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诗谣·第一世界》幽静Unitac

11、Gear 11

　　这个主要由人类统治的大陆，分为4个部分。
　　中东部以人类政府的首都爱兹菲斯为中心的繁荣地区。
　　南部由精灵和龙割据的灵性土地。
　　北部挥之不去的巫族余党产生的阴影。
　　还有，绵延万里的荒芜大地，人马族和半兽人的战场，广袤的西部。
　　“不过，也真是厉害呢，人马和半兽人的战争，都快300年了吧？”
　　骑着用魔法作成的沙土黄牛，炽雀帮坐在自己身后的桑葚拉紧了遮挡强烈日晒的兜帽。
　　顺便一提，CA-11以自己的身体不会消耗体力所以不会累为由，全程都是稳步跟在沙牛的旁边步行的。塔安也，完全无视了幽灵在白天会变弱的原理，自在地飘在半空中跟着。
　　“哼——嗯……嘛，确实啊，虽然白色精灵光是内战就花了200年……但像这样广泛地牵扯到众多种族的战争还是比较少见吧…更何况——”
　　“情况混乱的战争，导致西部成了一个默许‘奴隶’存在的地方……嗯，所以桑葚你要小心哦，精灵奴隶肯定很好卖。”
　　“你！？”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的啦炽雀～桑葚这种性格才卖不出去呢！绝对会被退货的！”
　　“说的也是，果然还是自己留着好了。”
　　“烦——死——了——！！！你们两个家伙怎么这么一唱一和的啊！！？”
　　像这样轻松地一边调侃桑葚一边赶路已经成了日常了。
　　塔安非常懂得看气氛，CA-11虽然偶尔会犯犯天然，但相处的时日多起来，桑葚其实也不是真的讨厌他们。
　　（……这么一想，容易接受别人的到底是谁啊…………）
　　“哦——能看见了哦，村庄！今天就在那边过夜吧！”
　　顺着有高处视野优势的塔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贴近地平线的地方有隐约建筑物的影子。
　　“很好，距离预定到达的人马族圣地也不剩几天路程了，确认没有龙族追兵的样子——就在那个村庄暂时休息吧。”我也差不多受够了露宿野外了。
　　“没有异议……不过你还真讨厌露宿啊？”
　　“那当然，任性可是人类的特权。”
　　“喂！不许再欺负这儿除你以外没有人类的啊！？”
　　“嗯…………桑葚…………很喜欢和炽雀……说话呢……”
　　“咕呃……！我，我才没有吧！这种折寿的事！！！”
　　“说得好啊CA-11～”
　　“恭喜你看破桑葚口嫌体正直的本质。”
　　“喂！！！！！”

　　到达了位于荒漠之中的绿洲村落。
　　经过打听，这里貌似是暂且处于人马族管辖中，被称为“阿忒特”的交易集市。
　　天气转凉，即使是在干旱的沙漠地区，随着太阳的西沉，气温也快速地直逼零度。
　　阿忒特是物资流通极广的大市集，哪怕是为了接待商队，也有着不止一个的大型旅舍，虽然房屋在风沙中呈现残破的样子，但不得不说这也是西部特色呢——总之，炽雀是满意了。
　　老板和在东罗赛菲尔遇到的柯金森不同，是个冷漠的势利眼，所以炽雀并没有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浪费任何时间。
　　“机会难得，桑葚你累吗，累的话可以先休息，我想去转一下这边著名的集市呢。”
　　“你要去的话当然我也去啊！而且，少看不起人了！精灵的体力好着呢！等你在集市逛街逛到腿抽筋，我都还能再跑3公里！”
　　“啊哈哈哈哈哈～一如既往地喜欢较劲呢～很好！难得来了，我也陪你们一起！”
　　“不想……一个人…看家…………所以…………”
　　……结果最后，还是全员上阵了。
　　“不是，我说，桑葚和CA-11就算了，塔安你瞎凑什么热闹。”
　　“诶？”
　　“普通的来说，有理性的幽灵很……少见吧，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大家都会骚乱的。”
　　“诶诶？？”
　　“……嗯，所以，看家拜托了。”
　　“唉唉唉哎哎哎！！！！？？？？？”
　　非常残忍但毫无慈悲的，把塔安留在了旅舍里。
　　不不不，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考虑那家伙的心理感受之类的，毕竟，给点宽容就得寸进尺是塔安的特色。炽雀已经学到了。
　　无视房间里塔安那好像被抢走了一家妻儿的悲惨嚎叫，炽雀拉着桑葚和CA-11像带孩子逛街的家长一样出发了。

