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诗谣·第一世界》幽静Unitac

36、Gear 36

　　【德莱铟莱对蛇讶之后 中场休息的10分钟】

　　“啧……那条卑鄙的长虫……！”
　　愤恨地坐在幽暗走廊深处的休息室里，德莱铟莱用沾满了自己血液的右手狠狠盖在脖子的伤口上，一阵青烟之后，那个刚才还在流出黑色毒血的伤口已经被强行烫愈合了。
　　看着自己逐渐恢复知觉的四肢和新鲜的烧伤痕迹，她不满地咋了咂舌。
　　如果自己是纯血的帝龙族的话……如果自己和那个哥哥一样的话……这些滚烫的血液根本就不会伤到自己。
　　然而，比起这些，现在更让德莱铟莱不爽的人已经来了。
　　“我看到你的表现了……老实说真是不怎么样。”
　　纤细的男子自黑暗中缓缓走出，就像他一直以来都在这里一样。
　　“干嘛？你有什么意见？！我赢了！那就够了！”
　　“你那也叫赢？看看你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你哥哥永远不会赢得如此狼狈！”
　　“你就一定要提到那个故作严肃的做作男人是不是！？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毕竟你——”
　　“注意你的言辞！！德莱铟莱！！！！”
　　地板裂开了。
　　黑色的粒子从裂痕中飘出，缓缓地汇集在了高瘦的男子周围。
　　“你看到这些东西了吗？这些丑陋的、聚集在你我身边的邪恶小颗粒？那是我们的耻辱……那是证明了！你和我是一路货色的东西！！”
　　“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你哥哥的身边……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你要认清自己是个肮脏丑陋的混血种不可！！就像我一样！！”
　　这男人是个疯子。
　　德莱铟莱无比确信这点。
　　她拒绝听从一个疯子的话，也拒绝和一个疯子计较他那无聊的价值观。
　　“行吧行吧随便你吧——！但我还是要坚持一点！那就是我赢了！赢的是我！而不是我哥派来的走狗！！”
　　“哼……或许如此吧，但明明掌握了我给你的情报却还是不能轻松取胜，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胡说！你的情报里可没提到过那个叫蛇讶的会变形术！！”
　　“那不是变形术。”
　　“什……？”
　　“那男人就是一条蛇。”
　　“什、你，你是说——你怎么敢…！？”
　　“呵呵呵……有什么关系，反正在我看来，混血种也好蛇族也好，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
　　“你这家伙………………居然让我和自己的亲族互相残杀…………”
　　“随你怎么说。”
　　德莱铟莱的脾气比普努赛盎司更差，唯一能让她强忍住怒气而不当场发作的理由，仅仅只有一个而已——

　　“告诉我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什么人……这次你必须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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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休息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德莱铟莱和蛇讶之间精彩的战斗极大地取悦了观众，以至于当CA-11站到场上的时候，没人会再像蛇讶那时候一样喝倒彩了。
　　……但老实说，炽雀一行人的心现在是悬着的。
　　“CA-11啊…完全想不到他会怎么做呢，迄今为止我们见过的CA-11的攻击方式也就是在优格兰迪尔时候的破坏死光……”
　　“他、他不会在这里用那个吧！？先不说会波及观众……会死人的！那个会死人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那个什么破坏死光的事！”
　　（哎呀~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遇到普努赛盎司你们嘛~）
　　“哎哎哎……！？”
　　“我以前能得到的关于CA-11的信息也就只有他似乎‘不是广义上的生物’而已……一开始我以为是类似于巫族的人偶之类的…现在看来又不是……CA-11到底是什么啊……？”
　　“谁知道呢……说到底我们对于千年以前的世界就不了解啊，唯一要说了解的话……”
　　不约而同的沉默指向了隐身中的塔安。
　　（哈啊——！？不是吧，你们要把这么重要的秘密现在推到我身上吗？不是都说过了小CA-11是“神造物”了吗！）
　　“不……只说这种称号但概念还是很模糊啊！？说到底，‘神造物’到底是什么？他能做到什么？”
　　（嘛~这种事——）

