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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有鬼夜敲门 ...

  •   12、有鬼夜敲门

      细针拖曳着麻线来回穿梭,留下一路细细密密的针脚。打上结咬断麻线,风敛月直起腰来,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指,顺便有些自得地欣赏自己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成果。这几个月来替太多人补衣甚至缝制冬衣,先前并不拿手的针线活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赶得上半个裁缝的本事了。
      “敛月妹妹这般辛苦,为何不歇一歇。”林慧容瞧见她将缝好的衣衫叠好搁置一边,又从脚边的筐里拿起裁好的衣料继续动工,忍不住说道。
      风敛月淡淡道:“天气渐寒,白日渐短黑夜渐长,若不抓紧时间趁着白日里多忙活一点,等天黑了就两眼一抓瞎,什么都做不成了。”
      两人相识已有多日,本算得交情匪浅。而自从徐云帆受罚之后,风敛月虽从未明着跟林慧容翻脸,却也是生分了不少。这日白瑟前来拜托她去帮忙看护一下养伤卧床的林慧容,好说歹说她总算是同意了——尽管心中依然有些不忿,但对方既已经先放低了身段,她也不好再摆架子。
      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与林慧容,还是需要继续合作的。生意场上从来不论好感恶感,利益决定成败,尤其是在自身并没有太多筹码拿乔的时候。
      一时无话,林慧容也觉得有些渴了,自行从床上支起身来,想要去拿搁在床边小几上盛水的粗瓷大碗。靠近床边的左臂动了一动,秀丽的眉毛立刻蹙紧,只得有些费力地欠了欠身子换过右手来拿。
      风敛月虽然低头忙着飞针走线,眼角的余光却也在关注这这边的动静,见状便扔下手中的活计,快走几步过来帮她端起了瓷碗,递到林慧容唇边,瞟一眼林慧容无力抬起的左臂,道:“先前还以为将军是韬光养晦,如今看来竟是真戏真唱。”
      林慧容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笑道:“再真也没有了——敛月妹妹倘若还是不曾释怀,正好可以抓紧时间出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风敛月目光闪动,淡淡道:“将军与其来空耗心神猜度我想不想出气,还不如费心去想一想那夜企图对云娇不轨的真凶到底是谁。”
      “唉……”林慧容歉意一笑,“其实,尚无线索。”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风敛月的手背,“咦”了一声又搭上风敛月的额头,蹙眉道:“怎的有点发烫?妹妹莫不是在发烧?”
      “这几日都有点低烧,烧得全身骨头都有点酸痛,但不怎么咳嗽,不像是着凉弄的,估量着是这一阵子累着了,等闲下来歇歇就好。”风敛月并不在意地回答,随即又转回原先的话题,“要么是此人极其狡猾,行事过于周密,无人觉察;要么,是他还有同伙帮衬圆谎,所以拿不到证据。”她把瓷碗搁了回去,一面头也不抬地继续忙碌着她的针线活计,口里一面说道,“有这等居心叵测的人物潜伏在身边,将军还得多加留神才是——对了,所谓的旧伤复发,该不会也是他们弄的手脚吧?”
      “这倒不是,是当初在函谷关撤退途中不小心中的一枚冷箭,箭头抹了毒药,先前用了药只说好了,其实还是有余毒未尽,最近鞍马劳顿又发作起来,军医看了说得要刮骨疗毒才好——人哪,还是别太逞强。”林慧容苦笑,“对了,云帆的伤怎么样了?”
      风敛月的话语里稍稍带了一点暖意:“还成。”
      林慧容当时迫于形势不得不严惩徐云帆,却也也明白是冤枉了他,于是让越重楼亲自动手——这军棍行刑其实颇有讲究,可以伤筋动骨甚至伤人性命,也可以打得血肉模糊十分可怖却只是皮肉之苦。所以徐云帆挨打虽然十分凄惨,但他毕竟年少体健,先有越重楼手下留情,再有裴茕代林慧容送来的灵药,复得风敛月衣不解带地照料,伤势恢复尚可,不至于落下病根。只是风敛月叮嘱他尽量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得装出个伤重未复的模样才好。
      “嘭嘭嘭!”有人敲门,随即传来军医黎甘草的声音,“将军,现在可否进来?”