　　阿忒特的建筑主要分为简单搭建的木结构和防风能力比较优秀的土结构，木结构的建筑，因为太高的话会很快就承受不住风沙而垮掉，所以大多是一层的平房，而用黏土夯实的土建筑——一如炽雀他们下住的旅舍一样，虽然表面被风沙腐蚀，内部却不容易坏掉，因此可以修到三楼左右的样子。
　　而距离旅舍大约10分钟路程的，阿忒特大集市“巴扎尔”，则几乎全部采用了易于拆卸和移动的棚屋。
　　集市里人非常多，真正意义上的人山人海也可以这么说。
　　令桑葚感到意外的是，这里除了人类和半身人之类的常见种族以外，也有看到一两个精灵种——流浪的月亮信徒，夜精灵。
　　“真稀奇…夜精灵一般都不爱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啊，居然会这么自然地出现在集市里逛街……”
　　“固定印象可不好，桑葚你自己不也没点白色精灵样儿。”
　　“唔呃…………没法反驳……”
　　“有……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好有趣……”
　　看着CA-11的兴趣被钓起来是再好不过了，本来嘛，逛街这种事，就是要每个人都享受到才好。
　　“不过，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啊……”
　　“嗯？怎么了。”
　　死死的盯着炽雀从商人手里接过银白色晶体后递过去的几枚银币。
　　“你——到底是哪儿来的钱啊？！”
　　“嗯……啊，这个啊。”
　　仿佛想起了这是还没解释过的事。
　　“其实，在和桑葚你们遇到之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当临时冒险者……就接一些难度比较高的任务，然后拿了钱就走。从塔里出来的时候也有带一些资金……但，那是压箱底的钱，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桑葚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做任务赚钱哦。”
　　“诶……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一定是用肮脏的手段——”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悠闲地逛着街，即使已经迫近夜幕，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没有退去的迹象，好多店家甚至都已经点亮了油灯，做好了夜间营业的准备。
　　“呀啊——————！！！！！！放开我！！！！！！！！”
　　突然，一声尖叫使其他的嘈杂归于沉寂。
　　“！？怎么回事？”
　　“…………女性的……叫声…………”
　　“……去看看。”
　　挤过熙攘的人群，朝着骚动的中心望去:
　　那是一只被割断右耳，身上零零星星有许多带血的伤口，脖子和手脚上都套着沉重枷锁的人狼族少女。
　　“可恶……！！不许碰我！！！”
　　“啧——！这可恶的异族！喂！！老实点！！不过是异族的奴隶罢了！！！”
　　“咳啊！！”
　　布满了荆棘的长鞭啪地挥下，人狼少女的背上应声盛开出一道骇人的伤口，鞭子沾上鲜血，不一会儿就凝固成黑红色的污渍。
　　血腥味刺激到了周围围观人群的嗅觉，而感官灵敏的桑葚甚至为此拧紧了眉头。
　　“好过分……”
　　“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这样呢……？”
　　“……。”
　　炽雀并不言语，而是观察着周围其他人的反应，但，果不其然，在场的其他民众对于这样的事似乎习以为常。
　　“唉唉…又是人狼奴隶的事……”
　　“就是啊………虽然人狼族是很好使啦，但太难驯服的话，就不要急着拉出来卖嘛。”
　　“就是，真会添麻烦。”
　　“毕竟是从战场上拐下来的啦，有血性也是特色吧？不过……啧啧啧。”
　　“果然，异族就是异族。”
　　净是这样子的声音。
　　虽然明白对于西部的住民们来说，买卖奴隶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股种族歧视的味道令人作呕。”

