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有点甜》浦四月

21、第二十一章

　　陆晓红着脸，浑身就像过了电，猛地就从顾知身上弹起来，撒丫子跑回卧室啪嚓关上了门。留下顾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潮起伏又澎湃。从他睁开眼，再到陆晓跑没影，顾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大半天，整个人还混混沌沌坐在这撒癔症。
　　顾知一宿都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坚持到四五点天不亮就起床下了楼。陆晓也没好到哪里去，后半夜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脑子里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啥也想不明白又啥也不想想，破天荒第一次关掉了小夜灯，眼下也不怕黑了，只担心黑别怕他。直到听到顾知的关门声，这才揉着两团黑眼圈从床头坐了起来。
　　顾知跑完步又去粥先生给陆晓买了饭，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陆晓的房门还是紧紧的关着。顾知犹豫了一会，走过去敲了敲门，房间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起来吃饭了小花，上午咱们还有事。”顾知又紧着敲了几声。
　　陆晓坐在床头，两只胳膊在被窝里紧紧抱着屈起的腿，一声也不敢吭。心里就是感到害怕，怕的他忍不住把脸埋到腿间没出息地呜咽起来。就算顾知淡定地像往常一样说着话，就算顾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陆晓也觉得自己已经迈不过去这个坎儿。顾知心里一定非常郁闷吧，不，说不定会感到非常恶心。陆晓越想越害怕，眼泪滚滚的浸到了被子里。
　　顾知在客厅等了大半天也没见陆晓有开门的动静，想了想又走了过去。卧室的门没锁，顾知伸手拧开走了进去。窗帘拉着，房间里黑漆漆的。陆晓像个受伤的小动物窝成一小团坐在床头。听到顾知进来，头都没敢抬一下。
　　顾知轻轻坐在陆晓的床边，盯着陆晓乱蓬蓬的脑袋出神。
　　过了好半天，伸手拉过陆晓的肩膀，把他狠狠地揉进了怀里。
　　陆晓这才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妈，呜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臭小孩，怎么了啊？”顾知用修长的十指轻轻揉着陆晓的头发。
　　“哥，对不起”陆晓哭的难受，眼泪把顾知胸前的衣服糊湿了一大片。
　　顾知没说话，抱着陆晓的胳膊紧了紧。
　　“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陆晓紧紧地瑟缩着身子，害怕的样子把顾知的心揉的皱巴巴的，碎了一地。
　　顾知轻轻拍着陆晓的后背，就差跟奶奶一样再哼唱一首儿歌了。陆晓的声音渐渐小了去，伏在顾知的胸前不停地抽泣。
　　“花儿，你在哥心里呢。”顾知轻轻地说，“我们小花哪儿恶心啊？谁敢说我们家小花恶心啊？嗯？”
　　顾知温温热热的手抬起陆晓的脸，手指去擦他脸上糊满了的泪。陆晓想哭又想笑，哭哭笑笑的看起来像个神经病。
　　“有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嗯？”顾知说着，竟伸手刮了下陆晓哭的通红的鼻子，像宠溺一个孩子。
　　“嗯”陆晓鼓起嘴巴，像条小金鱼，眼睛羞羞涩涩地看顾知。
　　“今天上午，成皓让我们去看他表白。快起床去吃饭，吃完了一起去看看。”顾知揉揉陆晓的头发，起身去拉陆晓房子的窗帘。
　　“表白？表什么白？”陆晓一脸懵逼地拿起手机。
　　表白大会定在上午十点，韩成皓亢奋的一宿难眠，一大早就跑人民公园门口眼巴巴地等开门。其他兄弟几个九点多才陆续赶到了公园。刘义梵身残志坚，拖着自己不太利索的腿蹦蹦跶跶的也赶过来捧场。韩成皓事先并没有告诉沈蔻此行的目的，赶在沈蔻到来之前慌不迭地先把兄弟们遣散，淹没在乌央乌央的人群里。
　　沈蔻化了一个淡淡的妆，长发盘成一个可爱地丸子翘在圆圆的后脑勺上，配上肉肉的小脸蛋，跟个未成年美少女似的。一路慢慢悠悠晃到公园门口，看到韩成皓时挺开心地挥了挥手。
　　两个人边往公园走边聊天，韩成皓手里握着手机不停地瞄着时间，等到快十点钟，表白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才拉着沈蔻往场地的方向走过去。
　　主持人在台上激情昂扬地念着开场白，就跟喊“温州皮革厂倒闭，十元十元通通十元”那个人一个德行。这是一个保温杯厂家举办的推广活动，借着表白大会的由头，顺便推广一下自己的产品，效果好又双赢。台下一大早就汇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我们这次活动只有六十个名额，不管男生对女生表白，还是女生对男生表白，只要对方点头说一句我愿意，那就表示表白成功，我们会送上情侣保温杯和一对925纯银戒指以表祝福！”主持人穿着一身风骚的小西装，看着场下人头攒动，冻得脸上的笑跟哭似的。陆晓、顾知和刘义梵、张卓李混在人群里，不住地瞟着斜前方的韩成皓和沈蔻。
　　“你猜能成功不？”张卓李问刘义梵。
　　“悬。毕竟要换我是女的，我指定瞧不上他。”刘义梵砸吧着嘴，摇摇头一脸假深沉。
　　“嗯，我看也悬。”张卓李也笑着说。