      “进来罢。”
      黎甘草随即推门而入,除去手臂上挎的药囊,手里还捧着两个瓷盆,瓷盆里铮亮铮亮的尽是在煮沸的水里烫过的刀器。风敛月见状起身正要回避,林慧容却叫住她,笑吟吟道:“敛月妹妹可否留下来陪我?我有点怕痛。”
      “将军怕痛的话,我这儿有点药可以缓解疼痛。”不等风敛月答话,黎甘草便抢着回答。
      “你那‘燃心蚀骨丸’我还是尽量少沾染才好,都吃过好几次了,万一成了瘾,岂不毁了我一世。”林慧容拽住风敛月的袖子不放,“妹妹别走,跟我说说话分分神,可好?”
      她这般陪笑软语,风敛月虽然怕见血腥场面,还是一个心软答应了。黎甘草让林慧容坐在凳子上,风敛月扶着她的左臂,底下搁了一个瓷盆盛血,然后开始施术。风敛月早闭着眼睛不敢看,口里有的没的乱扯一通,既是分散林慧容的注意力,也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管林慧容不曾呼痛或者呻-吟,那滴血的声音、钝刀刮骨的声音,还有血腥的气味,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黎甘草收拾妥当出去,风敛月才敢睁眼,此时她和林慧容全身都被冷汗洗了个遍,她搀扶着面色苍白的林慧容躺回床上,服侍着林慧容喝过黎甘草熬好的药汤,又拿着帕子来替对方把脸擦拭了,道:“歇着罢。”
      林慧容“嗯”了一声,又嘶嘶地倒抽着冷气,道:“伤口好疼,歇不了。”
      “那,我去跟黎军医拿点止疼的药回来?”
      “我宁可忍着疼也不能再吃。”林慧容疼得拧着脸,语气却依然坚决,“你再跟我说说话好了。”
      风敛月无奈摊手:“刚才全都说了,要不你给想个新话头?”
      “也是,我想想……”林慧容转了转眼,道,“这样好了,你给我说说你和秦将离的事情罢——你们和好了没有?”
      此话一出,风敛月的脸色立刻一僵:
      “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嘛说说嘛。”英明神武的凤凰将军此刻仿佛被市井闲妇之魂附体,“好歹我痴长你好几岁,跟我商量商量又不会有什么坏处……”
      “没什么好说的。”风敛月冷着脸重复。
      为了方便照顾徐云帆,她也顾不得什么瓜田李下之嫌,搬过来和他同住一屋,日夜细致看护。秦将离激烈反对过,但最后看她坚持居然也就不再阻拦,只是盯着她冷笑,那眼神那笑容都令她害怕。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理会她。
      原本他们之间虽也不免有些小小的摩擦不快,但闹成这样形同陌路还是破天荒头一次。风敛月觉得不解又是委屈。徐云帆对她的情意她不能否认,也不指望着能在秦将离面前弄虚捣鬼;可是,她不能忍心丢下身心俱伤的徐云帆不管,也不曾有什么脚踏两只船的念头。为何他就不能理解她体谅她?就算是不能理解体谅,也该看在他与她往日的情分上,给她多一点容忍和信任罢。试图挽回却又屡屡碰壁之后,风敛月也开始恼了,索性也开始赌气不理睬秦将离——毕竟先前多半时候,她都是被人宠着惯着的那一个,小脾气还是有的。
      “要我这个局外人说来,此事你们都各有不对,相较起来,只怕敛月妹妹你的错要多过一分。”早已看不下那两人纠结着较劲,林慧容索性一针见血,“倘若你们两个相互调换一下立场,秦将离为了方便照顾一个姑娘而跟她孤男寡女朝夕相对,你心里可会好受?”
