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为你而来，几辈子都只想和你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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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d的词库
词条一：真正的善,是没有的,也不会有;因为先得有完人才会有真正的善;而所谓完人,却是逻辑上的荒谬。出自于俄国作家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
词条二： L\'apparenza inganna 意大利谚语，意思是：美貌的女子最会欺骗人。
词条三：Au bout de fossé la culbute 出自于法国谚语，意思是：冒险之事，总有危险。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绝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俄）普希金《致凯恩》
“最深的欲望总能引起最极端的仇恨。”Spencer Reid说着拦住准备离开的一对男女。
心里有点忐忑，今天是劳动节假日，他来谈分手，没带配枪，对方比他强壮很多，还有枪，硬拼肯定不行。
不是怕自己危险，是怕人质受伤。
“滚开。”男的是白种人，大概三十岁，身形高大，穿深蓝色长风衣，一身肌肉把里面的白衬衫撑得鼓鼓的。
女人戴着黑色小檐礼帽穿黑色男式西装，大概一米七，身材窈窕，脸上捂着黑色口罩，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放开她。”
“你找死！”男人揽紧女人的肩，看都不看Reid，他的目光自四十五分钟前进咖啡馆开始，一秒钟也没离开过女人。
“你喜欢她，对吗？”
男人不屑地瞪他：“何止喜欢，我爱她。”
“不，你只是对她有欲望，那叫喜欢，忍住欲望，才叫爱，你不该把欲望凌驾在禁锢她的自由之上，请你马上放开她！”
女人听到他的话，身形晃了晃，一阵香风施施然弥散开来，侵入Reid鼻端，是新鲜到仿佛刚刚从枝上采摘下来的茉莉花的味道，带着汁液与水汽，清新纯净。
Reid扬声对老板喊：“莱斯利，快报警。”
“没用，我把附近信号屏蔽了，电话打不出去，门口有人守着，谁都进不来，你不该出现在这个破咖啡馆，更不该拦住我，等会见到上帝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你是自己撞枪口上的。。”
男人怀里的女人，瑟瑟发抖，像风起时，蓝花楹下起紫色的雨，一树一树的花瓣，纷纷堕地。
Reid苦笑，一筹莫展。
45分钟前，他还在图书馆。
华盛顿图书馆是全美最大的图书馆，馆藏非常丰富。
盘腿坐在角落沙发里，书页飞翔掀起新墨芳香，他看书极快，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
管理员杰奎琳正躲在书架后偷看他，对于刚满二十岁的女孩来说，这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男人，高大挺拔，身上散发着松香，干净得好像阳光晒过的衣服味道，很容易害羞，一害羞就脸红，笑起来，少年感满得都要溢出来。
杰奎琳鼓足勇气，端着咖啡走过去。
Reid丝毫没发觉女孩的粉红心事，接过咖啡，道谢之后，又埋头在书海中。
二十四小时之前，他在蒙大拿州，穿着防弹背心 ，跟一群特警和行为分析组的同事们围攻一个屠宰场 ，专杀儿童的连环杀手琼斯躲在里面，琼斯听见脚步声，捅死了5岁的吉米。
他连开两枪，击毙了琼斯。
吉米的惨状和屠宰场里的血腥臭味在心头驱散不去，失眠、焦虑，只有这里才能让他平静。
“嗨，你刚才找的《现代汉语通论参考文献精选》下礼拜到，能不能把Facebook账号给我，到时候方便通知你。”杰奎琳说。
Reid合上手里的《西方哲学史》，站起来，穿上鞋，低着头，说：“对不起，我没有Facebook账号。”
“那Twitter？Instagram？”
他拿起书，走到书架前放下，看了眼脸红的女孩：“我真的没有社交账号，不用麻烦，下星期我再来看。”
社交网络有什么好处？他连电子邮件都不愿意看。
“再见。”
忽略掉女孩看外星生物一样的眼神，他走出图书馆。
9月初的阳光，不愠不热，明亮透澈，城区限高，建筑物很矮，视野开阔。
DC的好处就是街道干净，肃穆内敛，一到周末假期，安静得像座空城。
站在栗子树下，望着头顶层层叠叠花瓣形状的云，看了片刻，做好心理建设，继续往前走，经过地中海风格的餐厅，装潢考究的酒吧、散发清香的水果店，走进广场街角的Benny&Joon咖啡馆。
木门大而厚重，风铃泠然作响，灯光略暗，像走入一个纵向的洞穴。
砖块堆砌的墙面，两排小圆桌，小小吧台在入口处，后面站着店主莱斯利和他妻子贝亚特。
他们养了两只比熊犬，一只叫Benny，一只叫Joon。
戴着蝴蝶结的狗狗们看见Reid，亲昵地上前舔他的手。
莱斯利点头示意，他手里榨着橙汁，贝亚特从烤炉里端出热气腾腾的面包，面包香混合着橙香，温暖而清甜。
