，玿庭心里面第一位的还是祁月，苻蓠一面替祁月止血包扎，一面感到阵阵失落，她多希望玿庭心里第一位的人是自己，可这种冀望却总是在现实面前落空。这一世，想必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祁月了，苻蓠小心翼翼地帮祁月把衣服穿好，又将祁月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这一切她都做得不慌不忙，因为苻蓠相信玿庭绝不忍心弃祁月而去的。
　　“月……月儿……”苻蓠走到玿庭身边，听到玿庭嘴里喃喃喊着的是祁月的名字。
　　苻蓠给玿庭喂了一颗药丸，自言自语道：“何时你才能在梦里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