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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扬州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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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亭匀端坐在书案前,看着眼前这位自称是二十四桥的大师兄,因为还不起账,所以提出给他们打工来还钱。江亭匀将青碧的弟子玉牌还给这人。
“江先生,这钱我们还不清,剩下的三千金,门主叫我为您做事来还。”
江亭匀喝了口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颇为烦躁的扇了扇扇子,道:“罢了罢了,即是要上赶着,我也不拦着,只是这三千金不大好还。”二十四桥竟穷成这样子了,还让门下弟子来“卖身”?
那男子闻言抿了抿唇:“自会尽力。”
江亭匀挑了挑眉:“只是道友的面具能否摘下,你说你是二十四桥的大师兄,我又如何确认?”
这男子右眼处佩戴着一块银色面具,露出完整的下颚线和半边脸“恕难从命,二十四桥的弟子玉牌已经给先生看过了,着实不会造假”
江亭匀瞧这人颇是坚定,也不想为难了,估计右眼处烙下了什么伤疤,江亭匀又细细瞧了瞧这人,相貌平庸,只是那双眼睛,闪烁着深蓝色的流光,颇为漂亮,“道友门中可有姓许的弟子?”江亭匀刚问出口便后悔了,二十四桥那样大的门派姓什么的不都有。
“自然是有的。先生想要打听何人。”江亭匀又观察这人许久,倒是看不出有易容术的痕迹。想必只有那双眼睛有些神似吧
“没事,只是有位姓许的故人曾说要到扬州来拜入宗门,学习仙术。”江亭匀垂眸,也不知他人在哪里“小松,将这人领出去,给他安排个单独的房间,再拿套酒楼的衣服给他换上,以后你就带着他做事吧。”江大老板大手一挥,将人安排了下去。
小松年方十二,因为家里贫穷,被卖到了这酒楼做小厮,个子小小的,最近跟在江大老板身边,脸颊上才有了些肉,生的白皙可爱,他仰头望着眼前这人,内心感叹道,第一次见到比江先生还高的人啊也不知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小松年纪虽小,办事却利落的很,将床铺铺好后,他问坐在木桌旁喝茶的男人问道:“不知仙君穿衣穿多大的码数,好为您找套衣服。”
那人发下茶杯,嘴角噙起一丝微笑,似是被这声仙君逗乐了,说了个数字。
小松听完这个数字,陷入了沉默,库里没这么大的员工服了,看来要去定制一套全新的了。将这人安顿好,小松便出门了,却遇到了江亭匀。
江亭匀手里正提着两只白玉小坛,定是那醉仙坊新出的好酒,江亭匀见小松往外走,叫住了他:“小松去干嘛?”
“新来的那位仙君,身量太长,库房中没有合适的衣服 ,小的想去给仙君制套合适的衣裳。”
江亭匀沉吟一下,又道:“算了,就让他穿自己的常服吧。”
“是。”
“还有,先不用给他安排事务,先让他熟悉两三天。”江亭匀向来是个体贴的老板。
此时已是夜半,那二十四桥的大师兄此间并未入寝,正坐在小松为他制备的屋子里,正喝着刚刚泡好的热茶。此时江亭匀推门进来了。
“徐夏?”江亭匀坐在茶桌一旁,将白玉小坛放在了茶桌上。江亭匀拿起徐夏喝了一半的茶,仰头喝了下去,道了句好茶。
徐夏只抬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江亭匀这举动,似是对用别人的杯子喝茶此举感到十分惊愕。
江亭匀感到这人似乎对自己这种行为有些排斥,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如此良辰,不如喝上几杯酒。也算作是徐道友来我枫居的欢迎之礼。”说着将白玉小坛的封口打开,醇厚的酒味便铺满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徐夏拿起那个被江亭匀用过的茶杯,倒了口江亭匀带回来的酒,品了一口,道:“醉仙坊的白衣醉?”