Reid在常坐的角落坐下，看了看手表，目光移到左侧的涂鸦区，有人用红色的笔画了一朵玫瑰，底下有行小字：我恋爱了，可是你没有。
他的确没有，他来谈分手。
十分钟后莱斯利送来拿铁咖啡和黑森林蛋糕，又赠了新鲜的橙汁给他。
“等会请再送一杯卡布奇诺和一块蓝莓芝士。”
“约了人？”莱斯利笑着问，长得像柯基屁股的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Reid点点头，视线落在别处。
门口坐着一对情侣，在互相喂食，隐隐能听到嬉笑声。
按照以往的经验，格瑞丝至少会迟到15-30分钟。
时间还早，他从包里拿出中文报纸和笔，玩起了填字游戏。
铁制风铃“叮铃”又响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前面是位戴帽子的人，步履轻盈，抬头挺胸，小步幅扭胯，细长手臂随走路微摆，画着水滴形状的圆圈，像芭蕾舞的小天鹅轻挪舞步，舞到Reid前面的桌子坐下了。
应该是位年轻女性，Reid判断。
后面是个白种男人，选了帽子女郎斜对面入坐，视线锁定在她身上，那种眼神让Reid想到了纪录片里的猎豹——那是食肉系猛兽独有在山丘上冷眼俯视猎物的的表情。
填到最后一题，被难住了。
他放下笔，开始思考如何跟格瑞丝谈论分手问题。
情路太坎坷，他甚至已经无力抱怨命运。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次，他要先开口先转身。
他受够当那个被留下的人了。
最近半年，他的约会对象比前三十九年加在一起还多。
因为跟麦克斯分手，工作之外，哪也不想去，待在家里才觉得安心。
关上门，拉上窗帘，遮蔽外界一切嘈杂，像坐在太空船，遨游在自己的小小宇宙。
朋友们看他闭门不出，怕他抑郁，轮流帮他安排约会。
他被逼着见了十几个女人，从身材火辣的模特，到气质文雅的社会学博士，从金发碧眼到黑发黑肤，从温柔可爱到古灵精怪……
“我看起来真的那么缺爱吗？”他问朋友们。
“是的，非常，极度。”
朋友们的直言让他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已经不再奢望爱，而且也不会饥不择食。
“英国伦敦大学的汉娜·弗莱博士，写了一本叫《真爱中的数学》的书，运用巴克斯的方法计算，在890万人口的伦敦能遇到爱情的概率也不过只有0.00034，银河系中拥有智慧生物的外星数量都比潜在女友的数量要多，更何况华盛顿只有70万人，概率更小得可怜，别再费心帮我安排约会了，好吗？”
“书呆子，0.00034也比0.0000强。不然你要从书里找个真爱吗？”
“概率来说，另一半会在结识一生中37%的潜在伴侣之后才出现，救命啊，别说37%，7%我都不想结识。”
“小天才，你智商187，拥有三个博士学位，哪里都好，就是情商实在太低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公平吧？”他看出来格西亚早就对他的情商嗤之以鼻了。
“多约会可以治治你的社交恐惧症，不想让我们安排，除非你自己找一个。”
让他头疼的快速约会，直到格瑞丝出现才中断。
格瑞丝是个离婚律师，长相跟JJ有五分相似，也是金发美女。
格瑞丝姐姐是某个案子的受害人，破案后，她主动约了Reid。
风铃又响了，穿着白色西装套装的女人走进来，红色短发梳成大背头，大概三十多岁，很瘦很高，长相偏中性，剑眉红唇，英气逼人。
“嗨，甜心，这里不错吧？”她大剌剌地在帽子女郎对面坐下，背对Reid，声音很大，半个咖啡馆都能听到。
帽子女郎低声回了两句。
Reid正竭力在脑海搜索体面的分手台词，耳朵里忽然钻进“阿尔兹海默症”、“临床试验”、“新药”，“认知能力”之类的字眼，自从母亲得了这个病，对这类词语他总格外敏感，一分心，把想好的说词全给忘了。
“甜心，你怎么又穿男式西装？黑乎乎的，一点也不好看，浪费好身材，明天陪我去Snctm俱乐部吧？”
Reid听说过这个所谓的好莱坞Sex俱乐部，听说那里是很多顶尖精英、明星、富豪趋之若鹜的地方，年费高达75000美元。
“我给你做的流光裙快好了，特别美，人生苦短必须得性感知道吗？你啊，白长着电影女主的脸，却总是，叫什么？额，对，叫锦衣夜行！”短发女人英文中夹杂中文，怪腔怪调的。
中文她说得生硬，Reid勉强能听懂。
帽子女郎笑出声，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回答：“还锦衣夜行？行啊，中文有进步。”
“女主得有派头啊，电影里的女主可都是唯美浪漫的啊，你穿着我的流光裙去俱乐部当把女主，颠倒众生吧。”
“嗯哼，你让我穿着流光裙去情色俱乐部当女主？哪种女主啊？《五十度灰》啊？”
“你那么有钱，当不了灰姑娘，嗯，怎么着也得是《本能》的女主吧"
帽子女郎叹口气：“谢谢，不过，我对□□派对俱乐部不感兴趣。”
“它可不只是□□俱乐部，而且今年不对外开放，很难进，我听说李奥纳多也会去，怎么样？想不想跟小李一度春风？ ”
短发女子说完，咕嘟咕嘟喝光咖啡。
“呵，李奥纳多恐怕对嫌我老，他女朋友平均年龄才22，我已经27岁了，不合适！还有，是春风一度，不是一度春风。”帽子女郎调侃。
“哈哈哈……”
