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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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是一个俊美魁梧的男人。我不懂得欣赏美男子，但他的美已经超过性别的界限，也超脱肉眼可见的领域，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无数男女拜倒在他无上魅力之下，他的信徒遍布天涯海角。
听起来有点像传销头子。
他应该很适合做传销头子。
据DIO所说，在我三岁去美国见到他的第二年，他就变成了我脑袋里的灵魂，没人能看到他，没人能听到他说话，孤魂野鬼一样在我脑海里游荡。
DIO不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他的倾诉欲十分旺盛，我怀疑是因为他在我脑子里孤零零呆了十多年，被逼成了精神病。
“这是对我的侮辱。”DIO勃然大怒：“我曾在空无一人的深海度过一百年，区区十年怎么可能影响到本DIO？！”
听上去更像个精神病了。
我老老实实地挨了顿他的骂，骂完之后，DIO告诉了我替身的含义。
我抓住和他一起出现的黑雾：“我的替身就是这团东西？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雾，它有什么能力吗？”
DIO说：“这是你的替身，本DIO怎么会知道它的能力。”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黑雾讨好似的在我脸颊上蹭了两下，我费力拽开它，“如果它是我的替身，那DIO先生只是单纯的鬼魂么？为什么只能跟着我呢？”
DIO哼了一声：“本DIO是尊贵的吸血鬼，不老不死，拥有极强的再生力。当初我在阳光下湮灭，幸而提前在你这里寄放了一丝精神，这才避免了死亡的命运……不过么，如果你是普通的替身使者，可能一生也提供不了让本DIO完全再生的生命力量。”
我问：“DIO先生现在已经恢复了灵魂力量吗？”
“这是自然。仅仅十年本DIO的灵魂就恢复如初，你这家伙一定有某种特殊之处……哼哼哼，我已经接近了答案。名字叫白石千景的贫弱人类，你这家伙的替身能力正是命运赠送给本DIO的礼物！”
他刚才还说不知道我的替身能力。真是个善变的生物啊。
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医生带着缴费单走进来：“已经处理完毕，不用太担心。最近不要剧烈活动，一周后来复查。”
缴费单上的钱有点多。
DIO嚷嚷着：“黑雾的能力，一定与精神有关。虽然有些微弱，但本DIO能感受到它滋养精神的力量——”
我拿出钱包，这个月打工的钱花掉一大半，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生气。
又后知后觉地想到，按照医生的建议，接下来这段时间也别想再去打工了。
走出医院，DIO忽然说：“本DIO推崇作恶，但不会允许其他恶人[侮辱]自己。作为同行者，给你一句忠告。不必宽待你的家人。”
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我站在医院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朝家的方向迈出脚步。
果然是这样。
谈论到替身时我才明白，原来父母，还有弟弟，他们都是[替身使者]。
所以在父母鞭打时，我看不到他们的武器，殴打的力量也比普通人要强。经由他们暴力的伤口也比意外出现的伤口更难愈合。
——这就是神奇的‘替身能力’。
人一生大部分都会在无聊奔腾中度过。只有被人生节点或困境拦阻时，他们才能够回首，看到波光粼粼的那部分水面。也往往只有这时，他们才看得到血色斑驳的另外一部分，以及早早埋在过去的引线。
因为被DIO赐予了替身能力，所以突然迷恋这位神明；
因为一家只有女儿看似觉醒失败，所以沦为木偶发泄暴力。
DIO飘在我后面，“白石千景，你是否因此对本DIO心怀怨恨？你一生遭受的不公几乎都因我而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说：“如果你问‘会不会怨恨’的话，我的回答是NO。”
DIO跟了上来，语气困惑：“哦？换成是我，会杀了所有敢对本DIO不敬的人，为何不恨？”
“为什么——应该要恨吗？我不知道。”我说，“你提出问题之后，我觉得自己没有产生恨这样的情绪，感受到这一点，然后回答，这就是全部。”
