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44、第 44 章

　　转眼时间到了三月，李二姨的麦芽糖生意做得不错，三姨父负责卖，她负责做，两家人虽然挣不了大钱，可维持个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村里做豆腐的事情在张村长的组织下，进展的很顺利，之前跟秦渊学着做豆腐的四个人又教了村里其他人这门手艺，这么一批批教下来，村里有劳力，又勤快的人家都开始学着做起豆腐来。秦渊还特地买了好些石磨，给村里那些拿不出钱买磨的人家。搞了个分期付款的法子，让村长做个见证人，秦渊给这些人石磨，要求他们每个月交些铜钱和米粮，交满一年，这些石磨就归他们。不是秦渊舍不得这些钱，只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有了这些石磨，村里人一个个都开始做起卖豆腐的生意来。

　　秦渊和富贵楼的李掌柜商量了下，楼里的豆腐生意秦渊不继续做了，楼里的豆腐由村里其他人家供。这事情李掌柜倒是没有不乐意，之前跟秦渊那边买豆腐的定价是两文钱一块豆腐。只是如今豆腐已经不算稀罕物了，李掌柜想谈降价的事情，可又不好开这个口，如今换个卖方，正好能重新谈个划算的价格。

　　村里人不光做富贵楼的生意，附近村镇的生意也做，每天挑着豆腐摊子走街串巷地叫卖。有些脑袋活泛的，想着反正都要到处跑了，卖一样东西也是卖，多卖几种也是顺手的事，他们还特地从秦渊那边带些馓子、麻花什么的一起卖，倒是让秦记食铺多了条销路。只要踏实肯干，总不会饿着肚子。

　　秦记食铺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说一句客似云来也不夸张。店里的账目秦渊每天都会给秦老太太过目，老太太原本是个不苟言笑的，现在每天晚上听账目的时候都乐呵呵的，笑纹都多了几条。最近店里又添了个伙计，跟秦瑞两个人轮流换班看顾店里，秦渊一下子就轻松下来。

　　秦家就那么几亩地，去年冬天里种了麦子，如今还没到需要忙的时候，他难得偷闲，过了几天逍遥日子，每天晒晒太阳、逗逗狗，懒骨头都多长出几根来。

　　早上吃的是李氏做的鸡蛋手擀面，拌了点鸡蛋酱做的浇头，吃了满满一大碗。吃完饭，把张南给他做的躺椅搬出来，往院子里一躺，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悠悠哉哉也不知睡了多久，被阿香晃着胳膊推醒，“哥，快起来，马上要到中午了，该做饭了。”

　　听到这个，秦渊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坐起身迷迷糊糊地问：“今天弄了些什么回来？”

　　阿香笑眯眯往旁边篮子里一指：“喏，你看，我跟我姐忙了一早上才弄到的。”

　　春日里，香椿、蒲菜、槐花.......一个个都争着抢着冒出头来。这些时鲜也就这段日子能吃到，阿香肯定是不愿意错过这种机会的，这几天拉着阿娟到处跑挖野菜、摘新芽，回来就缠着闲着没事干的秦渊给她们做吃的。今天又是一大早出去，收获倒也不错。秦渊探头过去看了下，篮子里装了大半篮子的野芹菜和野芦蒿。这东西都长在潮湿的水沟、洼地里，怪不得她俩踩了一脚的泥。

　　篮子最上面还放了一小把茅针，这东西秦渊好久没有见到过了，伸手拿了两根过来，剥开包裹在外面的草叶，露出里面白嫩的芯子。拈起来放进嘴里嚼着，没一会就有甜味沁出来。以前没有糖吃的时候，春天里也没有甜果子，就喜欢在田埂上找这种茅针和白茅杆，放嘴里嚼一嚼，甜丝丝的。不过这东西也就这段日子能吃到，再过段时间，茅针变老了，里面的芯会慢慢蓬起来，变得像芦花一样，没法再入口，白茅杆也会干硬没了水分，再好的牙口也嚼不动。

　　两个小姑娘换了双干净点的鞋子，搬了两个小凳子，在院子里把那一篮子野芹菜和野芦蒿倒出来慢慢择。这一篮子东西看着分量不清，摘了叶子，再把一些不够嫩的根子掐掉，其实剩下的也就没多少。跟家里种的相比，野地里挖的这些芹菜和芦蒿颜色略微发紫，长得矮墩墩的，扑面一股很重的辛香味，闻着像是中药的味道。很多人都不大喜欢这种有些刺鼻的味道，不过秦家几个人倒是接受挺好。素炒，或者放点肉丝一起炒都挺不错。

　　看着她俩忙活的差不多了，秦渊抻抻懒腰，把放在门后的一篮子蚕豆给拎了出来，一颗一颗往外剥。秦老太太在田埂边洒了两排蚕豆种子，如今正好能吃，盐水煮上一些，捞上来放点酱油、醋凉拌，或者剥了外皮，倒上蛋液一起炒，就能当个小菜。不过今天已经有了野芹和芦蒿，倒是不需要再加菜了。把蚕豆剥了皮，放米饭里面一起煮，吃着又沙又绵，老太太很喜欢，每次吃这个，都能多添上半碗饭。可惜张南不喜欢野芹和芦蒿的这种味道，不然中午可以喊他一起过来吃。

　　篮子里的野菜择干净了，阿娟把那些摘下来的叶子收拾收拾，撒到院子角落里，让家里的几只鸡慢慢啄。阿娟拿着扫把，扫着地上剩下的碎叶、浮土，满脸期待的畅想着：“哥，我们明天吃槐花炒鸡蛋吧，没有槐花的话，马齿苋做的包子也行。”

　　秦渊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无奈，“今天午饭还没吃上呢，你就想着明天的了。”

　　小丫头也不在意秦渊的回答，一个人说得开心，“要是下雨的话，我就去屋后找找有没有地皮菜，这个也好吃。”

　　秦渊看她自顾自说得欢快，故意逗她，呵呵一笑，“二三月的河蚌最好吃了，要不明天吃河蚌吧。”

　　一听到“河蚌”两个字，阿香一下子苦了脸，可怜兮兮地提着篮子去洗菜了。

　　并不是小姑娘挑食，只是以前家里没什么吃的，很多时候都靠着河里的这些水产过活。鱼虾之类的太灵活不好抓，吃的最多的就是肉多又不爱动的河蚌。一天几顿的吃，连着吃几个月，就是再鲜美，闻着那味道也要反胃了。

　　下午要去趟镇里，昨晚秦瑞回来的时候来这边带了话，说李掌柜找他有事，让他去镇里的时候过去一趟。歇够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家里的驴车早上被秦瑞送货时牵走了，要走着去，得提前一点出门。他也想不起来李掌柜最近有什么事要找他，想来也不是什么急事。

　　如今正是晚春，路边野花杂草长得一片喧闹，挤挤挨挨的，稍微有个空地就能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秦渊就这么一路欣赏着风景，慢吞吞来到镇里。他来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等李掌柜说了找他到底什么事时，立马精神起来，拉着李掌柜的袖子，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