      “……等过几天云帆好些了,我就会离开,到时候,他也应该能冷静点听得下我的话了吧。”风敛月叹了口气。林慧容说得对,倘若是秦将离这么做了,自己笃定也会打翻醋坛子的,自己先前指望着他容忍体谅,实在是过于苛求了。
      “亡羊补牢,时犹未晚。”林慧容笑吟吟道,“说实话,你们两个还能有啥大矛盾。那人平日里淡淡的,只看到你的时候两眼放光,傻子都瞧得出来。只消你回去说几句软话,彼此退让一步也就好了……不是有句老话,床头吵架床尾和么。”
      她意有所指的暧昧微笑让风敛月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啐道:“将军好没正经。”
      两人正在说笑,蓼蓝敲门进来报称有人要求凤凰将军亲自会见。听过蓼蓝简明扼要的描述,林慧容略一沉吟,道:“原来是故人来访——也罢,虽说是不速之客,还是请她进来罢,我的伤处等下还得让黎军医来换个药,暂时不便接见,就先让裴校尉替我招待下,茶水都不要怠慢了,等我这边妥当了就马上过去。”
      军中生活一向简朴,往常若有来使,多半是清水一杯打发,很少需要准备茶水待客的。风敛月闻言不由得有些诧异。眼见蓼蓝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又有一位小卒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说那位女客不耐烦闷坐在屋中久等,要出来逛一逛,裴校尉赶紧遣他来请示该如何处理。
      林慧容答道:“这位贵宾,裴茕是拦阻不得的。索性就大方个彻底,去哪里逛都随着她的意罢,反正咱们这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风敛月越发好奇,待那小卒走后忍不住询问道:“来人是谁?莫不是有什么大来头?”
      林慧容浅浅含笑:“她啊,是我家夫君的姐姐。”
      风敛月曾有耳闻这位凤凰将军早年风-流韵-事不断,不要说眼下常随侍身边、关系暧昧的裴茕校尉等人,和她拜过大堂过了明路的夫侍便有八人之多,个个都极有来头,不说别的,大官人是当朝右相赵昊元,二官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销魂剑客”云皓,三官人是神出鬼没的暗杀组织血影楼楼主唐笑,五官人是江南首富何穷,六官人是战功颇著的怀化将军沈思,七官人是当今天子李珉及天下兵马大元帅、齐王李瑛的同母异父兄长——陈王李璨,至于她家夫婿的姐姐嘛……风敛月很快便想到了某一种可能,眼波一转,决定缄口不语。

      明明是秋风寒凉,裴茕的脊背上却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口中虽是不断地应承,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门口。那气度高华的女客见状扑哧一笑道:“裴校尉这般如坐针毡,倒是要叫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殿下说笑了,下官只是唯恐怠慢了贵客,受将军责备而已。”裴茕答道,这时他突然瞧见先前打发去请示林慧容的那位小卒站在门边朝他使个眼色,点了点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笑吟吟道,“不过既然殿下这般有兴致,下官也愿意顶着将军的嗔怪,领着殿下出外走一走。”他出自本朝三大世家之一的裴氏士族,乃是当今天子李珉的表弟、圣父皇太后的嫡亲侄子,所以眉目间也略有几分与李珉相似。
      那女客瞟了他一眼,唇边笑意缓缓加深:“世人皆称裴校尉一表人才,乃是大唐军中最为出众的美男子。居然能放心让你常伴娇妻身侧,我那痴心二弟可堪为天下贤夫之表率。”
      “太女殿下说笑了。”裴茕眸色一暗,“陈王与将军神仙眷属,情深意重,天下皆知。”
      听他这般回答,女客的唇角讥诮地撇了撇,却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起身道:“坐了半天气闷得紧,既然你家将军已经同意,便出去逛逛罢。”
      裴茕也起身浅笑道:“主随客意,殿下请。”

      心知肚明对方想要观察己方部众的人数士气,既然有林慧容的首肯,裴茕也就不再藏藏掖掖,随便那女客四处张望,口中还有的没的叙着旧。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偷眼一看,发现那女客微微侧头,有些出神地凝注向前方。他循着对方视线瞧去,远远看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抱着一枝红叶缓缓行来,人如玉树之清俊,叶比春华之艳美,几可入画——只可惜美少年另一只手里握着拐杖,步履蹒跚,教人看着揪心。
      裴茕看着有些不忍,又怕这位殿下突然萌动了什么古怪念头不好收拾,便找个由头引着那女客往另一条道上拐去。幸得那女客却也只是多瞧了几眼而已,不曾多说什么话。倒教裴茕偷偷松了一口气。
      林慧容治军极严,村落里素少有人无事汇聚在一起扯淡闲聊,但偏不凑巧,裴茕领着那女客一行走动不远,便瞧见一群人聚在一屋门口,闹哄哄地说着什么。不待那女客开口取笑,裴茕已经觉得面子挂不住,抢前几步上去喝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们该练武的练武,该干活的干活去,这副德性成什么体统!”