“我担心你对着小白鼠、显微镜太闷嘛，想让你放松放松，别浪费你倾国倾城倾家荡产的脸啊！最重要的是它里面有□□艺术课程，适合你。”
“波丽，拜托让助手给你找个好点的中文老师吧，倾国倾城倾家荡产不能用在一块。”
“YOYO,别打击我的积极性，我可是为你才学中文的。对了，你帮忙设计的梅兰竹菊系列，拿到了美国设计师协会的金奖呢，这可是服装设计师们心里的奥斯卡啊，得好好庆祝一下。”
“真为你高兴，波丽，我早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波丽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注视着她们的白种男人“啪”地拍了下桌子。
“如果不是你把我从泥沼拉出来，恐怕我早就死了，骨灰都找不到了。”
“波丽，没有我，你自己也能站起来，我知道你的潜力。”
“不，宝贝，我永远感激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好吗？这个俱乐部，虽然是□□俱乐部，但会员都非常优质，你不喜欢明星，也有学者啊，耶鲁大学的本杰明·哈维教授，也是学霸，跟你很配。”
“就他？猥琐老男人，沽名钓誉之徒，你对学霸要求太低了吧？”
“那还有别的，阳光帅气、性感魅惑、温柔斯文，什么类型都有，你到底喜欢哪种男人？”
她好像在往自己方向看？一定是错觉。Reid想。
本杰明教授他认识，正是男人四十好年纪，风度翩翩，人也风趣，这么优秀的男人她都嗤之以鼻？
“□□艺术课堂，对你的病有帮助，说不定可以找到合适的男人，叫什么？一那个什么？你这身材，不用太浪费！巴鲁克·斯宾诺莎说过，欲望正是人的本质。”
“哈哈，一箭双雕？贝多芬还说过，没有和灵魂结合在一块的□□享受是兽性的，且会始终是兽性的呢，我对没爱情的□□完全没兴趣。”
“那你就去找个顺眼的做做试试，说不定就做出了爱情呢？”
“顺序乱了，我得先有爱才能再有性，再说，和参加□□俱乐部的男人发生爱情？饶了我吧！”
格瑞丝终于到了，这次刷新了记录，迟到了35分钟。
Reid望着穿黑色大衣配灰蓝色波点收腰连衣裙的格瑞丝，心里忐忑。
莱斯利依照吩咐送来了卡布奇诺和蓝莓芝士蛋糕。
“对不起，我不喜欢蓝莓口味，给我一块焦糖皮坎甲鱼芝士蛋糕。”
莱斯利看了看Reid。
“没事，这块我吃。”Reid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
“你刚吃过一块，别再吃了，吃太多甜食不好，你这个年纪应该控糖才对。”
格瑞丝把盘子推到一边。
“额，你今天穿的衣服也太随意了吧？怎么又穿不同颜色的袜子？真的很难看，我打算等会带你去见我小学同学，等会回你公寓换套衣服吧，我们约过五次了，你还不邀请我去你公寓啊？”
Reid等她说完，吁一口气，小声说：“格瑞丝，我不符合你的标准，但这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我不想改变，倘若我的习惯改变，那我还是我吗？“
“什么意思？改变说明你在进步，不改变会被社会淘汰。”
“可能吧，但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想我们之间，不太合适。“
“你什么意思？要跟我分手？”
“对，我不想再每天接几十通电话，也不想吃喝拉撒事无巨细都要向你汇报。”
“我给你打电话是关心你啊。”
Reid苦笑：“谢谢你的关心，但你的电话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我们真的不合适，对不起。”
“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格瑞丝提高了声音。
咖啡馆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Reid觉得羞惭：“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我长得漂亮，独立能干，除了学历比你低，哪个方面都配得上你吧？”
“感情哪有配不配？我们真的是性格不合适，你以后有困难还是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我觉得很合适，你总体符合我的标准，虽然有些不好的生活习惯，但是可以改掉啊，我喜欢你，不要分手。”
“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该死的，你这个mommy issues（极品妈宝男），有精神病遗传因子的性无能，敢甩老娘，去死吧！”格瑞丝瞪大眼睛，抓起咖啡杯往Reid脸上泼去。
Reid闪躲不及，温热的咖啡溅到他脸上、前胸，烫得脸生疼，前胸的皮肤都泛起痛意。
“你……你这个……”
Reid气急，他不会骂人，越生气越说不出话。
“根本不是性格不合的问题，是你应不起来的问题，我这么漂亮，男人看见我都应，只有你怎么摸都没反应，噢，我知道了，你是GAY，□□零，喜欢被男人……该死的，你怎么不去泰国变性啊？啊？你早晚会得艾滋病，欺骗我的感情，早知道我应该把你剁碎喂狗……”
格瑞丝扯着嗓子，骂个不停。
