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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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那日里长安城里下了一场大雪，漫天的白雪倾洒而下，轻轻地覆盖在远处的高山上，远远望去，山脉与天空连成一片，分不清你我。
而在这美景的背后，这个美丽的世界也正在被大雪淹没。
往往人们放眼望去，只能瞧见满目的白色，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而恰恰在这大雪之中，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飞快地奔跑奔跑在山涧中，体力不支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不是我，银子……真的不是、不是我，拿的，我、我没有……”少年一边哽咽着，一边在了无人烟的大雪中狂奔着，从灵动的大眼睛中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泪珠，又很快被风吹干，干在脸上，皱巴巴的。
“不、不是我，是、是阿六，不、不是我……”少年抽咽着，眼前模糊一片。
“都不信我，都不相信我……”少年狂奔着，费力的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我，我……啊！！！！！”少年正喃喃自语时，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以脸朝地的姿势猛地向前扑去。
“唔……好疼……”少年陷在雪地里，头微微的抬起了一点，费力地把自己的手臂抬起来放到眼前。
“啊……”少年看着手上、胳膊上的伤痕和青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呦呦——”身边突然传来一种诡异的叫声。
“谁、谁？！”少年慌张地抬起头来，不安地四下张望。
――他的周围一片清净，除了成群结队落下的雪片，连只鸟都不会飞过。
“怎、怎么……”少年畏缩着，双膝曲起来，用胳膊抱住，低下头想要把自己团成一团。
而他低头的这个动作却是让他看见了别的东西。
——一团白花花的软毛球。
几乎和大雪融为一体。
少年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团白毛球，怀疑着自己的听觉。
忽然，白毛球动了动。
“啊！！！！！”少年害怕地大叫起来，拖着自己疯狂地向后移动。
“呦——呦呦……”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年一怔，慢慢地看向方才闹鬼的白毛团团。
“呦呦——”
少年大着胆子，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那团东西走去。
“是……是你在叫吗？你……你是什么……”少年竭力的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学着大人的样子，努力的镇静着问。
少年说着，已然到了白毛团近前，也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只通身白色的小狐狸。
“啊，好可爱……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能在雪里躺着啊……”
于是刚刚还哭哭啼啼疯狂埋怨家长冤枉他的小孩子火急火燎的把白毛团子带回了自己刚刚跑出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家。
后来——
画面一转，沈辞安看到了一个约莫十一、二岁，身穿白衣的小男孩，眼神中带着几分强装镇定，带着不怎么坏的坏笑的问他——
“怎么样，我是妖怪，你怕不怕？！”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哦，好像是——
“哇，好厉害！”沈辞安听见记忆中幼时的自己说。
“……”视线中的小男孩沉默了，满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可惜小时候的自己却并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仍旧一脸兴奋地说着，“你就是我昨天抱回来的小狐狸吗？好可爱哇！”
“……”那个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子的小男孩嘴角抽了抽，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
“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啊，脸上的肉摸起来软软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当初的沈辞安走上去掐了掐那只小狐妖的脸。
当年的那只小狐妖看起来并没多少年的道行，化了人形后甚至连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耳朵都还露在外面。
“哎，你叫什么呀？”他祸害完了那只小狐妖的脸，又将罪恶的小手伸向小狐妖露在外面的耳朵。
“你……”小狐妖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在听清楚他的问题后愣了下来。
