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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憨憨的表现形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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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少钱?”
这句话,汤晓从还没进圈起就听过很多次了,也是他这辈子活到现在最厌恶的。
他缺钱又好看,而且不是普通好看,是在圈内数一数二的盛世美颜,眼波流转,甚至比许多美女也要生得魅惑。真正是漂亮的雌雄莫辨,但他气质又特别干净,极具少年感,尤其合那些喜欢//雏//er的大佬口味。
想包他的人,从来不少。但他从没有答应过,也有过被下//yao的时候,幸而他反应快、逃得快,反正就是打死不从,一副鱼死网破的狠样子。有一次,他中招了,差点要被轮,幸好周慨拼了命地救下了他。再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觊觎汤晓的人就少了许多。当然,在这过程中,汤晓也得罪了不少有点钱权的老板,所以,他的演艺之路纵使不怎么平坦,有些莫须有的脏水往他身上使劲泼,他也没什么办法。
就算他从没让人碰过,但八卦新闻可劲儿地瞎编乱造,跟真的似的。
习惯成自然,汤晓脸皮也厚了,也不再澄清,随媒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除了他的粉丝意外,是个人都爱听明星黑料和豪门情/夫/密//辛不是吗?
可,汤晓从没想过,有一天,周慨会和那些他厌恶又不齿的人一样地问他,他要多少钱?
汤晓失望极了。
周慨见汤晓不说话,以为那大概是一笔巨大的数字,汤晓不敢说。
他摸了摸汤晓柔顺的头发。
汤晓才27岁,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
周慨吻了吻汤晓的头顶,忽然就想到夏宜泽也亲过这里,心下不爽,干脆伸手把汤晓的头发挠成了鸡窝。
汤晓恨恨地抬头,眼中带着点泪光。他忍着泪,梗着脖子,紧抿着唇,仿佛有万般的委屈。
周慨一顿,赶紧将他的头发理顺。
汤晓克制着愤怒和想哭的冲动,逼迫自己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周慨,我要的钱,你给不起。没人给得起。”
周慨放下手,看着汤晓的眼睛。
汤晓带着丝怒气地推开周慨,周慨没防备,撞到电梯墙上。
汤晓也没再退缩地直视着周慨:“别闹了,你走吧。”
周慨忽然就扬起个笑容,小虎牙虽然被磨过了,但仍然还能看到几分原来的样子。
“没关系,有我呢。”
汤晓愣住了,一时没明白周慨的意思。
周慨趁机抓住了汤晓的手,想与他五指相扣。
汤晓不给牵,握起拳头,周慨就伸了根手指//使劲钻进汤晓的拳头缝隙里。
他像小时候一样,挠了挠汤晓的手掌心。
汤晓满眼疑惑地看向周慨。
周慨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汤晓的脑袋。
“我们,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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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逃跑吧。”
——这话,周慨在16岁的时候就对汤晓说过。
某种程度上,24岁的周慨仍然保持着少年时的初心。
16岁的周慨不喜欢这个喧闹嘈杂的世界,正巧,19岁的汤晓也烦透了圈内某些成年人的恶心嘴脸,一想到第二天还要去陪酒就万念俱灰。
彼时,汤晓躲在学校宿舍里没回公司安排的艺人宿舍。
学校宿舍是四人间。但因为周末,其他几个又都是本地生,都回家了。
于是,只有汤晓一个人待着。
凌晨,汤晓的手机响起来,周慨来了条意义不明的短信。
[我们逃跑吧。]
紧接着,隔开宿舍和窗台的落地窗就被咚咚敲响了。
汤晓一骨碌跳下床,走到门口。
玻璃门外正是周慨。
那会儿的他已经开始窜个子,一年前还小小的孩子转眼都比汤晓要高上小半个头了。
稚气渐脱,英气渐增。
汤晓忙打开门:“你怎么跑进来了?”
周慨:“楼下宿管要查身份证,我没带。”
周慨说话一直说半句,汤晓自动给他补足了下半句:宿管不让周慨进来,所以他就爬窗了。
汤晓板着脸:“这里8楼,多危险!”