DIO猛地顿住，深沉邪魅的双眸中闪烁光彩，他突然“呼哈哈哈”着大声狂笑，听起来很愉悦，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
他用透明的手重重拍了两下我的肩膀，我又喷出一口血。
“很好！很好！无与伦比！我很满意，不能更满意了！不愧是命运赠送的礼物，我收回所有轻视之语——我认可你做本DIO名副其实的同行者！这并非施舍或赏赐，而是你自身具备的品格！”
DIO从头到衣服都明亮得耀眼，但他发表高论的时候，完美地隐匿在无边黑暗中，危险又神秘。
我搞不懂他懂了什么，他又想表达什么，不过DIO看上去很愉快，打断他一定会受到更强烈的言语轰炸——
所以我机智地选择闭嘴。
这时候公交已经停运了，我放慢脚步，尽可能忽视伤口的疼痛。夜晚的杜王町人影稀疏，我的异常步伐没引起注目。
DIO问：“那么，考虑得如何？为这个替身命名。”
我惊讶：“替身还要名字？”
“我与手下的那些替身都以塔罗牌命名。本DIO的[世界]是无敌的替身——可惜现在我只剩灵魂之体，世界还在沉睡当中。你的替身能力继续成长之后，世界的苏醒也指日可待！”
我不认为有绝对无敌的东西，不过懒得反驳他。
他谈论‘世界’时眉宇飞扬，此时的他像个真正的世界霸主。
DIO说的那些话，吸血鬼，替身，征服世界，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但我很轻易相信了，没有考虑他在大放厥词的可能性——他的灵魂的确与我十分契合，黑雾这样‘告诉’我的内心。
至于和他同行去征服世界的邀请，我并没有动心。王有王的才能，厨师有厨师的技艺；DIO这样的人则是天生的王者。而我白石千景，无意中促成DIO的复苏，未来的某天或许能让他完全复活，我们的缘分大概就到此为止。我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一个无能的废物，没有统治世界的野心。
“I just gotta get out of this prison cell——Someday I`m gonna be free' Lord!”
手机铃声响起，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几乎没给我打过电话。
我拿出手机的动作慢了点，乐曲重复唱着那一句：
“Can anybody find me —— somebody to love ？”
我重复了一句：“SOMEBODY TO LOVE。”
“什么？”
我笑了笑，“替身的名字。就叫这个好了，Somebody……Somebody to love。”
黑雾升腾起来，不停改变飘荡的形体。
“古怪的名字，不过，”DIO咕哝着说，“你的替身看上去倒很喜欢。”
我按下接听键，听到另一端传来的激烈喘息声，还有风掠过衣角的布料摩擦声响。
我说：“父亲？”
没人回答。
我握紧手机，几十秒过去，还是没有说话的声音。
突然，急促的喘息戛然而止，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来：“不自量力。”
下一秒，通话终止。
我重新打过去，温柔的播报员提示对方已经关机，母亲和弟弟的手机也如出一辙。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头。
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空无一人。
我和往常一样，草草吃了些饭菜，打扫完卫生后躲在房间里看书。第二天早上起来，依然看不到人的踪影。我写了张字条，继续拖着石膏上学。
上学路上，DIO说：“你看上去很镇定。”
“镇定？我只是觉得没有慌乱的必要。”
DIO一愣，又在那哈哈大笑，笑了很久才说：“我的眼光果然不会出错……你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我可能没那么有趣。
但DIO的笑点是真的低。
坐进教室时DIO缩回到脑子里，他的说法是“替身使者能看到他的灵魂状态”。替身是精神力量，DIO也是精神力量，区别只不过是DIO与我是寄生关系——唔，不知道这个词是否合适。
替身使者能看到替身，所以替身使者也能看到DIO。DIO征服世界得罪了很多仇家，在人多的地方必须缩起脑袋办事。
受着伤做笔记很艰难，也许是因为姿势太难看了，往常习惯于忽视我的同学们今天却频频向这边望。
挨到了午休时间，我还没蹦跶出门，就被两个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
是、是把我打成这样的男人，东方仗助。
