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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番外--小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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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经尚小之时,已暗下决心--她,绝对不要像她亲娘一般,一辈子就栽到个男人身上。
可,不得不承认,血缘--有时候就是这样玄而奇妙的东西。
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具体是几岁,她自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总而言之,就是那几年,她不光破了自己早早立下的誓言,还先后同时栽在两个人手里--一女,一男。
归根结底,若不是那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女人,她也不会遇到后来将她吃得死死的男人!
只要想起导致后来一切悲剧发生、祸根一样的女人,虞小七每每都要咬牙切齿许久,才能勉强平复下自己波涛汹涌的激动心情。
那年那一天,天气正好,她同往常一般,日复一日的呆在自己的小院中,窝在躺椅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翻看好不容易寻来的医书。
话说回来,她如今能如此悠闲地安居一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要托那女人的福。可这感激,很快便要终结在那女人亲手写下,即将送到她手中的亲笔信。
那女人的笔迹十分容易辨认,准确地来说,是那女人写的文字太过特别,特别到--她有资格接触到医书之后,才发现,这世界上,大概只有她和那女人认识这种文字!
在信中,那女人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对她的思念之情,请她去江家一叙,直到信末尾,最后几句,那女人才委婉又含蓄地表明,有一点点末微小事情想顺便请她帮个小忙!
掂来倒去将薄薄的一张纸看了几遍,她冷嗤一声,心底对那女人口中所谓的小事很是不以为然。
本想缓个两三天再动身出发,如此打算着,她便施施然窝在躺椅没动,只是过了许久,往日里分外吸引人的医书,看了半天,总觉得今日里格外的晦涩难懂。
她郁闷地一把甩开手里皱巴巴的书,愤愤地冲回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缓什么缓,她现在要立刻、马上动身,找到那女人,先给她点教训尝尝!
后半夜即将天明之际,她总算是赶到云梦莲花坞周边的小镇。知道那女人是寄人篱下,她没有犹豫,直接在那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
所以说,那女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自寻麻烦,信中含糊其辞,还说是什么小事情!?
结果她闷头一觉,醒来时,昏暗地夜间,莲花坞方向,冲天的火光直直映入眼中,她顿时便知大事不妙。
便是她不知晓江家具体出了什么变故,看这情形,也晓得五大世家之一的江家--莲花坞此番怕是遭了大难。
她不想参和各大世家的事情,却也晓得江家的事情容不得耽误,没多犹豫,当即传了秘信与虞川--江家本就与她无关,再多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女人如今还身在虎穴,生死不知。虞小七当即将自己先前精心新研制出的杂七杂八的药粉一股脑塞回包袱,朝莲花坞奔去。
江家--好歹是堂堂的五大世家之一,练武场的破败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像。她一眼扫过去,估摸着场中最豪华的配置,大抵便是紧挨在旁边的高山密林。
她蹲守在昏暗的林中等了大半个时辰后,还有些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位置。这里除了蚊虫鼠蚁,连只鬼影子都没有,为什么要约她在这里等?
故意让她窝这喂蚊子么?“陈久久这家伙,到底死哪去了!”
手边最后一根野花野草被她揪秃后,她还是忍不住了,不耐烦的起身,打算亲自到江家去探探情况。
腰板还没来得及挺直,目光所及,光秃秃的练武场边缘,一团巨大的黑影摇摇晃晃越靠越近。
她只好又蹲了回去,静观其变。
那团黑影又靠近数十步,她眯着眼打量半响,总算勉强看清,那团黑影—其实是三个交叠在一起的人。正费力往前挪的人,弓身垂头,身材娇小--分明是个女人!
她心下暗道不好,也顾不得许多,急步奔了过去。
满身的血污,后背还背着两具高她许多的尸体,脚步虚浮地好像下一秒就能断气--陈久久那女人的生命力向来顽强,除了最初那几个月受得伤重了些,她就再没见过她比现在更狼狈的模样。
以至于一时之间,她有些不敢确定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小结巴?”
她刚出声,那女人顿时卸了力般,身子一矮,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眼睛都睁的勉强,还要强撑一口气,鼓着脸骂人,“你,你特么,敢不敢早来一时半会儿,老子快--快挂了--”
话还说完,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伸手,那女人便栽倒在地,被身后两个断了气的人压在最底下。
“小命都要丢了,还有心情骂人?”她嘟囔着,一边将那女人从最下面拔拉出来,解开绑着三人的黑色布条。
粗略探了探那女人的脉,灵力耗损严重,身上外伤又多,虽暂时无性命之忧,但若是任血继续流下去,同样救不活。
她暗骂一声,小心将那女人抗到背上,提气跃出,瞬间窜出数十步远。
正要一鼓作气离开这破地方,她突然停了脚步,终于想起被她忘在原地的两具尸体。
她见过虞夫人,至于旁边那个与她十指紧扣的男人,她猜,应该是江枫眠--江家的家主。
人死灯灭,如今不过是两具尸体,她本不想管的,可脑子里回想起方才那女人背着两个死人,固执的不肯放开的模样。
犹豫再三,她还是转了回去,将那两具尸体藏在林中,又简单设了个灵阵。
耽误片刻的功夫,她再回去背那女人时,只见她面色已转为灰白,半分血色也无,周身透着股沉沉的死气。
身上伤口密布,尤其是左肩的血洞,血液流失太多。一晚上,她接连给他灌了几碗药下去,才堪堪将她命保住,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所以说,这女人就是个祸根,尤其喜欢自找麻烦。
第二天,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又看到那团眼熟的黑影时,她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要说有哪里不同,今天过来的三人,似乎都还喘着气!
