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戚戚》灵槐

6、蓝色的秋千（五）

　　文雯废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不再继续哭泣，看着眼前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好多的林双辞，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们，你们能带我去找小小吗？”常千里点了点头。

　　林双辞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也能大致猜到面前的这个鬼和白小小有关。所以他也不打算多说些什么，由着常千里行动。

　　于是，常千里和林双辞便带着文雯回到了小花园。林双辞抱着常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文雯看见正在荡秋千的白小小，差点就崩溃了，但好歹是个成年人，勉强撑住了。白小小看见文雯却是很兴奋，连忙从秋千上跳下来，扑进文雯怀里“妈妈！你没事吧？！”

　　文雯蹲下去搂着女儿，泪水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她轻轻抚摸着小小身上的每一道伤痕，轻柔地吻着小小的眼睛，身体却是忍不住地在颤抖。她本以为小小离开了家，就不会被她那该死的丈夫活活打死，可是她没想到，小小离开了家却还是没了命。

　　“小小，妈妈没事。你……痛不痛？”

　　小小咧嘴笑了“本来是很痛的，但是看见妈妈就不痛啦！妈妈，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文雯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发出正常的声音“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以后我们不再和爸爸在一起了。小小愿意陪着妈妈吗？”

　　小小窝在文雯的怀里，乖巧地说“当然愿意啦！”文雯终于笑了“好，小小以后就和妈妈在一起。”

　　白小小开心极了，她本来只是想让林双辞和常千里帮她找警察叔叔的，没想到居然直接把妈妈带过来了。她转头对着旁边的一人一兽“谢谢你们！”

　　看着白小小和文雯母女两相拥而泣，林双辞也感到开心，虽然自己没有帮到什么大忙，但是他由衷地为两人感到开心。而常千里的表情却依旧凝重，超度鬼魂需要鬼魂满足心愿，再无牵挂，方能再去投胎。白小小还不知自己已死，文雯见了女儿惨样后，原本虚无的鬼影反而更加凝视，是心有不甘。

　　常千里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满足母女两得心愿，突然发生了异变。

　　原本因为白小小不由自主散发的阴气和怨气所形成的的结界被人强硬的打破了，白小小收到反噬，表情痛苦。文雯连忙抱着白小小往后退，常千里也从林双辞的怀里跳了出来，做出防备的姿态。

　　林双辞看向那从结界碎裂之处走进来的人，表情微妙。这个人，他认识。是他爸的小徒弟，今年才二十岁的莫奕辰。在联想到今天早上林清法在餐桌上讲的事情，林双辞也没感到多意外。

　　而莫弈辰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双辞，他自然知道林双辞是他师傅的私生子，但是他对林双辞的感觉却不坏，反而是不太喜欢他师傅的女儿。虽说他内心是这般想法，他也没在其他人表现出来。

　　莫弈辰连忙把林双辞拉到他身后，他临时利用术法开了天眼，但天眼比不上天生的阴阳眼，有些东西看不真切。在莫弈辰眼中，他只能看见白小小和文雯两道鬼影，和林双辞旁边阴气滔天的一团不明物体。

　　莫弈辰冒险把林双辞拉走，虽然见这两个女鬼和不明物体没有动作，但还是保持着十分警惕。据昨天的消息情报，这小公园里应该只有小女孩一个鬼，但现在却有三个，还有师傅的孩子。

　　也顾不上文林双辞为什么在这了，莫弈辰迅速说道“双辞，此处危险，速速离去！”接着，便从怀里拉出一打符纸，先下手为强！

　　林双辞受林淮林枳两姐妹教导，对这些灵道事物也是有所了解的，自然认得莫弈辰手中的符纸乃是威力巨大的诛邪符。林双辞心里焦急，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对自己之前不愿学习术法的心思也生出几丝懊悔来。

　　纵使如此，林双辞也不愿莫弈辰真的将诛邪符使出，他一咬牙，对着莫弈辰手中的符纸一把抢去。但林双辞个头不够，莫弈辰也足够警惕，林双辞并没有成功抢走莫弈辰手中的诛邪符。

　　但是也成功引起了莫弈辰的注意，莫弈辰大呵“双辞！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使出符咒诛杀这三怨鬼，不要捣乱！”林双辞焦急十分“莫哥，不要伤害她们，她们未曾吞吃生人！”莫弈辰蹙眉，当林双辞是见鬼了“你莫要被这些邪祟之物给哄骗了！人鬼殊途，更何况这两个鬼怨气横生，还有一个不祥之物！”