　　（只要看看这场比赛就好啦~）

　　CA-11正在发呆。
　　不管是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德莱铟莱，还是观众席上沸腾的人群，现在的CA-11都无心顾及。
　　他时不时地会开始思考，思考以前的事……不过，也没有多么多的回忆可以让他思考。
　　过去的悲伤和快乐都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真的，睡得太久，也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当他将视线集中在迎面而来的德莱铟莱身上时，他才又一次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鬼使神差地，他对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带着复杂表情的德莱铟莱喃喃道：
　　“……普努赛盎司……真的…很爱你啊……”
　　“啊！？”
　　德莱铟莱的表情扭曲了。
　　“你在…说什么呢，你明明！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吧！！！”
　　因愤怒而更加沉重的拳头挥下。
　　“是吗……？或许…正是如此……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金色的光芒汇聚在CA-11手边。
　　“……所以我才感受不到……一丝欺骗…不论是你……还是……普努赛盎司………”
　　拳头被挡住，金色的光芒消散——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CA-11正用右手握住的，挡住了德莱铟莱攻击的，是一柄大剑。
　　缠绕着锁链的，大得根本就不像是给生物使用的，纯白的大剑。
　　“我是……启示录……我是……战车…………我是…………”
　　单手发力，将因为震惊而呆愣住的德莱铟莱用力拍出。
　　“我是放弃了过去的‘毁灭者’…我是………‘此刻’的‘观察者’。”
　　“为了我所坚持的东西。个体名：德莱铟莱……我要击溃你。”

　　“骗人的吧……CA-11拿着的那把剑，那不是——我和桑葚在优格兰迪尔第一次见到CA-11的时候看见过的，他自己的本体吗…？”
　　“怎么回事啊！？塔安！CA-11是可以自己使用自己的吗！？”
　　“而且…而且，那么大的剑……CA-11先生居然可以单手就那样大幅度地挥动……！这这这这也太违反常理了！”
　　“呃、啊…这，这种程度的武器……太夸张了……！要是和我战斗的时候拿出来……我根本不可能赢啊…………”
　　（嘛啊~~刚才还在说CA-11坏话的人没有资格表示震惊！上啊——~小CA-11真帅~！）
　　“…………没事吧……”
　　普努赛盎司，和对蛇讶的时候不同，开始真切地希望CA-11手下留情了。

