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魔王要宠我？》亚丁稻草人

47、第 47 章

　　路冉在段祉祯床边从白天坐到深夜。段祉祯合着双眼，对外界毫无反应。路冉就像对待正常人一样，为他清理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床薄被给他盖好，尽管现在的段祉祯根本就不会感觉到一丝寒冷。

　　皓月当空，夜深人静。

　　笃笃笃，门口响起敲门声。路冉走去开门。

　　齐风至一身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后面跟着上官嫣和叶钦。自卫军扫平了最后一批机器人战士，率领大队人马大胜而归。刚刚回到营地，他就从两人口中得知了段祉祯是人工智能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齐风至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段祉祯，就如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不见好转。又把眼神转到失魂落魄的路冉身上：“你……还好吗？”

　　路冉点了点头，忽地又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齐将军，刚刚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了很多。我知道上官姐姐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但是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齐风至知道她所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可是他也不敢拿春城的安危当赌注：“现在的症结在于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人工智能的，谁也不能保证他还是原来的段祉祯。如果贸然行事，让他苏醒，整个营地都会陷入危险。我们好不容易摧毁了机器人战士，万一圣安通过操控他来攻击我们，麻烦就大了。”

　　齐风至不知道现在的段祉祯是敌是友，自然不肯伸出援手。可是对于路冉来说，段祉祯对她意义重大，她不可能因为这些顾忌就轻易放弃他。“齐将军，上校在过去和你们的合作中，有没有做过伤害春城百姓的事情？”

　　齐风至没料到路冉开口问的居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才回到：“没有。”

　　“那他答应你们的事情，是不是也都做到了？”

　　“是的。”

　　他的回答让路冉更有底气了：“上校直到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都在尽全力保护春城不受伤害。现在就因为你们心里产生的假设，他就变成敌人了？”

　　“我们只是以防万一。”

　　“那万一他不是呢？”路冉反问道，“万一他的立场没有变，只是身体发生了变化，这样他岂不是太无辜了吗？”

　　这时候上官嫣也表态了：“但是路冉，你别忘了，他身体的变化是谁造成的？如果圣安可以控制他的身体，也一定可以控制他的思想。刚刚叶钦跟我们说了那个杨潼潼的事情，看来圣安的AI技术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技术水平。段祉祯现在变成这样，也许全部是他们的设计，我们不得不防啊！”

　　可是路冉觉得这样说不通：“如果一切是设计，他为什么不在战场上倒戈？机器人士兵如果没有受到信号干扰，一举歼灭春城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浪费那么多兵力？”

　　“这个……”上官嫣刚想说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什么他们没想到的原因，齐风至却将她的话打断了。也许是路冉刚刚一番话说动了他，齐风至改变主意道：“路冉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段祉祯帮过我们。即便现在是敌是友情况不明，我们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你打算怎么帮？”叶钦问。

　　“一直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想要查清楚真相，至少要让他醒过来。”

　　路冉一下子激动起来：“你同意要救他了？！”

　　“是的。”齐风至回答，“不过我们没有圣安的技术，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路冉一听齐风至愿意救段祉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谢谢，齐将军！”

　　齐风至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路冉一眼。转头便走出了房间，吩咐手下：“让林燃带工程师来找我，越快越好！”

　　——

　　段祉祯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路冉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亦如他当初照顾生病的自己一样。

　　“上校，你醒了？！”看着病床上的段祉祯悠悠转醒，路冉激动的把手边的水壶都打翻了。开水烫到了她的手上，她还浑然不觉。

　　看她这样毛手毛脚，段祉祯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你就不能小心点？”

　　“我就是看你醒了太激动了，没事！”

　　段祉祯可不相信她的话，眼光落在她的右手上，不算细嫩的手背已经烫出了一片红晕。段祉祯立刻坐起身查看，心疼地说道：“快去拿冷水冲一下。”

　　路冉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出神，好像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段祉祯催到：“听到没有？”

　　路冉露出笑容，央求他：“一会再去嘛。”

　　段祉祯看她这么不听话，脸色自然不会好看。眼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要找点凉水直接在这里给她冲。

　　床边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玻璃柜，里面摆着各种医疗用品。段祉祯眼神扫过这里，忽然感觉有点奇怪。等到他将目光再次移回来的时候，段祉祯看到了玻璃中映出的自己——他坐在床上，被子落到腰际，上身没有任何遮蔽……而胸部下方肋骨的地方，看起来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从玻璃上到底看得不太真切，段祉祯渐渐将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去。

　　“上校……”

　　段祉祯做了个手势，让路冉先别出声。随后目光一路下移，终于在那片金属结构上停下。那里除了他的骨骼结构，还横七竖八的绕满了红色绿色的电线。春城的工程师水平有限，无法百分之百还原他身体内部原本整齐的走线，只能先恢复他的功能将就着用。

　　“这是……什么东西？”

　　路冉第一次看到段祉祯脸上的表情如此错愕。心疼的像被人扎进了刀子。“上校，这是……”她是了半天，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段祉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对自己是人工智能一事一无所知，路冉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他。

　　段祉祯开始拉扯肋部那一堆乱麻似的电线，这些奇怪的东西接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路冉赶紧起身阻止：“不要啊上校，好不容易接上的！扯坏了就真的修不好了！”