　　自莫弈辰强行破开小小的怨气结界闯进来，常千里便处于戒备状态，人类的天师，虽然法力低微，但似乎和小崽子认识？常千里不动声色，他刚从那处苏醒，法力还没有恢复，实力不过自己全盛时期的一成左右，只是身上天生的阴气暂时无法自控，看起吓人。

　　而小小在听了林双辞和莫弈辰的一番对话后，却是捂着脑袋呻吟起来“鬼？小小是鬼？呜……”文雯见状连忙抱着小小，更加往后退走。

　　在莫弈辰的刺激下，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万分痛苦的回忆便卷席而来。

　　她跑出家门后，在秋千上哭了很久，哭到也都深了，小公园里都没有什么散步的人了。她想到要去找警察叔叔帮忙，但是有一个瘦瘦的叔叔挡住了她的路。瘦瘦的叔叔说带她去找警察叔叔，她便跟着过去了，可是瘦瘦的叔叔并没有带她去找警察叔叔，而是把她带到公园里偏僻的角落。

　　一只巨大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巨大的手撕掉了她的衣服。她想跑想挣脱想大喊，可是逃脱不了。接着是剧烈的疼痛，比爸爸打她还要痛。肚子好痛，手好痛，胳膊好痛，，腿好痛，头也好痛，浑身上下都好疼啊……。

　　好痛啊，妈妈被爸爸打的时候也有这么痛吗？

　　妈妈，妈妈在家会没事吗？

　　妈妈会来找小小吗？

　　“呃啊！”死前的记忆让小小瞬间疯狂，无数的怨气自她身上翻滚涌现，双眼也不复之前的单纯可爱。文雯连忙轻唤“小小！小小！妈妈在这里，看看妈妈！”变成鬼后，她隐隐约约能了解一些和鬼有关的法则，比如说怨鬼如果被怨气侵蚀，神志不清，边只会吞噬人类反哺自身，最后要么是被天师诛杀要么是被天雷轰杀，都是一个魂飞魄散的结果。

　　莫弈辰见小小的怨气突然爆发，心神一震，不打算再理睬林双辞，直接向诛邪符注入灵力，向小小所在抛去。

　　常千里见状，张口吐出一团幽蓝的火焰，火焰飞快的向诛邪符撞去，交接之下，立马将诛邪符稍成了灰。那团火焰却没受什么影响，绕着几人转了一圈后便回到常千里身边。

　　而在常千里身后的小小，状态却不太好。她的神志已不太清明，脑海浑浑噩噩的，若不是有文雯在一旁安抚，怕是依然暴走。而文雯见安抚有用，更加卖力地呼唤起了女儿，同时也和小小讲述一些生前的趣事，希望能够唤回小小的神志。

　　莫弈辰见一击未中，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串五帝钱，口中速念符咒，借铜钱之力再度向常千里打去。五帝钱便在莫弈辰的操作下，犹如闪电般向常千里袭去。常千里也不慌，再度操作着那团火焰向五帝钱飞去。

　　火焰和五帝钱相撞，居然发出了爆裂的轰鸣声，激起好大一团烟雾。待到烟雾散去，那团火焰小了足足一圈，那五帝钱上也有了不少裂痕。莫弈辰一脸肉痛的把自己的五帝钱召回来，他的大五帝钱啊，得来还没几天的钱啊。

　　“小小，醒来……妈妈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文雯依旧搂紧了女儿，极力呼唤。随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小小身上不断翻滚的阴气，也慢慢的重新收回她的体内。得亏文雯在此，作为与小小羁绊最深的血缘之人，才能将小小的神志从无边的痛苦与怨恨中呼唤回来。

　　小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在看清了文雯的面容后，只往文雯怀里缩。“妈妈……妈妈……小小好痛，小小好痛啊……”文雯见小小恢复了神志也松了一口气“妈妈抱抱小小，小小就不痛了。”小小点点头“恩，要妈妈抱。”

　　小小回忆起了死亡的真相，本应是怨气滔天成为一个神志不清的怨鬼的，但幸好林双辞和常千里为她寻来了文雯的鬼魂。母女二人生前饱受白然的殴打暴力，彼此依赖。做母亲的本想带着女儿脱离苦海，却不想被那丧心病狂的男人直接打死。做女儿的好不容易免遭父亲的毒手，却不想遇到了穷凶恶极的人，一条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然枯萎。

　　母女两人相依为命，母亲的执念是没能保护好女儿，而女儿执念则是担心留在家里的妈妈。也正是如此，文雯的呼唤才能让小小的理智重归于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