　　“『Une rose ardente』（炽热蔷薇）”

　　如同烧热的柴火般灼热的暗色荆棘突然出现在人狼少女和奴隶商人之间，正欲挥下的长鞭撞上荆棘的墙壁，末端的麻绳立刻被烧断了。不等炽雀说下一句话，桑葚就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去，拔剑毫不犹豫地斩断连接着少女和牢笼的锁链，收刀横腰抱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回头大吼起来:“卧槽你下次先说一声啊！！！！”
　　……这边才想说，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等…！什么情况！！什么人！！”
　　回应奴隶商人怒吼的，是突然爆炸的棚车。人群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趁着这一瞬间的混乱，三人赶紧钻进人群，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要……帮忙才…………行。”
　　原来如此，制造那个爆炸的是CA-11呢。
　　“帮大忙了，谢谢你啊CA-11。”
　　“…………嗯……(ˊˋ*)”

　　疾跑着远离了喧闹的集市区，等身后的熙攘渐渐安静，炽雀他们才在一个幽暗的小巷里放下那位人狼少女。
　　“………………谢谢你们。”
　　眼神里还有浓重的不信任感，但看来并不是个纯粹的野蛮人，至少，对于救了自己的人应该心怀感激，这点还是清楚的。
　　嗯嗯…不过，不愧是以骄傲著名的人狼族啊，即使是女生，在遭遇这样的迫害之后眼睛里的光芒也没有熄灭一星半点。这么说来，“人狼即使沦为奴隶，也绝对不会乖乖屈服，最后比起劳累而死，更多的是精神崩溃后自尽”之类的话也是有根据的呢。
　　“没关系，这点事只是举手之劳……比起这个，那些人说你是‘从战场上拐来的’，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样，我们人狼族，自从被人类认定为异族之后，就不停地和想要灭绝我们的人类军队战斗着……！如今在西格兰岛上，我的同胞也还在战斗着！”
　　“也就是说是战俘……呢，居然就这样拿出来当奴隶卖，现在的人也真是……”
　　“………………压迫人…………不好……”
　　人狼族的处境，炽雀其实也大概知道一些，是在当初各种族合力打倒巫族后，不同意由人类行使大陆主导权，更不愿意成为人类以下存在的三个种族之一。
　　人狼，食心鬼，蛇族。如今和巫族一起被称之为“异族”的存在。
　　而食心鬼和蛇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人类暴力地灭绝了。
　　只剩下孤高的人狼，独自战斗到了今天。
　　桑葚的眼里流露出了明显的尊敬神色，说的也是啊，作为战士来说，是不可能不佩服这样子的孤勇精神的，相比起来，反而是炽雀自己的态度有些失礼呢……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用说吗？当然——”
　　无视满身伤口，伸出锐利的爪子扯断束缚在脖子上的皮带，她背对着集市的微光，淡淡地笑了:
　　“回到我们人狼自己的战场。”