　　“修不好？”段祉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路冉，“什么意思？这些东西到底用来干嘛的？”

　　“这是……”路冉咬着牙，心一横正准备把真相告诉他。这时候段祉祯忽然动作一滞，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了下去，又重新倒在床上。

　　路冉急的大喊：“来人啊！救命——”

　　——

　　片刻后，林燃带着计算机工程师过来了。齐风至、上官嫣和叶钦几个人也都闻讯赶到。

　　工程师做了一番检查调试，询问到：“刚刚他醒来以后，神志清醒吗？”

　　路冉点头：“清醒，和平常一样。”

　　“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

　　工程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线路都连对了。没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叶钦着急问，“那怎么又晕过去了？”

　　工程师在笔记本电脑上狂击键盘，屏幕上不一会跳出一个蓝□□面。“你看这里，这是他的能量界面，这里有一部分电路受损了，不可逆。所以他的自我保护机制被触发了。”

　　在场除了工程师自己，没一个人能看懂那个所谓的能量界面。叶钦老大不高兴地说：“说人话！”

　　工程师推了推眼镜，解释到：“简单来说，就是有一路供电设备坏了。为了保证其他部分能够正常运作，他的休眠时间会变长。因为休眠的时候比较节电。”

　　这下路冉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他现在睡着了？”

　　“可以这么说吧。”工程师合了电脑，“休息时间变长，清醒时间变短。除非那路供电能修好，否则就会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那你能修吗？”上官嫣问。

　　工程师耸耸肩：“不行，我还没到这个水平。”

　　段祉祯能醒过来，路冉已经很高兴了。只要不是他身体机能有什么问题，睡眠时间长一点，她倒也可以接受：“谢谢。辛苦你了。”

　　送走了工程师，路冉又回到了段祉祯床边。上官嫣看她没日没夜守在这里，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关心她到：“你去睡会儿吧，他醒了我叫你。”

　　“我没事。”这几天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没事”，感觉这句话已经变成了她的口头禅，都失去本身的含义了。

　　“他刚刚醒来，有没有说什么？”叶钦错过了和段祉祯对话的机会，很多谜题依旧无解。

　　路冉回忆起刚刚段祉祯清醒时的场面，除了对自己身体的异样表现出来的错愕，他竟还在为路冉烫伤的手担心……明明他自己现在才是最需要担心的人。

　　“没有，他醒的时间很短，我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不过……他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是人工智能。”

　　“真的？”众人的疑惑更甚了。如果连段祉祯自己都不知道，那么谁会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呢？

　　“路冉，阿祯要是再醒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叶钦一脸严肃地嘱咐道。

　　路冉看他这表情，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有些事情，我想先和阿祯确认一下。”叶钦答道。

　　——

　　几人散了以后，齐风至又来了一次，给路冉拿了一张折叠式钢丝床过来。看她打定主意要陪段祉祯，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去，齐风至也放弃再劝她。还不如做点实际的，给她在房间里安张床，累了困了还能有个地方休息。

　　路冉谢过齐风至。守了几天夜，她也不是铁打的，到了半夜还真的有点犯困，于是就这么和衣而睡了。

　　半夜里，路冉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路冉赶紧起身，来到魔王身边，果然他在半梦半醒间，低声正叫着自己的名字。

　　“是不是做梦了？”路冉摸着他的额头，柔声问到。

　　段祉祯听到她的声音，渐渐醒了过来。“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现在还是半夜呢。”

　　“半夜？”段祉祯侧头看着她，“那你怎么还不睡？”

　　“我没事。”路冉又用这句口头禅对付。不过她也不算完全说谎，段祉祯一醒，她的瞌睡虫立刻全跑光了。“你……”路冉刚想问他饿不饿，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工程师之前说了，人工智能只需要充电，喝水吃饭这些都是为了模拟人类行为，其实水和食物进入身体后很难分解，反而加重了他的负担。

　　现在回想起来，段祉祯似乎以前就不怎么吃东西。再结合叶钦所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段祉祯受伤。那么这一切是不是说明，他一直以来就是人工智能呢？

　　“想什么呢？”看她望着自己出神，段祉祯忍不住问了一句。

　　路冉暂时收起思绪，搪塞到：“哦，早上叶钦说了，你一醒过来就让我去叫他。我在想这深更半夜的，是不是要去把他叫醒。”

　　段祉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半，轻笑起来：“傻呀你，这大半夜的，你不睡，人家还要睡呢！我好端端的在这里，什么时候不能见？”

　　路冉装着受教的样子：“也是，那你再睡会吧。”

　　段祉祯确实感觉眼皮很重，有些力不从心。“嗯。”

　　“我陪着你。快睡吧。”

　　段祉祯慢慢合上眼睛。路冉以为他睡了，又听他忽然说了一句：“路冉，给我唱首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路冉愣了下：“嗯，什么歌？”

　　“《想见你》。”

　　路冉心中一动，这首歌是只有魔王知道她会唱的歌。“好。”

　　温柔的女声伴着静谧的夜色，令人陶醉又安心。不管段祉祯是人还是人工智能，他还是他，没有变就好。只要魔王还是原来的那个魔王，她就会一直陪着他，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