江亭匀闻言笑道:“徐道友对酒也颇有研究啊。”说着从芥子里取出来一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徐夏看着江亭匀手中的酒杯,有些失神,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淡淡道:“家师喜爱,做徒弟的也自是要上心些。”
江亭匀听了这话,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好徒儿,“徐道友年岁多少?”
徐夏闻言怔了怔,江亭匀见他似乎并不愿意回答,刚想开口圆场,却听徐夏说:“二十五,我今年二十五岁了。”
江亭匀眼神暗了暗,许七斜算来,今年也应当是二十五岁了吧。又被勾起了伤心事,江亭匀顿时没有与人对酌的兴致了,留下两坛酒,说了句,江某还有急事,不便多做相陪。便离开了,让小松带着徐夏熟悉熟悉酒楼,小松被从被窝里抓出来还是懵的,这深更半夜的
江亭匀回到自己屋子,翻来翻去,最后在床板下找到了几坛烧刀子,揣着几个酒坛独自一人在瘦西湖泛舟喝酒去了。
湖上不止他一艘小船,还有许多画舫在湖上飘着,隐隐能传来歌女的歌声与丝竹声混杂在一起,不时夹杂着几声男客的叫嚷与朗笑。江亭匀此时心烦得很,施法让船渡到远岸的地方,寻得一席幽静,江亭匀坐在船头,打开泥封,直接对着坛口吹,春天的风依旧透着微凉,却十分温柔,一点也不像北山那恨不得将人剥去一层皮的大风,他心里想,这才叫春风拂面嘛。
江亭匀依旧喝着酒,他喝过那样多的酒,无论是清香四溢的松雪酿还是醇厚回甘的仙人醉,更甚那一坛便价值千金的金牡丹,江亭匀却最爱这烧刀子,烧刀子不是他喝得最好喝的,却是他喝的最习惯的,只因为千年以前,他与那人第一次喝酒便喝的是这烧刀子,江亭匀思绪从许七斜又飘到了千年以前
江亭匀的眼迷离着,那人酒量可是极好,不像自己,喝酒喝了这么多年,酒品却还是很差,他现在还记得,那人给他灌酒时的样子,又丧气地想到“我大概是找不到你了吧。”江亭匀这样想着,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人见江亭匀没有注意到他,并不动作,只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醉卧在船头的那人影。
江亭匀又灌了几口酒,烧刀子的烈烧到了肺腑,将他朦朦胧胧的回忆中拽了回来,江亭匀捧了几把瘦西湖水扑到脸上,想缓解这酒带来的热度。
江亭匀看着水面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几口酒下肚,双颊已经已染上的飞霞,那双黑眸因为酒的缘故氤氲着水光,可眼神深处终是黯淡了几分,终是老了啊。江亭匀眸光闪了闪。
瞬息之间,那站在江亭匀身后的人便被逼退几步,喉结的地方抵着江亭匀手中的长刀。
江亭匀举着手中的长刀,:“何人?”料峭的春风吹过湖面,江亭匀的酒也醒了大半。
那人戴着一只鬼面具,穿着一身与江亭匀看不出很大差别的黑色袍子,身形颀长,气宇不凡,开口道:“阁下不必紧张,在下也只是想寻个酒友。”声线低沉。
江亭匀挑眉,将刀收了起来,若是这人真要出手,这人也绝对打不过他。
那人撩了撩衣摆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两只酒杯,说道:“不如一起喝两杯。”那人微笑着让江亭匀坐在他对面,递给了他一只酒杯。
江亭匀接过酒杯酒杯,竟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玉樽,那杯上的枫叶刻得栩栩如生。抬眼看着那人笑了笑,再看对面那人,手中拿的便是与这玉樽成对的“停车坐爱枫林晚”琥珀樽,那人又拿出一只酒壶,竟是那“远上寒山石径斜”玉壶,再看那一看便是用上好红泥制成的小火炉,果真是“白云深处有人家”红泥炉,这制炉子用的红泥一两便要千两黄金!江亭匀心里叫到,好是不得了!
哦呦,这人是个土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