      那群人见他发作,连忙先低头认错,然后人群里一个年轻姑娘嗫嚅着申辩道:“裴校尉,我等并非闲来无事在此偷懒,而是当真是遇到了一件怪事,大伙儿觉得奇怪,所以才聚在一起想讨论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茕认得她是先头红杏坳村老的爱女云娇,便略微放缓了语气:“能有什么怪事……嗯,如果是小事就罢了,要是大事,等将军好了再禀报她做定夺吧。”
      “此事说大也不大,只是……”云娇蹙眉道,“只是当真可怕得紧!”
      裴茕虽然仍旧觉得不会有什么要紧之事,但听她郑重其事的口气,还是起了些好奇之心:“噢?究竟是怎么个可怕法?云姑娘请说来听听。”
      “这间屋子……嗯,不止这一间屋子,村里好几处屋子都大有古怪!”尽管是光天化日之下,云娇的脸上还是不由得闪过心有余悸的惊恐,“这几天夜里总是听到门上不停响动,仿佛有人不住叩门,可询问起来却无人回答,打开来也是空无一人,关上门不一会儿又有了。反复十几二十次,天亮才消停,教人疲惫不堪,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茕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有什么古怪!多半是哪个吃饱饭没事干的混帐东西捣鬼罢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云娇连连摇头,“我们壮着胆子躲在门口,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响起,而且敲门声一起就猛地打开门,依然是看不见任何人。而且倘若只是一处屋子闹出这种事也就罢了,我跟大家一询问,竟然是有十几处屋子这几天都闹出了这种事,大伙儿很害怕,所以就聚在一块儿商量。”
      听完了事情经过,裴茕笑不出来了:“那各位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此事果然蹊跷,得要及时向林慧容禀报一声。
      众人沉寂片刻,云娇怯生生道:“我看,不像是人办的……”
      这群人都是新加入行伍的百姓,本就畏天地敬鬼神,这几天来不堪其扰又探查不出究竟来,本就有些嘀咕。听得她一出声,别人也开始纷纷应和:
      “是啊,我也觉得不像是人能够办到的。”
      “不是人,那岂不应该是鬼怪了?”
      “是啊,倒像是夜鬼敲门呢!除了鬼怪作祟,我想不到其他缘由了。”
      “唉呀,这实在太可怕了,该不会是咱们不小心得罪了这个村子的土地爷吧?要不咱们念念经拜拜神?”
      “没准,是先头咱们杀过的鬼魂找上门来索命了……要不,做场法事来超度超度亡灵吧?”
      ……
      见他们越说越不象话,裴茕皱眉,正欲喝止,忽然听得有人一声冷笑,朗朗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匈奴人杀戮无度,何曾敬畏过鬼神报应?各位自许是驱除辽虏的义士,却被这等装神弄鬼怪力乱神的雕虫小技唬得心胆俱裂,着实可笑!”