这个尖利的声音让YOYO的耳朵直疼，不顾波丽的阻拦，走到Reid桌前：“这位女士，你骂得太难听，男女之间，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何必如此辱骂呢？”
她说话有种韵律感，音速慢了半拍。
声音非常好听，像从玉管冰弦上发出来，曼妙清冷，尾音带一丝哑。
Reid被格瑞丝荼毒的耳朵瞬间得到了抚慰，她一开口，香风直扑到他脸上，不是化学香精的味道，是清香悠远的茉莉花味道，带点奶香。
“管你什么事？滚开。”
波丽看见格瑞丝上手推YOYO，立刻反手推她一个趔趄：“你才该滚开，你骂人我不管，你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弄死你！”
“好，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波丽神情凶狠，力气又大，格瑞丝不敢再闹，骂骂咧咧拎包走了。
Reid接过YOYO递来的湿巾，轻声说了句“谢谢”。
胸前的咖啡污渍，十分刺目。
过了片刻，波丽也走了，咖啡馆只剩下Reid、YOYO、白人男和店主。
YOYO喝光咖啡，站了起来，刚走两步，白种男人便尾随上去越靠越近，揽住了她的肩膀。
明明刚才还不相识，而且她好像在发抖，走路姿势都变沉重了，Reid觉得不对劲。
他追上去拦在两人前面。
YOYO叹息一声。
就知道瞒不过他！怎么办？现在还不想出现在他面前呢。
白种男人伸手去掀YOYO的帽子，她偏过头，帽子掉落，长发甩了个优美的弧度，像水一样滑落，发色是黎明到来前的深褐色，跟刚才格瑞丝的金发和波丽的红发相比，这种颜色深邃而旷远，尖尖的小耳朵，白到透明，如森林草地上雨后冒出来的小蘑菇，从发间露出来。
“我好想你，YOYO，让我好好看看你。”
男人拽掉她脸上的口罩，Reid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说真的因为工作原因，他见过不少美女——金发碧眼型美女，身材火辣，妆容精致，无可挑剔。
妖治系美女也见过—她们婀娜妩媚，风情万种，十指猩红，夹着香烟，会吐漂亮的烟圈。
文艺系的美女也见过——她们肤色苍白，淡若冰霜，颇具神秘气质。
“黑珍珠”类型的美女也见过——她们积极阳光，能一边疏通下水道，一边大谈贸易战。
bau里面个个是美女：格西亚娇憨可爱，艾米莉干练利落，jj精致漂亮。
她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类。
她的美丰富又矛盾，兼具少女和少年感，那种美，很难想象放到别人身上的样子。
那是非她莫属的美。
有些人的美丽需要特殊的人懂得，有些人的美丽是通用的，显而易见的。
她属于后一种。
冷白皮，五官精致立体，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深邃明亮的鹿眼，柔波荡漾，像含着整个明亮悠长的夏日，自在丰盈。
Reid没意识到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已经太久，直到发现她也正打量自己，视线一相遇，她的眼睛先是露出惊讶、意外的神情，随之是喜悦，如风吹皱一池秋水，波澜欲起 ，浟湙潋滟。
他顿时红了脸。
身体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击穿了，四肢变得不停使唤，就像被冻在了原地一样。
“既然这么有把握？那你肯定不介意我坐下吃点东西吧？”
她瞥一眼白种男人。
男人立刻笑了：“不介意。”
“坐吧，别担心。”她走到Reid前面，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坐下之后她没说话，头稍稍地朝右歪，凝神打量Reid，从头发丝看到指甲尖，像在看一本书。
“额，那个……刚才，谢谢你。”他清清喉咙。
“我很抱歉，希望不会冒犯到你。”
“没事。”他声音发紧搓着手。
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沼泽，有些人需要别人拉一把，他不需要，他习惯躲起来，慢慢好了，自己走出来。
在别人面前出丑，是他最讨厌的。
离得近了，他发现她身上有种坚定又易碎的气质，坚定和易碎本来是两个矛盾的属性，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坚定是来自于她的气质仪态。
易碎是天生的，大概是一片雪花落在手心的感觉，捧在指尖怕顺着指缝溜走，捂在心口怕不知不觉融化。
他赶紧把目光落在咖啡桌上，盯着陌生女孩一直看可不是绅士行为，他想。
她却很坦然地打量他，他穿橄榄绿薄毛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露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十分清俊。
毛衣和脖子上有咖啡污渍，稍有点狼狈，她如此注视，让他尴尬。
体内一团糟，就像身体的某些部分被掏出来又被装回不同的位置。
“YOYO，你不该这么看别的男人，你忘记我的忌讳了吗？”
白种男人逼上来。
