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风动》千安林

5、第 5 章

　　落日余晖下的教室很美。高二的学习还没有高三那么紧张。坐在窗边的同学欣赏粉色的天空，坐在中间几排的同学吃着零食聊着天，吵吵闹闹。

　　这个时间的同学，都心照不宣地放下了一天的烦躁与疲惫，放松心情。靠着椅背，竖着手指和其他同学扯着皮，或分享一天的琐碎。桌椅晃动的声音，笔掉落的声音，翻书的声音……

　　虽然闹哄哄的，但温柔到心底。

　　陆寄托着腮，打开窗户，黄昏时段特有空气味儿铺面而来，辽远而空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希望把烦恼都留在今天，同今日的太阳一同消逝。

　　可烦恼就是烦恼，一味地逃避，不去解决，它就一定在。

　　陆寄没有等周尧，独自回了家。到小区门口时，他看见了那条原先便利店门口的狗，陆寄叹了口气，于是把狗带到了小区门卫，让门卫的老大爷交给周尧。

　　回到家，就听见陆妈说:“还知道回来啊。”陆寄脖子一缩，准备被训。

　　“胆子大了？还敢半夜出宿舍了？你疯啦？！”陆妈的声音由低沉到嘶吼，几缕钻出了未关紧的门，在楼道里回响。隔壁人家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偷偷查看情况。

　　陆寄关好门，低着头不说话。陆爸双手抱臂站在一旁。

　　“我养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逃学去找狗，去给学校记过的？”陆妈的声音吼得已有些沙哑。

　　“我以为是……”陆寄开口小声辩解。

　　“我不要听你什么原因！”陆妈把碗一摔，咚咚走进陆寄的卧室，翻箱倒柜了一会儿，拿着一本本子出来。

　　当陆寄看清那本本子时，两眼一黑，浑身冰凉。

　　陆寄知道自己要完了。

　　那是他的日记本。

　　那是自己坏心情的垃圾箱。如学习辛苦不想学习之类的，里面比比皆是。

　　也是他最后的自由空间。

　　他感到慌乱，感到伤心，可更多的是愤怒。

　　“不想学习了是吧！？”陆妈把日记本摔在他脸上，“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什么啊！？”说着，陆妈就突然哭了起来。

　　陆爸看见自己老婆哭了，便开始帮着骂陆寄。

　　好吵。

　　谩骂声一句一句的打在他的心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怒气在胸口涌动。

　　凭什么？是啊，凭什么？

　　他要反抗，要逃离。

　　就像那句话:反复纠结，草率决定。

　　陆寄背上书包，摔门离开。

　　他不想住在有监控的卧室里，也不想住宿，他想要真真实实的自由。

　　少年的决定总是热血沸腾又手足无措的。就好比现在，陆寄背着书包，被晚风吹了个清醒。

　　陆寄叹了口气，在小区里转悠，想着怎么办。

　　等回过神，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周尧家那栋楼前。

　　不如今晚到他家去吧？想着，陆寄便走了进去。他并不知道周尧住在哪一楼，就站在楼梯间里发呆。

　　一阵狗叫突然从一楼传来，似乎是周尧的那条狗。陆寄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内有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门开了。

　　是周尧。

　　陆寄看见周尧，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周尧看见他，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不过还是温柔地说:“学长进来吧。”

　　“谢谢。”陆寄走了进去，周尧带他做到了沙发上。

　　在周尧给他倒水的期间，陆寄抬头打量了一下他的家。

　　周尧的家很安静，没有父母，就他一个人住。一切家具从简，没有多余的装饰。可仔细一看，所有东西都价格不菲。

　　狗此时安静地趴在沙发一边，和陆寄对上视线后，叫了一声。

　　周尧端了一杯热水走过来，问:“和你爸妈吵架了？”

　　此时的周尧温柔得不像话，和往日调皮可爱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嗯。”陆寄喝了一口水，看着氤氲的雾气，闷闷地回答到。

　　“今天你还回去吗？和你爸妈道个歉吧。毕竟是父母，就算做错了事，也是为了你。”

　　“不想回去。”陆寄皱眉。

　　“那你和父母报个平安，不然他们着急。”

　　陆寄想了一下，摸出手机，给他妈妈发了一个“没事，明天回家。”

　　“怎么觉得今天你好像不太一样？”陆寄说。

　　“怎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调皮捣蛋的那种小学弟，这么温柔我还没反应过来……”陆寄老实回答。

　　“你喜欢我什么样子？”周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陆寄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就磕磕巴巴地“嗯”了一声，糊弄了过去。

　　周尧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不要多想啦，今天写完作业赶紧睡吧。”

　　“好。”陆寄回答。

　　夜晚，陆寄拒绝了周尧的好意，自己睡在了沙发上，盖了一条薄薄的空调被。

　　被子是刚洗过的，不知是不是洗衣液的味道，香香的，特别好闻，和周尧身上的味道一样。调皮却又让人安心。

　　陆寄看见周尧的房间熄了灯，他对着黑暗叹了一口气，帮自己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