      裴茕闻言回头,果然是刚才遇见的那个少年。不知何时他也走了过来,听见了众人的言谈,他怀中红叶如火,映衬得那美如冠玉的脸上一抹讥笑越发清冷,如水如冰。

      久候风敛月不至,徐云帆拄着拐杖推开屋门走了出去。早上的时候她洗了些衣衫晾在外面,秋日的阳光稀薄晒不透厚衣棉被,得要把晾晒之物翻另一面来晒才成。她说等她回来再做的,可他舍不得让她太过辛劳。
      尽管不够暖,但屋外的阳光还算灿烂,久未站在日头之下的徐云帆微微眯了眯眼睛,忽地一片鲜妍丽色映入他的眼帘,原来是村中的一棵枫树,经秋霜染成了胜过二月花的殷红。他想起先前闲暇时风敛月喜欢采几枝花枝草叶来装饰,唇角不由地泛起一抹微笑。倘若她回来时看到屋里简陋的土罐中插上一枝艳丽别致的枫叶,应该会欢喜的罢?
      继续驻着拐杖,徐云帆拖着脚步向那棵枫树走去。风敛月的殷殷叮嘱言犹在耳,彼时她正在替他梳头,握着粗木梳子的纤细手指一下一下掠过他的发,春风一般轻柔。“不要随便出去,出去了也要注意点,不要惹事,最好装作旧伤未愈的模样,好不好?”
      他自然不会反对,因为理智也告诉他,她所说的是对的,可是心中的憋屈愤懑感依然堵在胸口,即便有她的温柔凝注来开解安抚,也还是郁郁不平。
      归来路上,他远远瞧见一群人聚在一起谈着什么,其中还有他最不愿意碰见的云娇,本来只想扭身走开的,但转念一想,多掌握一点军中动向或许能对风敛月有所帮助,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我曾看到书上说过——”面对众人或疑惑或敌意或怜悯或玩味的目光,他从容开口,“以新鲜鸡血或黄鳝血涂在门外,待得入夜,附近的蝙蝠闻到血腥味会飞过来,接二连三地撞向门上,发出的声响就像有人不停敲门那般,等屋里的人闻声出来开门,蝙蝠早已惊走,就算是躲在门后及时开门,夜色漆黑,等闲也瞧不见蝙蝠飞去,于是就以为是夜鬼敲门了。”
      云娇一见徐云帆便气不从一处打来——她总觉得此人企图对她不轨,虽然未遂,但挨了一百军棍还是轻了些,该当打个半死才好——闻言喝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该不是你胡诌的?”
      “我说过是从书上看到的,自己没有用过。”徐云帆瞧也不瞧她一眼,淡淡答道,“不过既然书中有写,没准真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十三岁那年被风敛月从熏州救回来之后不久,父亲的原配夫人病逝,便立意续弦。续弦夫人极是善妒,视他和他的母亲为眼中钉肉中刺,多加打压。他气不过又不能跟父亲的正室撕破脸,于是便偷偷翻看了许多书籍,几番斟酌,最后用上了这个“夜鬼敲门”之法。他本来只想吓唬她出气,没料到那位续弦夫人新怀了身孕,被吓得不轻,竟至滑胎流产,而且大夫说她以后再难怀孕了。徐岚卿对这位续弦夫人本无甚深情,见她堕胎之后生病体弱,虽安排有汤药大夫照料着,自己却不再去那里留宿过夜。故而一度失意的二姨娘又重新变成了徐家后院实质上的女主人,而曾经因续弦夫人有孕而地位岌岌可危的徐云帆也越发得到徐岚卿的倚重。
      此事虽然保住了他自己和母亲在徐家后院的地位,徐云帆不曾后悔,却毕竟心中有愧。
      “哼,说得这么笃定,该不会这等缺德事是你做的罢?!”
      徐云帆冷笑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走路不利落,今日才出得大门来。姑娘是抬举我有腾云驾雾的本事,还是能撒豆成兵召将飞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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