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火之国大名感到很慌》荒牧流

11、第 11 章

　　深秋庭院，残暑全消退。天幕回，云容碎。帘外细雨飞，楼台西风醉。
　　房间内喧闹嘈杂的议论隆隆如雷，十分催眠，我艰难憋回了一个哈欠，鼻腔一酸，几乎流下眼泪来。
　　“……下五垣今岁本来提议减少硝石供应，改交税金代替，但昨日又上奏表示按原定计划上贡硝石……”
　　嗯？硝石？火.药原料？
　　我立刻清醒，睁大眼睛看向侃侃而谈者。
　　铁炮奉行津田源次郎挑起浓眉，在众人的注视下进行了一段有味道的发言：“下五垣还另外为我们提供了情报，火之寺鉴虚在秘密制造火.药。据说他的门徒教导教众在魁蒿的根上撒尿，根上就会出现透明的晶块，使用起来和硝石无异。”
　　“火之寺如此整顿军备，究竟有什么意图？”家臣们都皱起了眉。
　　舰屿本多家的当主甚右卫门面露犹豫之色，仿佛下定决心般对众人说道：“延山寺日觉也在暗中收购铁炮、制造硝石，他们的说法是向鸟、猪、马粪上尿尿效果更佳。”
　　哦豁，我听到了什么？火之国两大宗派的大本营开始搞军备竞赛——他们又要打起来了？
　　火之寺与延山寺分属佛教不同宗派，都强调“明心见性”，但前者持戒较少，主要面对中下层民众传教，后者戒律较严，注重与武士联合以适应环境。
　　不要一听“面对中下层民众”就以为火之寺是正义代表，是公道化身。寺院本身就是大地主，占有大量田产山林，寺内农户僧尼甚众，宗派之间还常有冲突，僧人甚至带领教众火并，高举佛名物理超度对方。
　　“殿下，应当让坂原大人和佐佐木大人没收掉寺院的铁炮，我们每年开采铁矿铸造火器殊为不易，结果被这些僧众买去那么多，我们的足轻岂不没了可使用的装备？”有人高声说道。
　　乱七八糟的附和声顿时响了起来，活像一百只鸭子在我的耳边闹腾。
　　你们这是什么逻辑，当初拒绝卖给寺院不就完了吗？目前火之国内允许制造火器的军械所唯有那么几间，肯定有内鬼在吃里扒外，寺院才得以拿到过剩的武备。木已成舟，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倒应该先管清楚我们内部。
　　“说到开采铁矿，风之国雇佣笹泽氏忍者占据矿山，我们几次驱赶都没有效果，”井上勋介坐在几位出身柏木的家臣中央，抬头向我看来，“殿下，石田大人认为我们应采取武力行动，不能失去先机。”
　　“武力”这个词就像是一个火星，瞬间引爆了埋于家臣之中的炸.药桶，上百只鸭子又开始发出恼人的“呱呱呱”，各抒己见，百家争鸣，倒有几分皿煮气息。
　　每个发言者话语中都会带上一个“殿下”，但别以为他们是在向我征求意见，仔细听听吧，他们早就说出了公认合适的那个解决问题的人选，此时的争论其实毫无意义。
　　雨已停了，我看向窗外，望着拨开云雾现出身形的太阳，思考起我刚刚意识到的两个问题。