脸上肌肉抽搐，远处看像标准帅哥，近处看他的五官互相撕扯，很不自然。
“请我吃这块蛋糕可以吗？我今天没顾上吃东西呢，好饿。”她不理男人的威胁，身子前伸，眼睛径直盯着他盘子里的蓝莓芝士蛋糕。
“可以……”他呆住。
这位女士，被人拿枪威胁，还想着吃？
男人眼里精光更盛，快要等不及，想把她这朵娇花碾碎，把她纯白的身体洞穿，染上最艳的血，一定会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画面男人畅想过无数次，仅仅是想就能达到强烈的快感。
“YOYO……”
她打断男人，冷冷地：“YOYO是朋友才能称呼我的昵称，你没资格叫。”
“你觉得我不舍得杀你吗？再这么对我说话，我马上开枪。”
“开啊！”她头都不抬。
“别拖延时间，没用！”
“开枪！不然就给我滚开，一股畜生味影响我食欲。”
她不再理男人，低头闻了闻蛋糕香味，把头发拨到一侧，用勺子挖下一小块，塞入口中，一连串动作，优雅又可爱。
“嗯，很好吃！”似乎吃东西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她“唔”一声，嘴角弯起来，连连点头。
她睫毛浓密，每次抬眼，都像拉开幕布一样。
Reid不用侧写也能明白男人的动机，她身上那种易碎感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也能激发男人的“凌虐欲”。
“奥利奥的饼底非常好吃，没有抢蓝莓味道。芝士层很滑，能吃到蓝莓果粒的香甜，嗯，是我今年吃过最美味的芝士蛋糕。改天带兰姨来尝尝。”她嘴巴里塞的鼓鼓的，吃完之后，意犹未尽地伸出一点点粉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勺子。
她舔勺子的样子，极为色情，男人声音都变了：“你这个样子太勾人。”
无论如何都要把她从云端拉下沼泽，看她零落成泥、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不是也这样勾人，这样让人欲罢不能。
舔完之后，她盯着Reid，两只手交叉，放在下巴下，像袋鼠一样，袋鼠的样子惹人喜爱，让人看见就想抚摸，实际上却是攻击性极强的动物。
Reid感觉有根羽毛很轻很柔地在抚他的脚心，不知道身体哪个部位泛起痒意。
“快跟我走！”男人蹭来蹭去。
她恶心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死变态！”
“难道你不喜欢？”白人男笑起来。
她瞪大眼睛。
“天哪，别用这种眼神看男人，这种惊恐的眼神最能激起男人的□□，别说我，圣人看见，都忍不住。”
“你真是个畜牲……”
“跟我走，我不会杀你，乖乖的，听话。”
“你放开她！”Reid站起来。
“嗬，你这个弱鸡，忍不住了？”
“你……”
“刚才你看她，眼睛都拔不出来，你再看也没机会，她是我的！”
她看了看Reid，红了脸。
“YOYO，你有罪，知道吗？”
她摇头：“你疯了！”
“你和玛琳娜犯着同样的罪，美丽，美丽就是你们的原罪，你的美折磨了我十五年啊。”
“典型的□□倒错障碍，作为一个人理性压制不了兽性，让欲望主宰你，觉得自己很强大吗？其实你很无能！”Reid语速飞快。
“假惺惺，嘴上这么说，心里早恨不得匍匐在她脚下，做裙下之臣吧。”
“别以小心之心，度他君子之腹。”她说。
Reid知道劝他无用，努力思考突破局面的方法。
她擦擦手，嚯然站起，目光转向白人男，冷冷扫视。
原来她还有如此冰冷沉静的眼神，只一眼，就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黑暗。
“杰森·里奇韦，原名安德鲁·摩尔，身高185cm，体重80公斤，1985年出生于新泽西州，2009年毕业于斯坦福工商管理学院，父亲是詹姆斯·摩尔，房产业巨头，k·j home的老板，全美排名第29的著名富豪。因为崇拜“绿河杀手”加里·里奇韦，所以才改名杰森·里奇韦，你把自己整得面目全非，对自己挺狠啊，我还以为你只对别人狠呢？”
她双手抱胸，语速比刚才略快。
“我就知道，你也在关注我，承认吧，你天生该属于我！”安德鲁得意洋洋。
“典型妄想性障碍，”YOYO说着转向Reid：“Dr.Reid，我没说错吧？
Reid懵住了，她知道自己是谁？！
她的目光钉在安德鲁脸上，声音提高一个八度：“靠这副假皮囊，猎杀过多少女孩子？至少有8个，对吧？”
“他杀过八个人？FBI都不知道？”
“Dr.Reid，他的目标多数是孤女，反侦察能力一流，fbi有执法权限制，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你怎么知道？”Reid问。
“他今天焚烧过尸体，我闻到味了，如果我没猜错，尸体应该是上个月在唐人街“药店”酒吧失踪的韩国女孩金雅贤。”
她眼角泛红，见Reid怀疑，耐心解释：“三个月前，我被这人跟踪，特意留心，拍下正面照让朋友帮忙调查，发现他就是我高中同学安德鲁，我们算是宿仇，改名之前他纵火、非法禁锢，抢劫，□□……他爸爸有钱有势，找了替罪羊为他销案，他才一直逍遥法外，我猜他是为了便于寻获猎物隐藏踪迹，所以才整容的，我，就是他的猎物。”
“别说那么难听，你哪是猎物？你是艺术品，那些死去的女人不过是些赝品！”
