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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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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男人像孩子一样蜷缩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在轻轻抖动,看起来好像睡得并不安稳,鬓角有些许的水珠,白洛然将男子的外套退去,将毯子轻轻附上.又用湿毛巾擦拭了他的双手和面容,伴着微不可闻的叹息,白洛然靠坐在地毯上,三年了,这个男人像一颗钉子一样嵌入在了她的身体里,她见证了这个男人的专注和骄傲,也看到了他的落魄和脆弱.爱情于三年前的彼此来说是完全没有预期的冲动,白洛然很少冲动,遇到周朴若,并毫无保留的相爱应该是她这二十三年中最冒险的自我放纵.而这个她全心托付的男人在几个小时前向她挥舞了巴掌,没有一丝保留和不忍,白洛然将脸颊用力的靠近膝盖,一阵浮夸的疼痛传入心上.眼泪终于落下.酸涩而无奈.
白洛然走出卧室时,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在床上的,但是她知道昨天的周朴若就睡在这张客厅的沙发上.而现在的沙发上全无痕迹,没有一丝体温和印记.像它原本的样子。白洛然找遍了每个角落,电影里的桥段在此时显得是那么没有说服力,没有只言片语,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寡淡的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他终究还是逃了,白洛然苦笑,牵扯着疼痛,涌出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
工作是所有负面情绪最正确的排遣方式.白洛然的工作并没有多复杂,从大学刚毕业到现在她已经在这个公司工作了三年,从最初的打杂到现在可以自主业务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拼得有多辛苦.她不是一个对物质有特定要求的人.她不喜欢名牌香水或者包包,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可以标榜身份的奢侈品,当然最根本的是她原本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标榜的身份.因为脚还有些疼,她到了公司后就换穿了一双相对舒服的平底鞋.脸颊上昨天的指印已经没有什么痕迹.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快步到茶水间冲泡了一杯咖啡.路上遇到相熟的李姐微笑着点头,蓝坊贸易是一个不大的公司,白洛然的办公桌在老板办公室的正前方,老板通常时间都在九点半左右到公司,看着紧闭的办公室的门,白洛然还是忍不住拿出电话“昨晚你喝多了,现在还头疼吗照顾好自己,注意休息”发出短信后白洛然定格般看着手机,直到微信里弹出“好”的字样.
一个白色的瓶装喷雾悄无声息的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白洛然抬头,对上了许华彬温润的双眸.“昨晚买的,想返回去,又怕打扰你休息,早中晚各一次,记住了”“好,”白洛然说。如果说没有感激那是不真实的,白洛然是感激许华彬的。在周朴若逃离的这个早上,一个叫做许华彬的男人给了她慰籍,没有共鸣,却足够温暖.
楚梓淮昨晚睡在青园,青园是母亲留给他的院子,母亲去世前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楚梓淮很少回来,昨晚不知道为何他让司机将自己送到了这里.楚梓淮没有晚起的习惯.起床洗漱后下楼,张嫂已经将早饭放在了餐桌上,“先生,吃早餐吧”张嫂是楚梓淮奶妈的女儿,奶妈是母亲的远房亲戚,一直留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母亲去世后不久,奶妈也去世了,于是楚梓淮将奶妈的女儿一家接到老宅.还好,张嫂和她的老公都是老实勤勉的人。“先生,您的衣服已经送去干洗,这是衣服里的物品,”张嫂说着将一张纸条放在楚梓淮的面前.楚梓淮伸手拿起那张纸条,一张欠条,“今欠到这位先生人民币十万三千八百块,每月十日还款六千,直至还完”落款是白洛然。“这位先生”楚梓淮不觉又想起昨晚在KTV的那个女人。想起她脸颊上的那几个指印。想起她看醉酒男子的那抹温存。突然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腔里蔓延,“可恶”楚梓淮不自觉蹦出的两个字,让张嫂有些惊慌.“先生…”楚梓淮没有回应,起身走出屋子,早餐一口没动.
周朴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画室的,而所谓画室也不过是A市郊区的一间民房,周朴若并不能完全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模糊间有些印象,自己好像是打了什么人,而胸口泛出的一股股的心痛在看到白洛然脸上的指印和脚踝的红肿时几乎就要窒息,那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不明白自己是怎样抬起手掌挥向他无比珍爱的面颊的,他恼恨,愧疚,伤心.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抹去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俯下身将白洛然抱到床上,然后翻出医药箱帮她处理了伤口.再后来便悄然离去.
白洛然来到周朴若的画室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周朴若的手机从回复了那个简单的好字之后就一直关机。白洛然终究还是不放心,虽然有怨愤,但还是在下班后打车来到了周朴若租住的郊外的画室.房门只是虚掩着的,白洛然舒一口气,推门进屋,而随之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哽在喉间,让她一度竟然无法呼吸.所有的画都被整齐的排列在屋里.而画板不见了,旅行箱不见了,白洛然再次拨打电话,依旧是冰冷的关机提示.她只有依靠着墙面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他走了,终究他还是走了,而对自己挥舞的巴掌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棵稻草.其实一直以来,白洛然就知道周朴若应该有更大的世界,周朴若并不完全属于她,可她贪心了,她把他留在身边,希望用温暖,用爱燃尽梦想里的无助.可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干脆,冷漠,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道别.她靠着墙面的身体一点点下坠,如被海草系住了手脚,无法挣扎,只有沉溺.哭泣在此刻似乎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