哦,对了--后面还跟着个大麻烦!
那女人都已经意识昏沉,还死死搂着那个叫江澄的少年,几乎是依靠本能在挪动。
不过,那少年的状态可比陈久久这女人昨天要糟糕得多,她冲过去小声又快速地道,“我是虞小七。”
话音刚落,顺手一把捞住往地上滑去的女人。
那少年也不过是强驽之末,她都近到他身后咫尺的距离,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回头瞥了她一眼,黑沉沉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光亮,不过目光触及那女人时,倒是轻轻泯了泯苍白的嘴唇。
……显然,陈久久有在江澄面前提到过她。
少年握在左手心的羽箭突然消散不见。
她一惊,下意识看了眼对面不动如山的男人。
还好江澄反应够快,立即换了姿势,手指收紧,掐着他身前人质的脖子,指间几乎按进血肉深处,他面前的人脸色立马涨地通红,鲜血顺着脖子咕咕咕地往下流。
看的她眼睛一痛,忙抱着失去意识的女人往后退开几步
“退后,不然我杀了他!”
声音嘶哑,低不可闻,带着几分阴沉狠厉—--像极了被逼入绝境的挣扎。
抬眸,她又看了眼安静站在不远处,腰背挺拔,身影几乎融入黑夜的男人。
被威胁的人站在对面,还是没动,亦没出声。
“温逐流,退后。”少年哑着嗓音又重复道。
这一回,少年干脆利落直接下了死手。他手下的人立即呵呵呵的喘着粗气,看样子好像随时都能断气。
对面的木头人,总算有了反应,温逐流动了动,往后退了数步。
她看了眼少年静静垂在身侧血肉模糊的右手,没有犹豫,小声道,“我先带她走。”
“恩。”轻浅的回应声,几不可闻。
那少年也是强弩之末,她知道.可她救不了所有人。
因此,她没有过多犹豫,抱着昏迷的人往后退了几步。
脚步尚未落实,“呛”一声锐响,寒气迎面袭来,饶是她急速退避了下,手上还是一空。
那个叫温逐流的男人,身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轻而易举地抢了她手上的人,甚至学着江澄的模样,扣紧那女人的脖子,冷哼道,“放手。”
她被冷冰冰、不含一丝感情的嗓音,震了一瞬,回过神来,看着后背对着她大咧咧站在她身前、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的男人,不由大怒。
那死女人,写封信重点情报半点没写,废话倒是一箩筐,他们哪里是温逐流这家伙的对手!
她轻手轻脚地翻出身上的毒药,正要偷袭,那男人突然侧头,淡描淡写地扫了眼她手心的小玩意,只一眼又似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一般,回头隔着几米的距离继续与江澄对峙,“放人。我放你们走。”
她手上投毒的动作一顿,立即大声道,“好,你先放开她!”
这次,温逐流直接头也没回,静静地看着对面沉默固执的少年,冷声警告道,“我的耐性不好。”
话落,手指配合地收紧,压迫到脖颈处骨骼,被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听得她心惊肉跳。
日啊,那女人脖子要断了!?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要将手跟的毒粉扔出去。
只是没来得及,动作便生生的僵住。她都没看到前面男人是怎么拔的剑,他手中通身漆黑的长剑已经稳稳地抵在她的脖子上。
那女人果然是个坑货!她感慨着自己的小命今日休已,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你放她们走。”
对面的少年看上去鲜血淋漓,像是个不怕死的,她以为,少年会选择同归于尽。
“愚蠢。”
是挺蠢的……
砰。
她一口气还没叹完,眼睁睁看着温逐流猛得抬手,毫不留情地甩手将那女人摔了出去--
“呯”地一声闷响,她眼皮子一跳,眼睁睁看着陈久久的身子砸在远处的地面上,抽搐了下,闭着眼猛得呕出一滩鲜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顿时顾不上许多,避着锋利的剑刃退开几步,朝那女人奔去。
叫江澄的少年亦是一愣,便是这一出神的功夫,被温逐流以同样的手法,摔到比武台上。
“杀…杀了他们。”温逐流扶着的男人呵呵的喘着粗气,盯着她们三人—不,是江澄跟陈久久那女人的目光,恨意滔天。
温逐流正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过来,正对上她的目光。
她身子一绷,顿时如临大敌,下意识将那女人挡在身后--她,她可打不过这个人,要死啊!?
万万没想到,温逐流冰冷的目光仅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自顾自拎着半死不活的人质,快速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高兴,密密麻麻的火光朝练武场上涌来,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心中直叫苦。
幸好紧急时刻,魏无羡跟虞川及时赶来,她们几人脱身倒也算及时。
只是,她万万没想过,本以为再无可能再见面之人,接下来的的日子里,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