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对家竟是我自己》绫城

11、第十一章

　　明天就是叶舟在《无双殿》剧组的第一场戏了，他本以为自己晚上一定会紧张得睡不着觉，不过说也奇怪，想着这几天的种种奇幻经历，竟然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早上五点半，被闹钟叫醒的叶舟急匆匆地洗漱完，赶赴片场。

　　去的路上，林涛一直没停止那张嘴：

　　“老板，你为什么昨天后来又不让我去了啊？你不会真失，失……不不不我只是随便问一下……算了，你当我没说！”

　　“老板，今天下午我们要不要定点下午茶给大家啊……哦，钱是没几个了，不过可以刷你信用卡的嘛，还能攒积分，一举两得。”

　　“老板，我真的觉得你古装造型特别好看，颜值完全碾压其他人！我们要不买艳压的通稿吧！反正那个包年热搜套餐不用也是浪费了……”

　　“老板……我错了我错了，老板你继续看剧本吧，老板现在越来越用功了，太感人了，简直行业翘楚……我错了，这次我真不说了。”

　　不过到临下车的时候，林涛还是忍不住又啰嗦了一句：“老板，你上次出事后，剧组检查过，也检修过，也不过还是得当心点，安全第一。”

　　这句话他说的时候带了几分郑重，听得出是真心实意的关怀。

　　叶舟朝他送去一个笑：“一定注意。”

　　林涛：“老板，千万不要逞强。”

　　叶舟越发有些感动：“没事没事，我知道分寸的。”

　　林涛一点都没有放松，依旧忧心忡忡：“不行还是让替身上吧，万一再受伤了就不好了……反正你只是演个弟弟，没必要太拼命地，万一真受伤了，好耽误档期的，影响赚钱。”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

　　叶舟替他翻了翻压在衣领里的帽子，无奈道：“知道啦——”

　　*

　　化妆师给叶舟化妆时，稍微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没给你化妆，手生了，总感觉你有点儿不一样了。”

　　叶舟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脸，有些茫然。

　　他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哪里和他记忆中的叶舟不一样。

　　而且除了必要的情况下，他其实很少照镜子，毕竟即使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是每次看到那张陌生的脸，总有几分不适应。

　　化妆师见他沉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解释：“叶老师，我可绝对没说你整容了的意思啊！要真的整容或微调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只是觉得眉眼之间，稍稍变了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当然了，是更帅了！”

　　是吗？

　　叶舟又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的他身着花纹繁复的玄色常服，长发拢在雕工精巧的玉冠中，黑发绛衣，眼尾微扬，称得面白如玉，唇红如血。

　　虽是眸色平静无波，脸上还未化完妆，但身上却已有了几分皇家子弟的贵气。

　　叶舟只在心里感慨造型师和化妆师的技术高超，却当真看不出一丝异样。

　　他笑了笑，说：“可能是在病床上躺多了，瘦了点。”

　　“是清减了些，”化妆师用眉笔轻轻扫过他的眉头“人家都得用修容打瘦些，叶老师，你的脸还得修得稍微丰满些。哎，这几天得稍微注意点饮食——现在拍的时期正是春风得意，年少轻狂时，太瘦反而不合适。”

　　果然是何导剧组的人，即使只是一个化妆师，也提前吃透了剧本。

　　叶舟这才后知后觉地又开始有一些紧张了。

　　化妆师似乎和前任叶舟比较熟，说话也没有太顾忌，见四周无人，又悄悄在他耳边说：“对了，你可千万别搞什么脂肪填充啊。过了保持期就特别难看，之前我跟另一个剧组——那个张澄怡就做了，哇，后来脸垮得我崩溃，给她化妆可太考验我手技了，我都怕我的饭碗砸她手上。”

　　这像和小姐妹八卦的语气逗得叶舟没忍住也笑了出来，先前的紧张也略微散了一点儿。

　　临上场前，叶舟特意向沈翊帆看了一眼——沈翊帆也已换好了妆，正在候场。

　　见到叶舟望过来的眼神，沈翊帆也朝他极快地瞥去一眼，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恼意。

　　叶舟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沈翊帆已经在培养情绪了。

　　叶舟深呼了一口气，把别的念头通通压了下去。

　　*

　　场记板打下。

　　镜头聚焦在一只晃晃悠悠的酒杯上。

　　那酒杯里载满了酒液，正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摇晃，不少的酒液已晃荡了出来，流在持酒人那莹白纤长的手上，再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去，慢慢落在他宽大的袍袖中。

　　下一刻，那酒杯就被举得高高的——“来，本王先干为敬啊，各位随意！”