跟东方仗助一起的还有个跟他一样高大的男同学，脸上两条疤痕，似乎也是有名的不良。
我立即低头，盯着鞋尖，计划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一低下头我才看见还有昨天也出现了的广濑康一。
广濑康一朝我尴尬地笑，挠了挠头，伸手推了东方仗助一把。东方仗助瞪他一眼，才不好意思地开口：
“那个，白石同学。我来向你道歉，对不起啊。”
道歉？
不是找我灭口吗？
康一咳了咳，“白石同学，仗助他昨天太激动了，没忍住就对你动手——他也是无心的……”
康一看着我身上七零八落的伤，说到“无心”两个字说不下去了。
东方仗助说：“我昨天是冲动了，但我可不会忍受别人指点我的发型！无论谁提到这个，我就会控制不住，火冒三丈！”
脸上有疤痕的男人站在旁边傻笑，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也向你们道歉，随意评论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冒犯了东方同学，对不起。”我谨慎地说，“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东方仗助一愣，傻傻地跳开两步，“哦，好，好的，那个……再见？”
康一和疤脸男跟着让开，我松了口气，“再见。”
我背对他们离开，突然之间，背后出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那股力量触碰到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抵抗，身体受伤的部位几个呼吸间就完全愈合！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受过的伤是不是幻觉，但毫无疑问不是，就算记忆会说谎，钱包也不会说谎。
身后又传来轻松的笑声，东方仗助他们离开了。
DIO终于冒出半个头，“这是东方仗助的替身攻击！本DIO观察过，东方仗助的替身‘疯狂钻石’能修复一切破坏的物品——他刚才在给你疗伤。”
我说：“你已经闲到观察这些东西了吗。”
DIO得意地笑了笑，补充道：“而且他没有说谎。只要有人对他的头发指指点点，东方仗助都会不受控制地发怒，像痛扁一顿！哼哼，真是奇怪的癖好。”
刚才我说DIO闲是开玩笑的，虽然我的玩笑也不太好笑。
现在我收回这句玩笑，并真心觉得：他真的很闲。
等到排队买便当的时候，我偷偷问他：“那么，东方仗助的朋友们——你知道他们的替身能力吗？”
DIO冷笑：“你还觉得本DIO智慧的观察无用？”
我坚决否认：“绝对没有这回事！”
DIO翻了个白眼，嘴巴诚实地开始述说：“叫广濑康一的小子最近才觉醒替身，名字叫[Echoes]，有中远距离的射程；另外那个人叫虹村亿泰，他的父亲曾在本DIO手下工作，不知道现在还是否活着……虹村亿泰的替身[轰炸空间]能削去空间，能力很强，可惜那家伙没有妥善使用的才能。”
所以，如果他们想杀人灭口，我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我感到一点后怕，刚才太不谨慎了，竟然处在那样危险的状态中……幸而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但今后应该更小心点才对！
“无需过分担忧，虽然 ‘Somebody’能力尚且不明，但本DIO吸血鬼的强大力量可以借你以替身的形式一用，对上普通替身尚能自保。更何况，只要仔细隐瞒，他们不会发现你是替身使者——”DIO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到一半却突兀的停住，质问我：
“等等！今天那两个人都没有使用过替身能力，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也是替身使者？！”
我迷惑了：“什么叫做‘怎么知道’——他们身体上很显眼的金色光晕，就是你说的替身吧？今天到学校以后我才能看到这些金光。”
DIO也很迷惑地盯着我，我不可思议：“难道这不是替身使者的必有技能？”
“怎么可能！”DIO说，“替身使者与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但如果对方不展示替身，我们也只能从微表情判断。”
他总结：“唔姆，大多数情况只能把怀疑对象全部痛扁一顿了。”
我十分认同：“好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