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木兮》山竹yyds

2、女帝赏赐

　　宫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我拿出我自小便带在身上表明身份的玉佩示意给宫门前的女兵士，于是我和春江下了马匹，一路畅通无阻的行走在皇宫的大理石地面上。
　　皇宫安静极了，可就是这么的安静，我却能听到我的步伐在这儿的每一步都是曾经那么的屈辱，曾经年幼时因为自己所谓的不祥之身而屈辱的离开这宫殿，也是踏着这样的步伐，如今却不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我了。
　　我理了理我的幕离和面纱，将青丝顺了顺，身为王女，基本个个都是华贵的袍子在身，不似我，从小便只着白衣，也不添金饰之物，却也略显得寒酸了些。
　　待踏上皇宫正居殿的阶梯时，我将幕离取下，春江帮我拿住了，仍旧紧紧跟在我身边，我两旁尽是低头行礼的宫男宫女，我看着这殿宇静立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步步走向了那高耸的殿门。
　　宫男为我轻轻打开了大门，我抬眼，见母皇端坐在龙椅上，身侧分别是陈父后，王贵父妃，刘父妃以及一些我认不到的，但是模样看着未年成的男子，想必是母皇新的男宠。
　　这三个男人依旧是风采不决，母皇快近五十了，而陈父后（大姐，二姐生父）是母皇第三个皇后，不过才四十未满，却也搽脂抹粉，胡须细细清理过，着皇后的凤衣，看上去仍旧有风韵。
　　我来不及细细观察殿中诸人，便大步走了进来，拱手而跪道“儿臣拜见母皇，父后，父妃。”春江也在我一旁跪下行礼。
　　“免礼吧，”母皇抬了手。眉眼依旧是威严，也不消流露什么对我久居外而归来的欣喜。
　　“儿臣拜谢母皇。”语毕，我和春江都站了起来。
　　看到五年未见的母皇，身材越发臃肿，真真是年老色衰之态，不过女子不必担心年老色衰，该担心的是男子。
　　“莜王殿下舟车劳顿，想必一路辛苦了。陛下还在念叨着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可不是刚得了消息，便来正居殿设宴款待殿下。”刘父妃（七妹生父）嫣然一笑道。他虽然三十有几，但仍旧妖媚的紧。“虽则殿下父妃犯了大不敬之罪，但到底殿下还是陛下亲生的，怎的会将殿下忘了呢？”
　　听他这话，话中有话，是说没有把我关进天牢，只是流放，已是莫大的恩情了。
　　“是，儿臣谢过母皇、父妃美意。”我低头作辑，客套回道。
　　因着我听了刘父妃他这番说辞，只觉得不过是客套而已。
　　“是了，估摸着行程应当没这么快，不知五妹怎的这会子就回来了。”这声音我熟悉无比，过了许久都不会忘却的，正是我那二姐―当今太女，宇文慕芹。
　　我循着声音而去，二姐已二十六了，但一身太女华服，金衩环佩，容色算不得美人，却也不差。她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道“想必是我派去接送妹妹的女兵士们都尽心尽责了。”
　　“是，还要多谢二姐，路上遇到了埋伏，为了保全我，二姐的兵士们，都尽忠了。”我客套的笑着，眼神尽量温和而又恭敬，虽则隔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了双眼，但是不会掩盖了我的谦卑举止。
　　“啊？五姐姐可有伤到？”说话的是七妹，宇文慕珐，她不过十六岁，透功未觉醒，面容甜美，满脸看着尽是天真，可是若不是在外数年也被她派人追杀过，我可能就信了她是真的关心我。
　　“不曾，多谢七妹关心了。”我淡淡回道。
　　“那就好。”宇文慕珐天真一笑，我却看到她的手指慢慢收紧于一处。
　　二姐宇文慕芹听了我未受伤的消息，仍是那副表情，对着母皇拱手道“母皇，儿臣看五妹在外修行了数年，约莫着受了不少苦，您看五妹仍同幼时一般瘦弱着的，叫儿臣好生心疼。”
　　听了这话，我旁边的春江不由得抖了两抖，我却对二姐惯常的虚伪习以为常，虽则五年未见，二姐仍然是这么令人作呕。
　　母皇听了却也是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垫椅叫我坐下，我点了头，走了过去，盘腿而坐。
　　这时宇文慕芹又开始道“连七妹都已有了数十个禁―脔―男―宠，五妹却仍然还是处―子之身，传出去未免他国笑话咱炽凰皇族，这天下，哪有成年了还是处―子之身，未尝过男子滋味的女子呢？”
　　我一听，转头看着宇文慕芹，她却仍然笑道“五妹舟车劳顿，回天都来，定要好生将养，虽然还没娶正夫，也得好好打算打算了。”
　　“太女以为如何？”母皇开口道
　　“儿臣以为，母皇不该只封了妹妹莜郡王并赐了宅子就算了，五妹大了，是时候该懂得女男之事了。”宇文慕芹说着，笑意吟吟的看向我。我将眼睛投过去看着她，目光也尽量谦和，心底却在思虑，看来不过回来第一天，她便是已迫不及待在我这里扦插眼线了。