　　这声音带着点懒散，带着点醉意，更带着点骄纵的，恣意的笑意。

　　等酒入喉时，镜头才终于落到了酒杯主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让人指摘不出一点错的脸，面如傅粉，鼻挺如峰，眼明如星，嘴角的笑意带着三分风流，流转的眼波有种颠倒众生的魅力。

　　这样的一张脸，生在女子身上便是绝等的美人。

　　而生在男儿身上，虽因着脸上的轮廓少了几分柔意，但依旧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绝色。

　　围观的众人看得有些痴了，这还是叶舟吗？明明每一寸容颜都未曾改变，眉目如旧，却仔细看去似乎又和之前判若两人。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宴席上不断有人来敬酒，璟行则一杯接一杯与他们对饮，与每个人谈笑，一派宾主尽欢之景。

　　璟行的脸上已有了几分薄红，眼神也晕染了一些醉意，他撑着矮桌稳住自己的身形，带着笑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他的门客纵情饮酒，大声谈笑。

　　绮丽的舞女跳着繁复的步子，她们舞步轻盈，一步一步似乎都踩在人的心上，看得人心头发痒。

　　飘带在她们手上，如仙女的帷幔一般自天而降，几乎要遮住观看宾客的脸。

　　奢靡，享乐一时间已达到了巅峰，再无所物能与此情此景匹及。

　　看着这场景，璟行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荒唐！”

　　一声断喝打破了这赏心乐事，吓坏了袅袅的舞女。

　　舞女收起飘带，立刻低头退散到了一边，而刚才还喧闹的门客们也一时噤了声，只有璟行依旧不改面色，只笑盈盈地盯着来人：“皇兄。”

　　璟言穿着一身玄色常服，面沉如水，眼中已有了勃然的怒意，他看也不看周围的那些人，只大步地向璟行走来。

　　璟行端起酒杯，对他勾出一个明媚的笑：“皇兄，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他调笑般的一句话，引得璟言眼中的怒火更盛。

　　璟言已在他跟前，就带着那一触即发的怒意高高扬起了手，想要打掉眼前人手上高举的酒杯。

　　而璟行并不缩回手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

　　璟言终于还是没打下去，只夺下了他手上的酒杯，冷冷道：“整日饮酒行乐，不思进取，这不是君子所为。”

　　这是璟言和璟行成年后的第一场戏。

　　璟言依旧是年少时的样子，沉稳规矩，温文尔雅。

　　而璟行却似乎和之前大不相同，他浪费了自己的天赋与机敏，只是整日与那些惯写些风花雪月诗词曲赋的门客混在一处，饮酒奏乐，不分昼夜，好生荒唐。

　　这话说得极为克制，也是在给璟行台阶下。

　　可璟行却偏偏站了起身，对着璟言带着几分挑衅地笑道：“不是君子所为？那皇兄，你倒说说，读圣贤书——所谓何事哪？”

　　拖长的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明知他不是真心相问，但璟言只皱了皱眉，很快就答道：“自是为国为民，使民不饥不寒。”

　　“不饥不寒？”璟行笑着“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这话典出孟夫子，是在与梁惠王谈论为君之道吧？”

　　璟言一言未发。

　　璟行却笑着迎上了他的脸，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加遮掩的戏谑：“皇兄发此宏愿，看来皇兄是想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造福百姓咯？”

　　璟言依旧是一言不发，但他的脸已经被气得发白，他只紧紧地盯着眼前人，似乎用尽了全力想在他脸上找出一点往昔的样子。

　　但眼前人脸上只盛满了笑意，只回之以笑意。

　　终于，璟言拂袖而去。

　　“卡——”

　　沉浸情节中的众人被一声“卡”拉回到了现实中，明明这场对手戏台词极少，但是偏偏被演出了十分的情绪，演出了两人成年后迥然不同的个性，演出了剑拔弩张，背道而驰的兄弟情谊。

　　何导没想到这场能如此出彩，先前拍摄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场景，他一连叫停了三次，才算能勉强让他满意。

　　而这次，不仅是满意了，简直是超乎他的意料。

　　“小叶，有长进啊！”何导虽然要求严，但也从不吝惜褒扬之词“刚才那种玩世不恭的度掌握得正好，哈哈，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叶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演得还不错，但是万万没想到能得到何导的夸奖。

　　他看向边上的沈翊帆，说：“主要还是帆哥把我带入戏了，多亏了帆哥。”

　　众人都知道叶舟一向是个温和好脾气，对周围人很好，更是有着谦逊态度的人，听他这样说也并无意外。

　　唯独沈翊帆，多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