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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御驾亲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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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康垂着眼眸,仿佛没听见她母亲的冷言冷语,连说话的语气都毫无波动:
“奶奶身为国主登基的大功臣,祖家的族长,平日里矜矜业业,无半分过错,国主她就算对我们有疑心,又能怎么样呢?何况我们祖家已是民心所向,若是逼急了我们,南北营军中振臂一呼,多少也有几分胜算,国主她不会没有顾忌。”
祖建听到孙女的一番分析,跟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满意的点点头,打消了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康儿,我们祖家的未来要看你了……”
祖平听到这话,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甚至觉得有些克制不住的厌恶感。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不过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在众人面前炫耀罢了。
偏偏这点小把戏,却搞得现在自己出门,被人叫的最多的称呼就是:祖康她妈。
天下有这种道理吗?
身边的同辈人,哪个有这种屈辱的称呼。
所以她对祖康的感情从刚开始的喜爱,慢慢到了后来哪里都看不顺眼的程度。
好在在祖康之前,自己还有个嫡出的女儿祖实,她老实孝顺,对自己也言听计从,这才是自己乖女儿。
也幸亏不管是祖家的祖制还是大凌国的法律,都没有让庶女继承的道理,不管现在母亲祖建如何喜欢祖康,她也不能违规了祖制,让祖康来继承祖家。
让祖康和祖律二人退下后,祖建单独把祖平留了下来,
“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对自己的女儿这副态度。这天底下那个母亲不疼爱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你倒是一副仇人的样子,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祖平闷不做声,半饷才愤愤不平的说:
“娘,祖康她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她能有几分本事?你别看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不过是纸上谈兵的东西……”
“住嘴,纸上谈兵你怎么连个屁都说不出来,就不能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吗?也是祖宗保佑才让祖家出了一个这样不凡的继承人,天不亡祖氏啊。”
祖平听到‘继承人’三个字,顿时脸青一阵白一阵,还没有开口说话,祖建就不耐的挥手打断了她:
“我已经决定了,康儿虽然是庶女,但是只有让她来做继承人,祖家才能继续安安稳稳几十年,卜仙师也曾跟我说过,康儿的面相贵不可言……”
祖平低下头去,她的姿态屈服了,她的怒火却越烧越烈,完全听不见母亲的只言片语。
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仇恨的原点在哪里,但是她看不得这个作妖的女儿继承了祖家,那自己这几十年的辛苦算是什么?
整整五十多年,她作为祖家的继承人,恭敬的伺候自己的母亲,没有一件事情不尽心尽力。
这几十年的日子里,自己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生怕让母亲不满意不高兴。
而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接手成为祖家的掌门人,完成这从小的夙愿,让祖氏继续繁盛下去。
但是母亲却说,她要的继承人是自己的女儿。
……
真正的愤怒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祖平照常请安退下,看到还站在门外向自己行礼的祖康,她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口出讥讽,只重重的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祖康久久没有听到母亲对自己惯常的冷嘲热讽,抬起头来,却看到祖平神情恍惚离开的背影,微微思索片刻,于是径直又入屋内,
“奶奶,你跟母亲说了什么吗?”
祖建虽然头脑依旧清晰,但是毕竟上了年纪,体力开始不支,此时夜深,她早就满是困意,
“训了她一顿罢了。是不是又发什么疯了?”
“没有,母亲今天没有责备我。”
“估计是想开了。随她去吧康儿,你的精力要放在别的更重要的地方……”
烛光明亮,屋内的人影倒映在窗上,形成一张张剪影,慢慢变换形状。此时万家的灯火如同繁星落地,藏着数不清的秘密。而地上繁星最多最亮的地方,就在那幽深重重的万顷宫墙之内。
赢成看着前方传来的急报,蹙起眉,苍白的脸上涌起几分红润,咳嗽了几声。
她手执朱笔,迅速的在折子上画上标记,一丝笑意也没有。
急报上说,平兰国的大军已经开始集结在汉西之地的化春,似乎两个间的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赢成又随手拿起黑色竹筒密封的折子,拆开看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重新放下。
身旁的韦内侍赶紧上前,给赢成披上披风,换了热茶。
“她今日做了些什么?”