“我没有名字。”小狐妖轻声说，他抬手轻轻的将他的手拂开，动作轻柔的不像话，然而年幼的沈辞安却并没有觉得这有多温柔，反而还因为没有办法继续玩耳朵而撇了撇嘴。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小狐妖的话吸引，好奇的问：“没名字？为什么啊，大家都有名字的。”
“没有为什么。”小狐妖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名字是别人给取的，通常是爹娘，然而有很多人生下来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名字。”
“唔，所以你没有名字喽。”沈辞安托着下巴沉思。
“……没有。”小狐妖表情很复杂，看起来是觉得跟小孩子说话太费劲了。
“嗯……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沈辞安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兴奋地冲着小狐妖嚷嚷。
“……”小狐妖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似乎很不同意这个建议。
可是沈辞安像是没看到狐妖扭曲的表情一样，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辞安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看着小狐妖。
小狐妖：“……”
后来自己说了什么雷人的名字沈辞安由于时间太久远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小雪”之类的，但后来的事记得很清楚。
——一场没来由的大火自厨房烧起，飞快的向四周蔓延，火舌疯狂的吞噬着那个曾经干净温馨的家。
那年他的爹娘死在了大火之中，家里的仆人带着他逃了出来，停在了暂时还不会被大火波及的地方。
小男孩呆呆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房屋，转身看向身后的小狐狸，丢了魂一样的喃喃自语：“是你吧？”
“是你害死了他们，对吧？”
“厨房怎么会突然烧起来，就是因为是你施了法术，放了火对吧？”沈辞安近乎癫狂地抓着他问，眼神从未离开那双狐狸眼睛。
小狐妖碍于有旁人在场，没有幻化出人形，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又走过来用头蹭了蹭小男孩的腿。
“别碰我！！”小男孩疯狂地大声吼着，最后一个字甚至有些破音。
“呦呦……”狐狸形态的小狐妖张张嘴，只是发出了普通狐狸的叫声。
“我叫你别碰我！！！”小男孩大吼，用力地将脚边的小狐狸飞踹出去。
小男孩动作太快，小狐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倒飞了出去。
小狐狸落在地上后又滚出去好远，最后弹到墙上，被弹了回来，又在地上滚了三四圈才停下来。
“呦……”一声微弱的狐狸叫声传来，声音闷的像是在胸口和喉咙闷了一口血，身上的血迹更是证明了他受的伤有多严重。
小男孩急促的呼吸着，脸上的泪水成了一股极速淌下，他的手飞快的抹去脸上流下的泪水，闭上眼整理了一下自己崩溃了的情绪，忽然一愣。
——一双小手，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家的大火的确……不是凡火，但、但是不是我做的……”小狐妖已经顾不上躲避他人的视线了，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匆匆幻化出了人形，人形态的他身上血迹斑斑，单膝跪在他身边，右手撑在地上，头低低的垂着，勉强维持稳定，声音有些微喘。
“你、你听我说，我……”小狐妖受了伤，说话很不利索，几乎是半句话一个磕绊，浑身颤抖着，声音微弱地说着在那时的沈辞安眼里毫无可信度的话。
“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么明显的事！！”
现实中的沈辞安眉头紧皱，身体强震，反抗起来，不想听到下面的一句话。
可是梦境又怎么会因为现实中之人意识中的反抗而中止呢？
那句话还是说出来了。
“你滚！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恨你！！”
“嘶。”沈辞安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惊醒过来，大口的呼吸着，额间流下冷汗。
沈辞安像是坐在地上，他将腿曲起来，手紧紧的捂住脸，低下头去。
他很愧疚。
那场火灾看起来的确不是凡人的手笔，但也决不是那只小狐狸做的。
他连把耳朵隐藏起来都不会，怎么可能能够燃起那么大的一场熊熊烈火。
说起来之前那只小狐狸在的时候还一直帮助他……
之前作为凡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回忆起来，处处都觉得触目惊心。
——有一次他自己偷偷跑出去买桂花糕，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专门吸人精气的黄鼠狼妖，不多时却是突然不见了，而顶着两个毛耳朵的小狐妖却出现在了巷口。
——有一次油灯里住着一只鬼，身为凡人的沈辞安并未察觉，晚上经常噩梦连连，不久那盏灯就被那个小狐妖讨了去。
……
那小狐狸帮过曾帮过自己的绝对不止这些，那只小狐狸对沈辞安绝对毫无恶意。
自己都干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你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