安德鲁被拆穿，反而更得意。
“你是造物主的杰作，天赐的礼物！那些女人都像你，金雅贤嘴唇像你，斯蒂芬妮头发像你，伊娃眼睛像你，艾莉莎鼻子像你，村上纱织眉毛像你，还有邦妮眉毛像你，雪莉身材像你，海伦·布朗背影像你，我把海伦囚禁两个月，每天从后面……但他们始终不是你，我还是想要你。”
安德鲁的眼神像个饿鬼，恐怖至极。
安德鲁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人是她，没错，最深的欲望总能引起最极端的仇恨，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
她笑了笑。
这一笑，咖啡馆缓缓亮了起来。
笑容像春日暖阳，透进人心每一处皱褶里，再曲折幽暗的地方都见到了光。
一切刚刚好，狭窄的走廊有了幽深的况味，桌子上斑驳的印记成了一种诗意。
“安德鲁，你承认故意杀人、绑架、□□、毁尸、抛尸、威胁等罪名，是吗？”
她转动了下衣服上的扣子。
“承认又如何？没有证据，能把我怎么样？”
安德鲁的记忆中她是个柔弱胆小的天才少女，看见他就吓得瑟瑟发抖，像个不沾染丝毫欲望的精灵，偏偏那种眼神能轻易挑起他的欲望，尤其是她肌肤细腻得像水，稍一触碰都让他兴奋得发疯。
多年没见，她变得如此坚强冷静？真出乎意料。
“FBI什么样的证据找不到？别那么狂妄，会害死自己。”YOYO皱着眉头，她的眉形如远山淡影，一皱起来，美得越发生动。
安德鲁的眼神狂热，兴奋得脸都扭曲着：“你12岁跳级到我们学校，我对你一见钟情，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你面前，可你不看我，不理我，突然人间蒸发，我到处找你，终于在金妮的生日聚会上和你重逢，当时，你穿着白色泳衣，所有的男人都看着你流口水，你对着我笑，顾盼之间倾覆我的一切，得不到你，成功有什么意义？跟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你真可笑，”YOYO摇着头说：“我从来没对你笑过。”
“自恋型人格加妄想症。”Reid在旁总结。
YOYO点点头，说：“不说私仇，就说你杀的女孩，斯蒂芬妮考到了医生执照，本来可以挽救很多人的性命；海伦有了喜欢的男孩子，本来要开始甜蜜的爱情，雪莉怀了三个月身孕，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伊娃开了瑜伽班本来要大展拳脚拼自己的事业，是你，你摧毁了一切，我还真希望你先找到我，如果能救那么多人，死我一个太值得了！”
“不不，”Reid严肃起来，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他先找到你，结果比这个更糟，天生反社会人格，没法像普通人一样爱，他没共情能力的，不可能停下来，他的杀人间隔周期、疯狂度、频率、暴力程度只会不断上升，直到被逮捕或被杀死。”
“别听他的，有你我绝不会再向别的女孩下手，你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为了救人，也应该跟我走！”
安德鲁信誓旦旦。
“什么是善良？真正的善,是没有的,也不会有，因为先得有完人才会有真正的善，而所谓完人,却是逻辑上的荒谬！你这么说是道德绑架，她不跟你走也不代表她不善良……她……”Reid急忙插话，生怕她被说服。
“谢谢你，契诃夫先生。放心，我不会相信。”YOYO拉过他放在桌上的手，迅速地握了一下。
她那双手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冰凉柔滑的小指尖勾着他的小指，带着一股细细的电流。
茉莉花的香味萦绕在他鼻端，淡雅轻盈。
Reid最不喜欢和人握手，手上有太多细菌，亲吻都比握手健康，可被动握手，感觉竟然不坏？！
“你竟然摸别的男人手？”安德鲁把枪口狠狠往YOYO腰上使劲戳了戳。
他自信可以驯服她，很简单，囚禁、驯服，胡罗卜加大棒，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彻底底臣服于他。
“爱？”YOYO气极反笑：“你想把我囚禁起来，以为这样，我就会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任你玩弄？别做梦了，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我都有，钱，权利，都能满足你。”
她不屑地耸耸肩：“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最想要自由啊，全世界都患上斯德哥尔摩，我也不可能有。”
Reid抬眼望着她，衬着幽咽的背景音乐，她的身上跳跃着橙色暖晕，莹然明照。
物理学中有个光学单位，叫流明，烛光萤火虫可以算出有多少流明，LED灯也可以算出，太阳月亮星星也可以算出，她发出的光，大概在3500流明左右，温暖又明媚。
“我爱你，只要你跟我走，我会给你自由。”
“高中时期，你领着一帮人把我留了6年的长发给剪掉，逼我喝尿，让所有人孤立我，给我取外号，把死猫死狗放我书包里，往我裙子里放刀片，只要我跟任何男生说话你就会把人家揍个半死，我被你折磨得快死，你还敢说爱我？”
