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追风》鸿陵

4、第 4 章

　　“生气了吗？”他拉住我的手，我淡淡地甩开，“不要碰我。”
　　他的脸僵了一下，但还是恢复了，然后问到，“你对谁都是这样吗？”我没回答，继续画我的画，他对我的回答也不坚持，坐到我旁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我没有拒绝他，因为不讨厌，他很识趣，问题都是点到为止，也不烦人，我需要安静的时候，他会默默地在一旁守着。
　　等我画完时，已经是黄昏了，我把画具收好，自顾自地往回走。这里曾经是我一个人的天地，但这家伙莫名其妙的跟进来了，我没有权力要求他离开，也就随他去了。他随后也跟了上来，一前一后地走着。我可以看到他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他头上因刚才陪我时打盹而微翘的短发……我走的声响不大，他却还是醒了。
　　我定住，他这样已经跟了快一个月了，还不腻吗？
　　“为什么？”我转身问他，他愣了一下，然后嘴角轻轻上扬，“八年，是我输给他的，我想努力把这段时间补上，这样，我就可以和他就站在同一起点上了。”
　　我闭上眼睛，回过头，眼睛有点热，我跟他是不是一样的？为着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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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叫王嫣然。”她略略低下头，有点局促不安的模样，但那逐渐展开的笑颜却美丽不可方物。一张让人眼熟的脸。我的手有点僵硬，小心地侧着眼角看他。
　　他的眼里果然有不能错认的欣赏，是啊，那张脸，是他最爱的。
　　“哇，我们长得好像哦！老爸没有在外头乱搞吧！”林慕云对着女孩大喊大叫，因为模样相近，使得有点怕生的她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女孩充满了亲切感。“子颜，我们俩很像，对不对！”林慕云抓着我的袖子，兴奋地说着。李音桦瞪着那个女孩，眼里满是戒备和惶恐，她害怕自己苦心经营的位置会被抢走。
　　“是啊。”我没什么表情的回答，心里却很乱，我有种预感，这个女孩将来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学后还去那里吗？”在一群人都围着那女孩团团转时，安靳远凑近我问道，这种若无其事的发问好像能让我平静点，我点了点头，其实瞒他也没用，他最后都会跟着过来。
　　我觉得安靳远很了解我，他每次都能及时又准确地把我想要的送到我面前，这种细腻，有点温暖。

　　“我很经常转校，所以朋友不多。”她开心地笑着，俨然已经和我们打成一片了，我没有加入他们的圈子，一个人在旁边不知道写什么。
　　今天是林慕风的生日，他那堆朋友说给他准备了精细，我们都被叫到大楼门口才知道原来是上ＫＴＶ，我不太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林慕云那么开心，我说不去肯定扫她的兴，所以我也就跟着上去了，现在我有点后悔，王嫣然和林慕风紧挨着对唱情歌，大家跟着起哄，现场的气氛在那句男女声合唱的“我爱你”时达到了最高点，我只恨自己没带棉花，光顾着催眠自己的听觉，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一堆什么东西。
　　“别想了。”他的手捂住我了的耳朵，然后靠近我的耳朵，用他低沉的声音取代那无孔不入的歌声。“我们等会可以一起去那个秘密基地，我陪你画画……”
　　他的手是温暖的，我闭上眼睛，不去想他那无论面对多少女孩都烦腻冷情的脸，在与女孩对唱时有些软化的温柔，把揪痛的心放开，只去想那可以令我释然的小天地。
　　歌声终于停了，四周静下来后，林慕风对仍旧热情高涨的小弟们说道，“已经晚了，回去吧。”
　　“可是蛋糕……”樊易正要开口，嘴形突然又顿住了，过了一会改口，“也是，再晚回去的话，林姨会宰了我的。”
　　女孩并不多，三三两两都有人送，和林慕云住在一栋楼里的人就占了一半，所以林慕云不用担心，李音桦整场party的风头都让王嫣然抢光了，脸色不太好看，幸好还有几个敢死队不怕她正在气头上，坚持要送李美人回家。樊易好像看出了什么苗头，整场party都故意把大家的目光导向林慕风和王嫣然。
　　至于我，大家自然而然地把我托给了安靳远，就像把王嫣然托给林慕风一样。安靳远拽着我的手，直接上了他的拉风机车上，我没什么反抗，在最后身体因加速度猛地往后倒了的那一下，我看到林慕风和王嫣然一起离开的背影。