　　屋顶上，一只翼展不到半米的小鹰在逗弄一只大猫一样的毛绒绒生物。
　　毛球拼命辗转腾挪去扑小鹰爪中紧抓的生肉，而小鹰总在它快要扑到时鼓动翅膀提升高度，引得毛球连摔了几个嘴啃泥。
　　经过一个多月的共事，千手和宇智波之间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互帮互助还达不到，起码可以互相秋毫无犯。此时大名正在召开晨议，保护任务比较轻松，甚至有两族忍者指着两只通灵兽低声说笑起来。
　　当然，忍族亲和的典范——千手柱间已坐在好友身边，毫不隐瞒地对他坦白这次收到的家书内容。
　　“……我之前给瓦间定做了盔甲，他回信告诉我说穿着正合适，本来想给板间也做一份，但钱不太够用——扉间训我不要去赌场乱花钱，可我明明没去嘛，还不是因为国都这边物价太高了……”
　　斑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碎碎念：“你弟弟要上战场了？”
　　妹妹头如同被人按下开关的机器，缓缓停下手舞足蹈，收回双臂抱住了脑袋：“嗯。”
　　“和宇智波？”
　　“……可能。”
　　两人都不再说话。不远处，毛球愤怒地叫喊，努力压低嗓子威胁，小鹰则越飞越高，故意在它上空盘旋。
　　“今年收成不好，宇智波没能买到足够过冬的存粮，”斑深深呼吸，让雨后带有泥土味的潮湿气体灌入肺腔，“甚至有人想要雇佣我们抢劫粮店，我们拒绝了。”
　　他俯瞰着城下町：“其实我们不是没试着抗争过，上月族人曾协助了农民抗税，结果本月全境之内只要是宇智波负责押运的车队，关税就要比别人多交三成。以前我从没注意，自从大名那次的分析之后，我突然发现那些人对我们的挟制实在太多太多。”
　　柱间屈起双腿，把下巴支在手臂上：“你和……伯父提起过殿下的分析吗？”
　　斑听到“伯父”这个称呼，先是怪异地看了柱间一眼，随后有点苦涩地笑了笑：“嗯，原封不动地复述了，父亲虽然将信将疑，但即刻派人统计资料……殿下的推测恐怕是正确的。”
　　“是啊，是正确的，”柱间仰望着空中折返的小鹰，“可是我父亲说，‘已经造成的血仇不会因此而改变，已经死去的人不会复生，只不过是两个仇敌多了一个共同的仇人罢了。’”
　　没想到斑居然低声笑起来：“哈……”
　　“嗯？你怎么了？”柱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这这是什么有趣的事吗？”
　　斑笑得眼中盈泪，双手却紧握成拳，脖颈上也爆出了青筋：“我父亲和你父亲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他们明明从未像我们这样推心置腹互不隐藏，想法却能一字不差——‘仇敌’……真不愧是‘仇敌’啊！”
　　他已尽力压下音量，但四周的成年忍者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明里暗里投来目光。两只通灵兽似乎感应到通灵者的情绪波动，停止了打闹。
　　泉奈抱起毛球迅速跑到二人中间：“哥？你还好吗？千手的，你跟我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泉奈。”斑制止弟弟朝柱间丢瓦片的动作，伸脚轻轻踢了踢缩成一团的灰色人像：“别消沉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建立起一个村落，让孩子无须自相残杀’吗？现在要上战场厮杀的孩子可是你弟弟！赶紧想出个办法来啊！”说到最后，斑已经拎着柱间的衣领摇晃起来。
　　柱间任由他摇动，头脑在飞速运转。他始终明白，虽然自己的实力已超过成人，依然不能用武力让所有人信服——武力从来就不能让人真正信服。何况那可是父亲、可是族人啊，怎么能对他们动手呢？但不动手又怎么能阻止他们为弟弟们接下任务呢？他不可能时刻守在孩子们身边。向贵族、向武士宣战？他们自身有武力，又会雇佣其他不明就里的忍族，区区一个千手完全没有胜算，贸然行动会结下更多仇家。
　　“……殿下会不会……”他想起了几天前令人记忆深刻的那段谈话。
　　两人看向脚下，隔着一层房顶，火之国当前的首脑正坐在他们下方。
　　“我们的力量都太过弱小。”柱间垂下头。
　　“殿下受到的挟制……比我们只多不少。”斑脱力地松垮了肩膀。
　　“请殿下雇佣你弟弟过来不就好了吗？还解决了吃饭问题。”泉奈撸着毛球随意说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

　　读书时间。
　　矮桌旁堆满了书卷，活像诸葛丞相摆的九宫八卦阵，又像一个缩小版的索尔兹伯里石环。
　　我跟山县说我想学习世界地理，他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说这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不让我从纸上看我就离家出走，他第二天立刻给我空投来了五车书籍。
　　我用不着学富五车，尤其你这五车里书籍质量良莠不齐，还有不少一看就是凭空捏造的东西，跟我在幻想世界里玩幻想世界呢？有能耐整个中土地图啊？
　　看古文实在太枯燥，我放下布满灰尘的图册：“柱间，斑，我要问你们点事情。”
　　小忍者们低着头挪近，小尾巴泉奈也跟过来坐在哥哥侧后方，三人极快地抬眼扫了我一下，发现我在直视他们后，都好像被烫到一样错开眼神。
　　自从那天以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了一种地下接头般的紧张感。
　　我下意识用手指轻轻叩着大腿，回忆起原著中对于众忍族信仰的设定：“能和我谈谈你们的宗教信仰吗？”
　　三人露出了一瞬间的迷茫：“神社中供奉着祖先……算吗？”
　　算，你们共同祖先确实是个女神。
　　“其他忍族呢？有佛教徒吗？”
　　“不太清楚，没遇到过。”他们的表情迷茫上叠着迷茫。
　　总体来看好像没有明显特别笃信佛教的，大多与崇拜自然、崇拜祖先的神道教更为亲近，宇智波和千手族中都建有神社，剧场版中还原创个巫女紫苑出来和太子搞了点暧昧。
　　但在佛教盛行的当下，神道教的生存空间被挤占了不少。按照霓虹历史，明治初年“废佛毁释”运动兴起后，国家强制将崇拜神道教成为一种公民义务，利用信仰强化威权，建立起全民对“神之子”的绝对崇拜，神道教才终于在宗教之争里扳回一城。
　　“神之子”的绝对崇拜……
　　“第二个问题，你们武器的来源？”我看向团扇兄弟腰间的忍刀。
　　“有固定的供应商，族内也有武器店。”他们回答得中规中矩。
　　也就是说，忍族本身并不拥有矿产和专业武器工匠，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没事了，嗯。”我低下头。在小姓面前我不想谈太多。
　　“殿下……”他们没有动，有人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作者有话说

　　葵千代：？？？我这儿成公立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