“谁让你不理我？我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安德鲁说。
做坏事的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会反省的人，不会去伤害别人。
“那根本不叫爱，你只是要她屈服，爱不是绑架，不是践踏，不是暴力，打着爱的名义，做恶事，非常过分！”Reid站起来慢慢往安德鲁身边靠近。
“为了被你害死的女孩们，为了间接被你害死的故人，为我自己，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发过誓只要活着，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想劫持我，除非我死！”
她转身面对Reid。
带着一种凛然之气，一种毅然决然的侠气。
目光相遇的瞬间，他明白了。
她冲安德鲁一笑，这一笑，让安德鲁神魂摇荡，她从来没对他这么笑过。
被她绝世容光所摄，握枪的手颤抖，枪口着了魔似地从她腰间移到太阳穴：“举起手！”
她笑容加深，举起双手。
“你再聪明不还是落到我的手里吗？现在我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安德鲁把枪口移到她眉心，慢慢下滑，滑到她胸前，用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西装扣子。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任他扯掉她的领带，解开衬衣。
“哦，上帝啊，多年未见，你发育简直天赋异禀。”
安德鲁没想到藏在男装里面的身体曲线如此美妙绝伦，心力全被吸引，没注意Reid绕到了身后。
YOYO和Reid同时出手。
YOYO曲腿，向安德鲁撞过去。
Reid抬脚，向安德鲁踢过去，踢中手腕，枪脱手而飞。
安德鲁的反应慢了半拍，半截身子撞在桌子上，桌子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惊魂未定站起身踢开碍事的咖啡圆桌，亮出军刀劈向YOYO。
“来吧！”YOYO挑挑眉，双手抓住他持刀的手，右腿曲起往他肚子上撞。
安德鲁哪会想到她力气那么大？手腕都快被折断了，刀掉落在地。
挣扎着刚站起来，她又猝然转身踢向他大腿，左右手刀分别攻击他的喉部、关节窝，堪堪躲过，她又出拳——踢——连续三拳——顶膝——肘击，动作稳准狠，一气呵成，惊得观战的Reid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谁能想到娇滴滴、白嫩嫩，如弱柳摆风的大美人，功夫这么厉害呢？
白白为她担心，真是傻瓜。
再次抬头看，她把安德鲁踩在了地上，左手勾拳冲着鼻子一通打，打得鲜血迸流，精心做的鼻子歪在了一边。
“知道你跟踪我，我就找了人保护，让你以为我软弱可欺，估算着时间，知道你耐心到临界点要对我下手，便故意落单引你入局，真以为我是你的掌中物啊？做梦！敢摸我，我要你的命！”
她穿着皮鞋的左脚，踩着安德鲁的命根子上、，用尽全力一碾，碾得他□□都快碎裂，十有八九是废掉了。
“ L\'apparenza inganna 。”她对着Reid笑得灿烂。
“死你手上，我心甘情愿！”安德鲁索性认命不再挣扎。
“做梦，fbi会好好招待你，真庆幸华盛顿州恢复死刑了，你，死，定了！”
脚下又用力，安德鲁不断惨叫。
Reid觉得自己蛋蛋都开始疼了，还好，还好，不是他的。
她踩蛋蛋的动作莫名熟悉，在哪儿见过？或者见谁做过？
他该阻拦她，毕竟安德鲁已经威胁不了她，但不知怎地，他不想阻拦。
“刚才你承认杀人，还有金雅贤误把金刚石戒指吞进肚子里了，戒指上有名字，推特上有她戴着戒指的照片，按照你的性格，你焚尸之后，会把骨灰当战利品，放在家里欣赏，金刚石戒指火烧不坏，对吧？这些够不够定罪，如果不够，FBI的网络天才比你想象的还厉害，他们会破译你的电脑，找到所有的证据！”
她被安德鲁扯得衣服凌乱，像是刚刚经历过激烈欢爱，Reid不经意间窥见这副娇态，不由自主咽下口水，视线转开，再也不敢多看。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被安德鲁触碰过，她觉得粘腻腻的，像吞了一千条蚯蚓在肚子里，努力压抑住呕吐的欲望，扣起扣子，挽好长发，再三看了看外套，实在无法忍受便脱了下来，用一根手指挑起，扔进垃圾桶。
“不可能，”安德鲁绝望了：“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不懂吗？”
说完她打开咖啡馆的门，没一会儿，安德鲁在外面的同伴也被她踢了进来。
她从裤兜里掏出大沓现金，放在柜台上，对着下巴快掉下来的莱斯利说：“弄坏您的店，实在抱歉，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补偿。”
“太，太多，这些……”莱斯利不敢正视她。
“没事，多余的留着，等我来喝咖啡用，蓝莓芝士非常好吃，请继续加油哦！”
莱斯利点头如捣蒜。
“Reid，你不通知FBI吗？”