　　俩人窝着脖儿凑一起，跟俩晒太阳的老大爷似的等着看热闹。
　　主持人的开场白一结束，活动就拉开了帷幕。让兄弟几个跌破眼镜的是，韩成皓竟然第一个狼窜着登上了台。猴急猴急地赶着去失败，可把刘义梵和张卓李吓得不轻。台下的沈蔻满脸羞答答的，带着嫩粉手套的一双手轻轻捂在脸颊上，一脸小娇羞地盯着台上的韩成皓。
　　“好，这是我们今天第一位勇敢的小伙子！”主持人立马踱步来到韩成皓面前，“决定好要跟心爱的姑娘表白了吗？”支持人把话筒递到韩成皓的面前。
　　韩成皓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扶了扶话筒，看着台下的沈蔻，人山人海在那一刻都化成了沈蔻的背景墙，在他眼里变得一片虚无。全世界都以沈蔻为中心，在他眼里画了个美好的圈。
　　“沈蔻，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韩成皓对着台下的沈蔻大声喊。
　　人群立马鼎沸起来，好多人顺着韩成皓的眼神去搜寻藏匿在人群里的幸福小女人，陆晓带头起哄起来：“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台下一堆不认识的人听到陆晓的话也跟着喊了起来。
　　“如果沈蔻沈美女愿意答应台上的这位帅哥，能走上台来吗？”主持人对着台下四处看，嘴皮子冻得一片乌青。
　　沈蔻几乎只是矜持了两秒钟就转身走上了台，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沈蔻红着脸对着台下挥了挥手。
　　“那么这位美女，你愿意做这位帅哥的女朋友吗？”主持人走到沈蔻面前递上了话筒，韩成皓看起来挺激动，两只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揉了搓搓了揉。沈蔻对着主持人笑了笑，然后两眼春水地望向对面的韩成皓，慢慢地扶过话筒，羞涩地说道：“我愿意。”
　　“抱一个抱一个！！”陆晓又带领着兄弟几个在人群里开始瞎起哄，韩成皓转过身望了一眼人群里的兄弟，满意地竖了竖大拇指，迫不及待，脚下生风，嗖嗖几步蹦过去就把沈蔻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韩成皓如愿领得了礼物还抱得了美人归，这会儿如同牵着过门的新媳妇，开心地拉着沈蔻的手去人群里找寻几个兄弟。陆晓几个看到韩成皓走过来，便围过去开始起哄讨红包，鲤鱼干脆嘴甜地叫上了“嫂子”，一直叫得沈蔻脸红到了脖子根。舞台上的热闹至此好像再与大家无关，韩成皓喜上眉梢跟大家商量去哪儿请客吃饭，几个人正旁若无人畅聊的功夫，一句话穿透层层人群跟雷劈过来一样让几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顾知，我喜欢你。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大家蓦的转头望向台上，而温漫漫正神色凝重满含期待地看向顾知。
　　台上的主持人并没有摸准行情，还在一边没半点眼力价儿地逗趣着，拼命活跃现场氛围：“很有勇气的一位漂亮姑娘！这位顾帅哥，你在哪里呀？愿不愿意做这位美女的男朋友呀？让我们看到你帅气的身影好不好？”台下的观众因为韩成皓的表白好像得到了真传，此时用不着陆晓开口，竟异口同声地开始起哄：“答应她答应她……”
　　顾知好像凝固在了人群里，望着台上的温漫漫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中。这是一种无形的绑架，让他突然觉得喘不上气。兄弟几个没料到还有这一出，顿感无比的震惊。
　　“我不知道漫漫也过来了”沈蔻怕大家误会，赶忙解释道。
　　兄弟几个又齐刷刷望向顾知，顾知六神无主，此刻恨不得有一个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陆晓牙齿咬地咔咔响，忍不住使劲攥了攥拳头。现场的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主持人不停地替温漫漫做着动员，温漫漫的眼神，像钢针一样戳在顾知的身上，眼巴巴的样儿估计都把自己感动坏了。
　　“我愿意。”人群齐刷刷望向这边。只见陆晓满脸笑容地蹦上台去，“我愿意，非常愿意。”
　　温漫漫显然没有料到会这样，一时间脸上写满了懵逼，脑子里面嗡嗡响，只觉得自己活久见，感到无比的震惊。台下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主持人看着呆立在台上的温漫漫，还以为小美女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吓昏了头。
　　“让我们祝福这对甜蜜的小情侣！”主持人把礼物递过来。温漫漫被陆晓推搡着，一直走到台下都还没有从刚刚的懵圈中缓过劲来，而同样还在错愕中的还有顾知、沈蔻和兄弟团的呆鸡们。
　　陆晓拉着温漫漫穿过层层人群，走了好远找到一片空寂的角落，把礼物统统塞进了温漫漫的怀里。
　　“别让顾知那么为难。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死缠烂打，没意思。好自为之吧。”陆晓说完扭头就走。而沈蔻早也迫不及待地拨开层层人群找了温漫漫好半天。不出所料，温漫漫抱着两个保温杯和戒指，在沈蔻的怀抱里哭的死过去活过来活过来又死过去，生生死死了好几个回合，沈蔻满心满眼刚刚得到的小甜蜜都被哭了个无影无踪。
　　直到坐上地铁，顾知还没缓过神来。陆晓也没说话，安静地坐在旁边扒拉手机。直到地铁驶出去好几站，顾知的魂儿才好像刚刚找到了主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望了望旁边的陆晓。