周慨忽然执起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然后伸了根手指,在他的掌心上画圈圈。
汤晓被他专注的眼神逗笑了:“你干嘛?画个圈圈诅咒我?”
周慨摇了摇头,也跟着笑:“管用。会痒。你笑了。”
于是,汤晓就明白了,周慨在用自己奇奇怪怪的方式逗他笑。
周慨拿起汤晓的外衣给汤晓套上。
汤晓还没回过神,被周慨的笑容笑得恍惚,心里热热的,鼻子跟着酸了。
那时的汤晓只觉得全天下,周慨最会心疼他。
于是,忍不住,无需忍,汤晓就一脑袋栽进周慨的怀里,抱住他哭起来,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周慨手足无措地只会拍着汤晓的背,问:“我哪里错了。你教我改好不好?”
汤晓摇着头,带着哭腔:“小慨最好了。”
一边重复,一边自顾自地哭,把那些天在经纪公司受的辱骂,在练习室、在学校、在同龄人里受的排挤,把那些天他不敢与别人抱怨的委屈,把那些天他咬着牙忍下去的眼泪,在这一刻,在周慨还很单薄的怀抱里,统统给哭了出来。
他哭得快背过气了,然后就听到周慨在他耳边说:
“晓晓,我们逃跑吧。”
于是某个深夜,预谋完备的周慨就带着非常冲动地汤晓一鼓作气地逃跑了。
*****
“叮!”
2楼有人按了电梯,电梯停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
等电梯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刚掏/出/手机,周慨已经拽着汤晓的手跑得没影了。
汤晓看着周慨捉他捉得很紧的手,然后又傻愣愣地看着周慨的背影。
就仿佛从24岁的周慨的身上又看到了16岁的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哥哥的青葱少年。
脑中灵光一现,汤晓忽然有点明白周慨的意思了。
所以,他是误会自己受了威胁,所以问他要多少钱,这样就能救他出去,是这样吗?
周慨带汤晓往逃生梯跑,夏宜泽正好从楼上下来。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楼梯。
夏宜泽给自己的保镖发了个信,扶着栏杆,探出身:“周慨,你疯了吗?这样出去,你要明天上头条?”
周慨不管他,拉着汤晓就要往下走,却遭到了阻力。
周慨心慌了,看向汤晓,抓着汤晓细腕的手更加用力。他想也没想地从背后擒住汤晓,不让他离开自己。
汤晓安抚性地拍了拍周慨的臂弯,侧头用口型跟周慨暗示:“交给我。”
周慨看不懂汤晓水汪汪的眼神,但看懂了他的口型,迟疑地没回应,只是把汤晓环抱得更紧密了些。
汤晓转向夏宜泽道:“宜泽,周慨有点事和我说,是我刚反应过度误会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夏宜泽一愣,汤晓之前还很反感周慨呢,也不知周慨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这刚过了几分钟?汤晓的态度就大变样了?
是周慨逼汤晓这么说的吗?
夏宜泽跑下楼梯,狐疑地看了眼周慨,又困惑地望向汤晓:“反应过度?如果他不是做了什么让你害怕,你为什么会反应过度?”
汤晓被夏宜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给逼懵了,纵使他伶牙俐齿,也一时想不出好解释。
周慨只觉怀中人一瞬僵硬,心也跟着僵硬起来,他幽幽地松了些力道,不确定地问:“你......怕我?”
汤晓愣了神,周慨耐心地默数。
1秒、2秒、3秒......7秒。
7秒之后,汤晓摇了摇头,顾左右而言他:“真的没事了,他有个音乐上的事情跟我讨论。是我误会了。”
......音乐?
周慨挑了挑眉,汤晓拉了拉他的手,回过头给周慨使眼色。只是周慨的眼神一直落在汤晓细白的手指上,一动不动,也没打岔。
汤晓见周慨没拆穿他,他也就放心地又跟夏宜泽瞎扯了一堆音乐话题,说得跟真的要和周慨合作歌曲重出江湖了似的,把夏宜泽听得一愣愣的。
周慨岿然不动,充耳不闻,无喜无怒。
人类停顿7秒说出的话,作出的表情,大概率是谎言。
汤晓是人类。所以汤晓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