她把手里的绳子递给他，两人把安德鲁和同伙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
“这样很危险知道吗？如果他直接开枪你怎么应对？刚才那是中国功夫？你是中国人吗？还是混血儿？那个叫咏春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们以前认识吗？”
Reid拨通电话通知艾米莉以后，迫不及待朝她连珠炮似地追问。
她笑而不答，弯腰捡起安德鲁的枪，指向自己脑袋：“Dr.Reid，你的问题还真多欸，我不会用枪，这里是扳机？扣下就可以杀人吗？”
Reid吓得大叫：“不要！”
她歪歪头，弧线优美的嘴唇做出“piu”的口型，枪口一转，对着安德鲁：“就拿你来练练枪法吧！”
“不要！”Reid再次大喊。
但他喊得晚了，子弹已经发射出去以400米/秒的速度破空向安德鲁而去，安德鲁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得闭上眼睛，束手待毙。
“砰”地一声，子弹射偏了，射在安德鲁右侧的椅背边缘。
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确实枪法不行。
Reid松口气，手心冒汗。
“唔，打偏了，听说你是神枪手，有机会可以教我吗？”
她走到他跟前，把枪放他手里，冲他嫣然一笑，微微侧首等他回答。
“我，可，可，可以。”Reid低着头，不敢看她。
“不，不可能，我的枪不是这种子弹，你不可能有机会换掉我的子弹，这不可能。”安德鲁大叫。
“你真蠢得不可救药，我没换掉子弹啊，我只是把枪换掉了啊！记得你跟着我经过地下通道吗，有人撞了你，怎么那么凑巧呢？嗯？蠢货，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算把你挫骨扬灰都不为过，如果我想杀你，你连骨灰都剩不下来！”
她从地上捡起帽子，把扣子形状的监听器放在Reid手里。
“你应该把案子交给警察或fbi，计划得再怎么周详还是无法排除风险因素。”Reid皱着眉说。
“Au bout de fossé la culbute。”
她吐了吐舌头，说了句法国谚语，接着又说：“别那么严肃，我觉得你笑的时候更帅！”
Reid见她越靠越近，面红耳热，手足无措，口中积满唾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他害羞心情更好，把帽子戴到头上说：“至于我们是否认识？既然你忘记了，那我可要惩罚一下你，唔，这样吧，如果有缘能见三次，我就告诉你。”
“那你的手机……”
“不不，刻意安排不行，不期而遇才行。”
Reid不解：“为什么是三次？不是一次？两次？今天也没约，能见到难道不算吗？”
“亲爱的Dr.Reid，你不是喜欢解谜吗？猜猜看？”她笑眯眯地盯着他。
Reid被她那句“亲爱的Dr.Reid”叫得脸更红，结结巴巴：“三，嗯，数字“三”在符号象征体系中，几乎不含任何反面意义。在西方宗教、神学等领域，将“三”视为全能、力量和统一的象征，“三”跟至高无上的权威紧密相连，希腊神话中有主宰宇宙的三位神明，普罗大众也习惯于将事物存在的量，或是其发展的过程一分为三，以此图吉利，中国《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它是吉祥如意、福祉无穷等一切美好的寓意……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她摇摇头说："不会，听你说话很享受，可惜我现在有急事，得先走了。”
停了下歪头想了想又说：“恕我多嘴，报纸上最后那道你没猜出来的成语叫“怦然心动”，出自于战国·楚·宋玉《九辩》：私自怜兮何极，心怦怦兮谅直。报纸应该是2012年5月25日的《中国国家地理》。”
这番话是用中文说的，语速很慢，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口音非常地道。
说完之后她深深看着他，眼神幽深曲折，一开始是热烈，像火焰在燃烧，后来是极致地温柔，仿若星河闪闪，实在不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凭着报纸一角就猜出具体日期，她的记忆力好得不输于他。
一时之间脑子里转过千百万个念头，却怎么也想不出该说哪句话合适。
终于在他脸红得马上要冒烟之前，她移开眼睛，径直离去。
她走路姿态轻盈，体态曼妙风流，仿佛脚不沾地。
“等等，你还要去录口供，还有……”Reid忍不住出声阻止她。
“我已经录好口供，监听器里都有哦！”她没回头，身影消失于门外。
走到外面，巷角一个高大的男人迎上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走吧，终于结束了。”
她点点头。
走得离咖啡馆远了，她又回头看一眼，无限怅惘地叹着气，说：“他没认出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为你而来，几辈子都只想和你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