　　德莱铟莱陷入了沉默。
　　由于过于震惊而分神了，在被轻松地拍飞之后，光是保证自己不直接因为出界而输掉就已经动用到了翅膀。
　　“又骗了我一次啊…………德古·伯德！！！”
　　来不及对那个骗了自己两次的男人再发火了，德莱铟莱迅速地站定并对着CA-11重新摆好了架势——
　　这个人，和蛇讶完全不一样……！
　　和蛇讶对阵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在为了“生存和胜利”而绞尽脑汁，那种战斗时候拳拳到肉、热血碰撞的感觉，可以让德莱铟莱感觉到自己“活着”。
　　可这个叫CA-11的…………
　　“……？怎么了？…已经不想攻过来了吗…………嗯……也是常有的事……”
　　微闭着双眸，全无紧张之态，右手随意地持着那把能把德莱铟莱轻易拍飞的巨剑，就连别人对他的恐惧……都仿佛理所当然。
　　“你这家伙……！！”
　　简直就像是为了杀戮而杀戮的人偶！
　　“……从我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希望……你…自己快点…投降……比较好……”
　　“别开玩笑了！！把你这瞧不起人的态度给老娘收起来！！！！”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啐……！我和你这理解不了有血有肉生物感受的人偶废话什么呢！”
　　既然物理攻击的拳头起不了作用的话……！
　　“「La lumière électrique de razan tear（拉赞·撕裂的电光）」！！！！”
　　震耳欲聋的雷电化作一条条巨蛇，裹挟着致命的高温向着CA-11咬去。
　　还没等雷击彻底击中对方，毫不大意的德莱铟莱就紧接着再次放出了杀伤力十分惊人的雷电魔法——
　　“还没完呢……！！「L’épée de la chute des étoiles（星落之剑）」！！”
　　闪烁的雷光，交织的剑雨，全都如同洪暴一般倾泻到CA-11所站的地方，此情此景即使是熟悉魔法的炽雀都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可见这个魔法二连击的威力。
　　——但，CA-11没有倒下。
　　“——好厉害啊…这个魔法的……熟练度……都快和炽雀…一样……了……”
　　举在身前的巨剑抵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那份不讲理的防御面积即使是魔法也难以突破……但，也并不是说没有损伤。
　　“哼…！少嘴硬了！你举着剑的右手，都像玻璃一样裂开了哦！不要紧吗？”
　　“嗯…………损伤程度12%…还，用不着担心……”
　　“切……！！”
　　——CA-11的身体并没有血肉。
　　尽管在触摸的时候能感受到柔软和皮肉质感和温度，但，这只是他的造物主希望他表现出来的“拟态”。
　　战车启示录的全员11人…都并非以生物的骨肉为载体的存在。
　　所以，即使被破坏也感觉不到疼痛，即使被伤害也感觉不到悲愤……但，CA-11，并不喜欢被当作一件不知悲喜、不畏死亡、也没有心的工具。
　　而德莱铟莱的态度和看法，多少有点刺痛他了。
　　“有一点……我想我…需要……纠正一下……”
　　“啊？干嘛！还要说更多挑衅和嘲讽我的话吗！！”
　　“不是……再者…我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挑衅……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德莱铟莱放下了拳头。
　　平静的语气，不设防的姿势，就连一直以来紧皱着的眉头都被抚平，表面上看来就好像丧失了战意一样——但站在CA-11的角度上，却只能感受到更凌厉的杀意。
　　CA-11选择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我…虽然如你所说，可能真的…只是个人偶……而已……但是…………我并不是……没血没肉…我和你……和很多人一样……是能感受到…悲伤……会感到…痛苦的……存在…”
　　“你的敌人……真的是我…和普努赛盎司这样的……会悲伤，会愤怒的……活生生的生命……吗……？”
　　“虽然……不知道你和…普努赛盎司……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和他面对面地……好好聊一聊……？”

　　“…………”

　　记忆的深处，德莱铟莱并非是遗忘了。
　　天真快乐的蓝发小女孩和对她非常温柔的哥哥。
　　即使天空没有放晴，但好像只要哥哥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因为阴云而感到寒冷。
　　可……

　　“你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把你看做亲妹妹？”
　　“多么不要脸啊——竟然想把自己的臆想强加在尊贵的那位大人身上！”
　　“人家稍微可怜可怜你，你就像条不要脸的狗一样对人家摇尾巴吗！真是不知羞耻！”
　　“德莱铟莱啊……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母亲会死吗？”
　　“因为，这种让高贵的龙之血变得浑浊了的异族——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你要是还知道什么是羞耻的话，就自己滚吧？别逼我杀了你……也别想着能把这件事告诉谁，因为，身为混血种的你的话语！不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无足轻重！”

　　“你不懂……你不明白……名为CA-11的战斗人偶……你绝对不会明白！！！！”

　　“你说得对！！我的敌人！！从一开始就是龙族内部那对于混血种的偏见！！可是！！！”

　　“没有用！！！没有用！！！！我的敌人是一个无尽的深渊！！！最终只会把我连渣都不剩地吞掉！！！！”

　　“……你倒是告诉我啊…如果是你，面对这种绝望，你又能做到什么。”

　　“告诉我答案吧，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