　　“臣妾以为太女所言有理。”陈父后（太女（二姐）和大姐的生父）用指骨分明的手掩了唇笑道“陛下现如今不过六个王女，三个王子只有三王子未出嫁，（四王女出生未久就死亡了），连最小的七殿下都有了男宠，陛下可不能舍不得美人啊~”
　　过了这么久，我果然还是一听到陈父后的声音心底就止不住的哆嗦，虽然女子为尊，可在我看来陈父后已近四十，却毫无男子之气，反而比女子更甚女子之态。
　　我低了头，自顾自饮着茶，春江在我身边站立着，已经有些慌乱，一个劲的小心在背后轻轻拍打我，示意我拒绝这所谓的“恩赐”
　　“无须担心。”我轻飘飘小声回了她这么几个字，便又开始看这一众妖魔鬼怪的戏法。
　　“恩，是这样。”母皇听了又询问道“葑儿，你以为呢？”
　　宇文慕葑――我的三姐，也是澄王。她还是印象中那么的温柔且话少，从不喜争夺，方才从我进来到现在，她不发过一言，只是低头拨弄吃食。
　　当年我离开天都，是她求了母皇别仗杀了我父妃，有这么一层在，我心底是存了感激的。
　　“儿臣觉得，此事还得问问五妹的意思。”宇文慕葑淡淡扫了我一眼，喝了口茶。
　　“那，慕瑕以为如何？”母皇看了看我，我知道，就算不想，却也无法推脱，一则这显得我怀疑着什么，二则，我这么个不受母皇喜爱的王女，若是拒绝，必定引得母皇龙颜大怒。
　　三则，我不将计就计，怎么抓住宇文慕芹的把柄呢？
　　“那儿臣就多谢母皇了。”我站起了身，拱手对母皇作了谢礼。
　　再度盘腿坐下时，我只看到宇文慕芹对我笑着笑着，她的眼底便掠过了一丝残忍之色。
　　三姐宇文慕葑倒是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我，也没多说什么。七妹宇文慕珐倒是一如往昔假意同我交好道“太好了，五姐，以后你也有自己的王府了，妹妹可以经常来五姐姐府玩吗？”
　　“当然。”我冲她假意一笑。“七妹何时想来，本王都欢迎的。”
　　宇文慕珐嗤嗤的笑了几声，“改日定去五姐的宅子看看五姐新得的美人们。”
　　就这样，我这一顿家宴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待出了正居殿门，想起自己才回天都，便是连马车也没有，只得同春江走着回去。到了宫门口，三姐宇文慕葑飞快的从我身边经过，我连行礼都未来的及，就听她飞快说了句“五妹，你回来，跟送命没差的。”然后我便看她上了门口的马车，缓缓消失在我的眼底。
　　送命？我愣了愣，嘴角挂上一抹冷笑，若不回来，一辈子屈辱的活着那，还不如死去。
　　我和春江出了宫门，便见宫中女总管张姑姑对我行礼道“莜王殿下，陛下赐给您的马车在此处，共三座，后两座里正乘坐着的是陛下赏赐给您的十位美人。”
　　“如此，多谢张姑姑了。”
　　“咱家也只是奉命而已，车夫会带殿下前往陛下新赐的莜王府。殿下好生将养，奴婢就告退了。”张姑姑说完，便退下了。
　　春江扶着我上了第一辆马车，如此，便踏上了去所谓莜王府的路。路上不很颠簸，通过车窗可以略略看到外面的灯火阑珊，想来现在晚了，街上人虽不多，却也是有人气味的。
　　我接过春江手里的幕离，细细戴在了头顶，闭目养神。春江咬着唇，对我说道“主子，我们就这么把太女和不知还有多少人的眼线带回去吗？”
　　“无妨，二姐不知我透功已经觉醒了，自然是抱着一丝侥幸，也不能处理掉这些人，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我睁了眼“我倒是担心沭绝，不知他伤势怎样了。”
　　“说到他，我们，就这么回王府，他知道吗？”
　　“不急，沭绝应该能从那女官得到消息，今日在皇宫耽搁久了，想必他应该等治好了伤，得了消息应该会在王府同我们汇合。”
　　“这倒是，主子，我倒是很想念我们曾经在皇宫住过的宫殿了。”
　　“世事无常。”我说了这话，也不觉得多么悲伤，未来路还长，若想扳倒二姐，她那庞大的根基在此处，怕是得费很多心神与气力。
　　待到了莜王府，我下了马车，那女管家肥头大耳的，却也同一众奴婢奴仆在门口对我行了礼，我看着后面的两辆马车，只是冷淡的对女管家吩咐道“母皇赏赐了我不少金银，想必已入了王府的金库，你去，跟后面两车的男子们说，谁想离开的就走吧，绝不强留，每人各领取一百两银子，好好过日子就是。”
　　“是，殿下。”女管家倒是挺恭敬，我听了她的心音，对于她没有任何轻蔑和鄙夷感到有些惊讶，另一方面却也听到，她是三姐派来的，心底说是要对我忠心。
　　想到三姐宇文慕葑，我不经又有些动容。同为皇族，我无法听到她的心音，至于她究竟是真对我好，还是……
　　在男婢的引导下我走向了我的寝殿――母皇将其取名为悼梅轩，可能是因我最喜梅花，没想到母皇居然还记得。
　　我将一直背在后背的古琴轻轻放下，看着这华丽但空洞的王府，我叹了口气，叫春江早早退下洗漱了去。
　　我的寝殿内里有一处小院，里面遍种了白梅，我走了进去，任凭白梅散落在我的肩头与发梢……
　　今夜，注定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