“王太女做完今日的功课,一刻也不落下,马不停蹄就去了练武场练习箭术,太傅们都夸她进步神速,颇有国主当年之风。”
“丞相她有什么动静?”
“丞相她听完国主要带着她一起上前线的口谕之后,当日是被抬着出宫的。现在已有几百封折子,上面都写着让陛下收回成命,宫外现在已经跪了三十多位了……”
赢成揉揉太阳穴,睁开眼,昔日清澈如水的眼眸此时已经布满血丝,
“我也不想啊,可是有些不对的事情,只能我来做。时间不多了。”
“陛下……”
韦内侍红了眼,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只希望她以后能比我做的更好吧。”
赢成将那封密信从黑色竹筒里取出,放在火烛上烧尽。那上百封的折子都被她一一看过,每个人的名字都被她记下来,多写一个,心里就多凉几分。
自己一生向往的君臣佳话,到头来原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十日后,国主御驾亲征的繁琐事宜一一准备妥当,赢成立即宣布出发,她不顾众臣反对,坚持将年逾九十的丞相祖建也一起叫上了前线。
而祖建最终也欣然接旨,据说还是有病在身,但她依旧感恩戴德,愿意同国主一同前往汉西边境。
这件事马上成为大凌国街头巷尾的热议,国主和丞相多年的君臣之情谊,感动了很多很多人。
前线士兵听说国主御驾亲征,顿时士气大振,将前来偷袭的平兰国军队击退,成功守住了化春。
平兰国立即派出使者来求和,于是赢成的御驾亲征刚刚走了一半,战争就结束了。
但她依旧要求继续前进,去看看这个自己曾经战斗过的疆场。
而王太女林宣则被留在大都,在国主不在的时候,负责处理国政。
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林宣都压住不批,按照惯例,等待国主得胜归来之后,由她亲自决定。
自从国师府一事尘埃落定之后,林宣一下子众望所归,开始在朝会上有了点话语权,但她却异常小心,只多看多听,轻易不开口,除非赢成让她说一下意见。
大凌国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之中。
但齐小雨却叫苦不迭,国师府并没有发现齐父的下落,那场大乱之际,齐父等人的踪迹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蒋听南派去探听消息的人也有去无回。
齐小雨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更加担心父亲的安危,而且大凌国国主赢成御驾亲征这件事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在历史上,是没有御驾亲征这回事的,显然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影响这个时代了。
齐小雨的内心慌张到了极点,如果历史被改变的面目全非,那么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将会变得毫无价值。
自己的本意是尽快结束这一场战乱,但是万一自己是在画蛇添足,反而让这场战国的战乱多持续了几年呢?
齐小雨本来没有想到过这种事情,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就一下子钻不出来了。
自己真的应该参与到历史中去吗?
“今日又是身体不适吗?”
齐小雨躺在床上,正打算继续在床上赖过一天,结果有人戳了戳被子。
“林……殿下,你怎么来了。”
齐小雨赶紧起身,顺手又往脸上抹了点红彤彤的胭脂,怕被她看穿自己是在装病。
林宣仔细瞧着她的脸,怔了半饷,
“蒋听南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
“没事,我只是需要静一静。”
她的话刚说完,屋子的门就被人猛地踢开,随着巨大的一声声响,飞涌进一群武备齐全的甲士,
“王太女果然在这里!”
太傅严平瞪着眼,她此时手提着官服的前襟,官帽也从头上摘了下来,一窜进屋就凑到林宣面前开骂,唾沫横飞:
“姑奶奶,你不想听课,我不讲了还不行吗?你至于溜到茅厕里逃出去,你让我一代文坛宗师的面子往哪里放?”
林宣还未说话,太傅严平就又手一指齐小雨,
“把她也带回去。”
齐小雨目瞪口呆,剧烈的摇动双手,反抗到了极点:
“我病了,我病得可重了。我下不了床。”
“抬到宫里去。我看这下殿下还能往哪里跑……”
四位皇家侍官,二话不说,胳膊和腿一人一个都安排上了,把大呼小叫的齐小雨抬上了马车。
“太傅大人,我做错什么了,我好好在家躺着招谁惹谁了?”
严平顺手弹了弹手中的帽子,重新戴上脑袋,戴的端端正正:
“殿下只有在你在的时候,才能装模作样的好好听课,为了这顶官帽,我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