　　告别了那位帅气的人狼少女，炽雀他们没有在意集市那边因为他们而起的骚动，径直朝着旅舍那边回去了。
　　“……真帅气啊。”
　　“嗯…而且因为是女生所以格外帅气啊……”
　　“唔嗯………………豪杰……呢…”
　　“没错没错…”
　　像这样子如同呓语般的碎碎念，直到进入房间为止都还在继续。
　　所以状况外的就只有塔安而已。
　　“什么啊！？！全部人都一副被迷住了的样子在那里碎碎念！！！只有我一个完——全搞不明白！？太过分了吧！？！？”
　　像这样子，发脾气般的在天花板上飞来飞去地抱怨行为，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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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是这间房吗。”
　　“诶诶……不会有错的老爷，‘华丽衣服的红发男性’‘带着长剑的白色精灵’还有‘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眼罩男’，他们就住这个房间！”
　　“哼……！不过是群旅行者，居然敢从这西部最大的奴隶商人斯拉斯特大人手下抢奴隶，还让隶属于‘遗忘者佣兵团’的我——奇古拉亲自动手…真是浪费！”
　　自称为奇古拉的是，高大且全身肌肉隆起的黑发中年男人，如今正露出不屑的表情，在用金钱收买旅舍老板之后，默默在心里认定了自己的胜利。
　　然后，空间在眼前扭曲了。
　　“！？”
　　“什……什么！怎么回事！？”
　　不是幻觉，眼前的走廊和木门确实是在刚才一瞬间，犹如烧化的蜡一般融化掉了，然后现在奇古拉和老板身处的，是犹如完全吞噬了光芒的极暗空间。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红头发的估计是个法师所以可以趁着睡觉收拾掉，区区白色精灵的肌肉根本弱不禁风，戴眼罩的看起来就很呆’这么想着，所以觉得可以很——轻松地胜利对吧？呼呼呼呼呼呼呼——！！！”
　　声音并非从何处，而是直接从脑内传出。
　　“啧…！什么人！！不要装模作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虽然确实应该快点解决掉你们，但，因为好久没看见像你们这些愚蠢的人了！所以笑得停不下来呀！！”
　　“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是法师的戏法吧！出来！！我要把你贫弱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哎呀？就算你这么说——”
　　伴随着强烈的荧光，突然出现在奇古拉眼前的，是散发着危险的妖异气息的，绝世的美人。
　　“！？”
　　“办得到的话就来啊？如果是对我这样的——幽灵来说呢～”

　　“喂～已经搞定了哟～幸好我不需要睡觉所以可以守夜一整晚呢～你们呢？尤其是炽雀，回来后就立刻开始爆睡，现在已经睡够时间了吗？”
　　“啊啊，多亏睡得早，现在——正好够时间，已经准备好今天的法术位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也挺快的。”
　　“你倒是睡够了……！我才只睡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吧！真是的…………惹到了地头蛇所以理所当然会被寻仇什么的，你一天到晚都在惹什么麻烦啊！？”
　　“…………同伙……已经…………离这里很近了…………”
　　从窗户的一角向外望去，后半夜只有零星灯火的街上站着约莫20人左右的“客人”，其中一人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存在感，估计是房门前那个被塔安夺走了意识的佣兵，奇古拉的副官吧？
　　“人太多也太分散了…要用魔法而且保证不伤及无辜的话不可能一次性对付，这个意义上，CA-11也是一样的呢。”
　　“啊啊…我也是，一次对付20多人太勉强了。”
　　“那么只能跑路咯？”
　　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办法，从旅舍的后厨溜走吧，那个叫奇古拉的男人，估计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同伙也没想过他会轻松被人放倒，因此，现在逃脱的话是最容易的。”
　　没有意见。
　　很快的，所有人都绕过横在门前的男人身躯，飞快地从位于一楼的厨房后门离开了。
　　来到街上后，果不其然，围绕着旅舍的所有巷口都有人驻守着，从这点上来看，对方还是做足了后备方案的。
　　“『中阶不可视』。”
　　轻轻地吟唱法术，瞬间，仿佛屏障一般的不可视之屏罩住了4人的身姿。中阶的不可视化魔法，凭借纯粹的人类的肉眼是不可能看破的，因此，炽雀认定他们可以平安无事地离开这些人的埋伏范围——
　　突然，从阴影里伸出的利爪，抓住了已经不可视化的桑葚。
　　“！？”
　　“那边不行……！！不可以走那边——”
　　“『左手小指的丑角之戒』！”
　　碰。
　　并不容易被忽视的爆炸轰地炸在来袭者的脸上，被抓住手的桑葚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就已经被炸得松了手。
　　……？刚才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呜哇啊啊啊——！好疼、啊，等等！别，别攻击我！”
　　被爆炸的冲击打得倒退三步后撞在墙上，碰巧撞倒了堆积在一边的菜篮，被哗啦啦地淋了一头烂菜叶——
　　这样子狼狈地解释着的，是有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的…………人狼？
　　“所、所以……！请不要再不由分说地攻击我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