　　“哟，醒了？”陆晓转头看顾知。
　　“你……”顾知的眼神透着一股疲惫，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你。结束了。舒坦不？”陆晓伸出胳膊搭着顾知的肩。
　　“……”
　　“温漫漫以后跟你没任何关系了，别再想别再提也别再为难自己！”陆晓知道顾知眼下没任何主意，索性替他做了个简短的事后总结。
　　“要什么脸”兄弟团里像炸开了锅。
　　蚂蚁——陆小花你是不是疯了啊？？快说你是不是疯了啊？？？震死哥哥咯！！！
　　鲤鱼——别问了，直接120送精神病院吧！
　　耗子——怎么个事啊陆小花，跟你有啥关系啊你就蹦上台，你滚出来！
　　陆晓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小花——那个温漫漫，缠着顾知快十年了，死缠烂打。我今天就是想让她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大家有意见吗？”
　　大家也不疯了也不闹了，120也不叫了，集体一阵沉默。
　　过了好半天，韩成皓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耗子——就算那样，不也应该是顾大哥来拒绝么。你这样做他愿意么？
　　小花——我愿意！
　　陆晓的语气里头明显带着几分怒气，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心里边跟明镜儿似的。于是群里面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
　　车快到站的时候，顾知突然伸手勾住了陆晓的脖子。
　　“花儿，谢谢你。”顾知的眼圈有些红。
　　“我还以为你缓过劲来会打我”陆晓低下头揉了揉鼻子。
　　和王蓓的相处并没有顾知之前想象的那么让人惆怅，自从花展之后，王蓓也恢复了往昔的样子。和顾知谈起公事私事，脸上的从容和笑容与从前相差无异，就好像隐晦地表白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顾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王蓓也生出了好几分感激。
　　自从上次和王蓓刀枪火影了一番，发现王蓓并不正面回应之后，李信变得更加寡言少语。每天都黑着个脸沉默地趴在桌子上画图，也不怕憋出个什么毛病。他不说话，也没人上赶着找不痛快，一时间搞得李信变成了项目部的一条小孤舟，每天孤零零地漂在那里。
　　顾知和陆晓在晚会开始前争分夺秒地练习《成都》。这是两个人当初第一次合唱的歌，从一开始就默契满分，所以练习起来相当得心应手，几天的时间下来，效果远远超出了陆晓的预期。
　　吴主任心心念念的晚会还是来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一雪前耻，搞得吴主任摩拳擦掌，恨不得跳上台去给大家高歌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顾知和陆晓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了公司的全员。正达楼前一千多平米的广场上，按照部门和科室划分区域，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人头攒动，灯光闪烁。晚会开始前，广场上一片人声鼎沸。顾知和陆晓作为今晚的演出嘉宾，早早地化好了妆窝在舞台斜后方的角落里漫不经心地瞄着台前台后。
　　当主持人开始报幕，晚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顾知的淡定忽然就没了影，整个人紧张到不行，当年去参加高考都没见他紧张成这副德行。脸色看起来都变的不太正常，缩在陆晓的旁边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冒冷汗。相比之下，陆晓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有事没事还跟旁边经过的人打几声招呼。打小就被妈妈揪着练习各种乐器，在学校和电视台的晚会上各种抛头露面，眼下坐在后台轻松的不行，安双翅膀都能扑棱着飞起来。
　　“小花，你不紧张吗？”顾知紧张地问。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陆晓觉得顾知靠着自己有点抖，跟筛糠似的。
　　“老大乖，没啥好紧张的，你就当咱俩窝家里沙发上唱歌呢。”陆晓演出服外面裹着笨重的厚棉袄，伸出胳膊轻轻拍拍顾知。
　　“那能一样么。”顾知不惜的再问陆晓，自个儿紧张地捏指头，陆晓听到他的手指骨都被捏的咔嚓咔嚓响，吓得赶忙侧过头去瞧个究竟，歌还没唱呢，别给手指头先整折了。
　　隔壁配管室今年来了一堆年轻人，不负配管领导的期望在台上为大家奉上了一支火辣辣的拉丁舞。音乐声震天，节奏贼强烈，几个身材曼妙的姑娘小伙子光是往台上一站，一票的粉丝都被刺红了眼。台上热辣辣地舞着，舞台下荧光棒歇斯底里地挥着，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陆晓窝在后台跟着音乐颠儿的美滋滋的，顾知越来越紧张，只想趁陆晓不注意，一个人溜了烟。反正吉他独奏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