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落夕年》曜冰

6、神兽白泽

　　翻过了东望山从未有登山者到过的白雪覆盖的峰顶，走了不多会便要进入不辨天日的浓雾之中，刚死里逃生的众人皆有些心有余悸。
　　浓雾山林间竟再没碰到一只野兽，穿过浓雾，是那一段必经的陡峭绝壁，白无落的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眼中似有寒光涌动。、众人陡觉空气冷了几分，不明所以，待下了崖壁，落至地面后，众人皆感头皮发麻，枝叶上、树干上、石块上都断断续续的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四处找了一圈也未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踪影和线索。
　　一群人边走边搜寻直到午后终于来到了那日云夕年与云归、慕白他们分开的山林，现场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槽糕”
　　云夕年和谢立峰立时面色发白，对视一眼后急速往山下奔去。
　　山脚的客栈已被一把火烧成了断壁残垣，两具焦黑的尸体卧在废墟之中，下手之人却早已踪迹全无；
　　谢立峰上前检查后叹口气说道：“是掌柜的和店小二，原本好好的经营一家客栈，谁知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
　　“我们将他们埋了吧”谢立峰心有不忍，说着便要动手收殓他们，其他众人赶紧上前一起帮忙。
　　“那边有人”白无落走至云夕年身侧，指指客栈东南边的远远的一处山坳处，轻声说道。
　　云夕年闻言迅速奔过去，果然在草丛的掩盖之下，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翻开一看竟是慕白，已是晕死了过去，正查探间，言启他们也蜂拥而至：“是慕白师弟，他怎么样了？”
　　云夕年沉声道：“失血过多，晕过去了，需赶紧找地方帮他医治”。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两名弟子小心的将他背了起来，欲往最近的城镇去安置。
　　“诸位，此番围剿的情况还有诸多疑点，我们需尽快召集剩下的人，回月华宫向师尊禀告，我们就不一同前往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柳丝丝带着剩余的弟子礼道。
　　“柳姑娘...各位保重，我们后会有期”言启略感失落的回礼道，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些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此刻都感受到了难言的离别之情，几人依依不舍的各自话别后，终于各奔东西。
　　谢立峰神色凝重的注视着昏迷不醒的慕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言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谢公子，你莫要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先与我们一起吧，等慕白醒来，你的两位师弟的下落应该就知晓了”。
　　谢立峰点点头，一行人加快脚步继续出发。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后，云夕年不解的看向白无落，问道：“刚才多谢，不过，我有些不明，离得这么远，你是如何知道那里有人的？”白无落笑笑搭上他的肩部，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凑近他耳朵说道：“若是我说，这世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信吗？”
　　“你若不愿说，就算了”云夕年神色微窘的拿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哎，我说，你怎么年纪轻轻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白无落如影随形的追上去又开启了他话痨模式。
　　“... ...”
　　饶是他们兼程并进，等终于赶到镇上，安顿好慕白，也已是傍晚时分。一名弟子在房内照顾慕白，其余人出去四处打探一下看东望山附近这两日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
　　白无落理所应当的跟着云夕年，硬要拉着他进了一家酒楼，说有秘密要告诉他，从一楼悄悄的走至楼上要了一间雅间坐下，虽是如此，他们一进来，一大堂客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二人风姿本就出尘，再加上白无落的一头瀑布一样的白发，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云夕年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白无落则是眼里压根看不见别人，更加不在意；
　　云夕年拿着菜单随意的跟小二报了两个素菜名，白无落一听着急的敲筷子：“肉、肉，把你们这好吃的肉菜都上来。”
　　云夕年看他一眼无奈说道：“依他说的上吧”；说完便静默不语，等着他说所谓的秘密；
　　“你不用担心，他们没事。”白无落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说道；
　　“你如何知道？”云夕年双目一亮问道；
　　“我就是知道啊”白无落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云夕年这几日几乎时时跟他在一起，隐约感觉白无落身上确有些特别之处，却又说不上来，但他发现慕白一事，让云夕年确信白无落的感知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此时他既然这么说，也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我可以听懂世间万兽的语言，你信吗？”白无落托着腮看着白无落灿烂一笑，温暖又让人难以琢磨；
　　云夕年心中略感诧异，转瞬便释然，沉声道：“一切有形，皆含道性，我信”。
　　“就是山中的鸟兽告诉我的，你寻人的那处山坡，两天前，有四人和另一群人打了半天，1 个人跑了，其他 3 人被带走了，这些傻鸟分不清谁好谁坏，但看见走之前那 3 人还活着，说是朝西走了，你若不信，等你们那小家伙醒了，问问便知了”。
　　“山中鸟兽？”云夕年心中此前的疑惑渐渐清晰，他想起初次误入山谷，见到白无落时，他便知道东望山中聚集了除邪祟之人，又向白无落求证道：“无落，那你可知这东望山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白无落回忆道；“这山中原本并无一只邪祟，可是一个月前，突然聚集了一大群恶鬼邪灵在山脚处游荡，我那时睡的正香，也懒的理会，直到你进山谷的前日，这些邪祟开始送死似的往山上涌，将山中的野兽激的发了狂，然后我便醒了，你就来了”
　　云夕年心一沉：“也就是说，这些邪祟并不是在此形成，是最近才出现，难怪，这人烟稀少的东望山，按理是无法出现如此多以人为食的恶鬼邪灵的。”当即心中了然，又说道：“有人先将恶鬼邪灵引至此处，再以围剿邪兽为名，将我们四大道法门派中年轻一辈的英才聚集在一起，好将我们一网打尽，但如此算计，也未免太过大费周章”。
　　白无落听他说完，幽幽的说道：“其实他们还有一个目的”，看云夕年不解的看向他的眼神，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便听门外店小二送菜过来的声音；
　　“那个先吃饭啊”，等小二摆好饭菜离开后，白无落也想好了要如何开口：“他们应该是真的要围剿一个....神兽”。
　　“何意？”云夕年更加的一脸困惑。
　　白无落定定的看向他问道：“你可知白泽？”
　　云夕年道：“你是说传闻中知万物，晓鬼神的神兽白泽？”
　　白无落点点头道：“你那天山谷幽泉中看见的便是”；
　　云夕年俊逸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和慌乱，看着他良久道：“那你....”
　　只见白无落狡黠一笑“我当然是他的守护者呀！你想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神兽不成，神兽岂是能让你们这些凡人看见的！”说着拣了一块肉放嘴里，心满意足的嚼着：“嗯，比我烤的好吃多了”。
　　“若是白泽，他们怎敢如此？”云夕年还是不解。
　　“哼，万物易知，人心难测！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传闻食白泽血肉可长生不老，你们修心修道不也是为了脱离轮回，了脱生死吗，可从古至今又有几个人做到。人心本贪，欲望无穷。”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云夕年沉声道；
　　白无落看向他嘴角又泛起笑意道：“我知道”；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白无落冲他眨眨眼睛道“你就当我们前世有缘吧！”，云夕年不明其意，看他神色心知他不愿再说，便也作罢，安静的拿起筷子吃饭。
　　此时白无落若无其事的神色下，却好似有一个无底的黑洞，紧紧裹挟着他的心，过往的片段在眼前纷沓而来，他欲从眼前抓住些什么，摊开掌心，过往却已经走远。
　　人类在轮回中了结因果，而他却是一个人执着的演着一场久别重逢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