　　“在想什么？”他问我，四周黑漆漆的，路灯离这里还太远，只有月光还记得光顾这里。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难过吗？”我把头往后靠，我的预感没错，她真的打动他了，真奇怪，以前他没喜欢的人时，我以为就算他喜欢上别人，我也应该可以坦然接受，可是这个人真的出现了，那种绝望几乎要把我杀了……原来我还是抱着希望的，只要那个人还没出现，我就有希望……
　　“为什么……你不尝试？”他的声音里有犹豫。
　　“我没有你勇敢。”我把头埋进膝盖里。
　　我没有他勇敢，他即使落差了那么久的时间，他也不害怕，坚持要追上来，可是，我在他身边太久了，我太清楚地知道，除了林慕云，谁也敲不开他的心，所以，我知道我赢不了，赢不了有着林慕云的脸的她，我没有勇气去追，他已经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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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
　　书突然失了依托，一本接一本从手中滑落。
　　林慕云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接着指着我大叫，“连你都吓到了！竟然连你都吓到了！天哪，林慕风，我太崇拜他了！”
　　我蹲下身子，默默地收拾课本，手在微微地颤抖，我咬紧下唇，顿了一会儿才制住颤抖，我抱着课本站了起来，扯动嘴唇说着，“是吗，他手脚真快。”
　　“谁说不是啊！今天樊易他们也都傻了，然后你猜怎么着，他们几个齐齐喊了一声大哥，底气倍儿足！”林慕云指手画脚，跟我描述当时的奇观，“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我看着他们俩一起进校门时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昨天晚上老妈问我林慕风上哪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我垂下眼眸，问道，“那他现在呢？”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回教室了，那背影，太潇洒了！真不愧是我弟啊！”林慕云的双眼氤氲，满是少女的粉色梦幻。我有些无语，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地攻破林慕风的防守吗？
　　才三天……我握紧手中的课本，把心里浮上来的百般滋味压了下去。

　　到了中午，全校已经被流言淹没了，每个八卦阵都在争论着这个流言的真实性，而故事的主角正坐在我和林慕云的对面，一个若无其事的喝着紫菜汤，一个微红着脸，沉静地咬着草莓面包。
　　樊易他们都很识相，为了给他们制造两人空间，特意离得远远地，跑到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桌子上吃饭，边滋滋有味地大嚼米饭，边眯着侧着眼睛偷看，我还听到樊易夸张得很假的笑声，林慕云本来也想随樊易他们坐到一旁去，谁知林慕风狠狠地瞪了林慕云一眼，她就乖乖地坐下了，顺便拉了我陪葬，至于林慕云旁边的，就是坚持不懈的李音桦了。我不太清楚她到底想怎样，唯一肯定的是，她没有放弃。
　　周围的人都神经兮兮，就我和林慕风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吃自己的饭，让别人看去吧！我们两个一齐把这条真理发挥到极致。
　　等吃完饭，林慕云若获大赦一般拉着我就想溜，林慕风突然叫住我们，我看着林慕云噤若寒蝉的模样有点搞笑，她什么时候怕过她这个唯她命是从的弟弟了？
　　林慕风问了问家里的事，就放关了，我等出了餐厅才发现李音桦也跟上了，我觉得奇怪，平常她都是留到林慕风他们都离开了才走的，这回怎么跟着我们走了？李音桦亲密地牵着林慕云的手，一副纯洁天真的模样，已经看不到昨天那张夜叉的脸了，她讲着她们班里的趣闻，至始至终没有提及林慕风。

　　“美国？”我握着话筒，脑袋懵懵的。
　　“嗯，宝贝，爸爸想你了，你妈妈也在这里，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在美国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想把你接过来……你愿意吗？”
　　我默默地盯着墙上那张三年前拍的全家福，那是我们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还是因为我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他们才匆匆赶回来，正好赶上除夕，照片上的我只有上半身，看不到下面还打着石膏的腿，他们一左一右搂着我，笑得很专业，都是常常要上报纸杂志的，自然很上镜，就我还是僵着一张脸，我还记得摄影师在相机后头频频对着我们喊，笑得开心点，我还是面无表情，拍了好几张，爸妈都笑得僵硬了，只能记录下我那张人偶一样的脸……
　　“也没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