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好朋友》城南花开

6、打架

　　第六章

　　一连好几天，孟茵茵极其好学。
　　整个这件荒唐的事起源于两个人亲吻后的第一天，回家的时候，孟茵茵盯着越峰的唇瓣看。

　　越峰当时坐在书桌前，顶着这个火辣辣的目光，实在招架不住，于是问她看什么。
　　孟茵茵立马黏了过来，大刺刺地在越峰的大腿上坐了下来，半是撒娇半是无赖：“越哥……我是不是中了你的毒，我看到你就想亲你，你看，我们亲过了，但是你完全都不会再想亲我！所以我肯定有问题！我现在甚至觉得我肯定就是喜欢男生了！要不然怎么会一直想亲你！”

　　越峰并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有力的心跳声。
　　孟茵茵惊讶抬头：“越哥，你心跳跳得好快……”

　　“我也想亲你。”

　　孟茵茵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那我就放心了。”
　　她紧接着又有些羞涩：“那……我们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一亲亲就那么开心……要不然我们多……多亲几次吧。”

　　她还补充说道：“就像我小时候糖吃太多了，我就不喜欢吃——”

　　后面的字都被越峰咽了下去，两个人的亲吻无疑是青涩的，昨天晚上只是唇瓣相贴，最深层次也只是孟茵茵跟吃糖似的吸吮着越峰的唇瓣。
　　而现在，孟茵茵心里像是怀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随着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就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越峰强势地扣着她的后脑勺，空气中，亲吻带来的悸动刺激伴随着心跳声，越来越大声。

　　孟茵茵事后趴在越峰的肩膀上，眼神润润的，她欲哭无泪地开口：“越哥，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刺激了？我心跳跳的太快了。”

　　孟茵茵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只有全身心的依赖，她的双唇娇嫩鲜红，一眼就能够看出刚才的狂风暴雨，而她双手捧着自己的所有，就这样轻轻地放在越峰面前。

　　这一晚，孟茵茵没有在越峰这边睡觉，而是回到了自己房间，把房门关得死死的。

　　孟茵茵偷偷地找朋友要了一些“哲学”资料。

　　这个世界，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大人们不会跟后代提性，但是也不影响，毕竟有些东西该找还是能够找到。

　　可是……
　　孟茵茵看着视频里的两个女孩子，她内心毫无波动。
　　还不如亲一下越峰带来的那种刺激心跳感。

　　孟茵茵又想到了越峰了，孟茵茵看了看视频，如果……如果是她和越峰呢？

　　孟茵茵脸刷得一下全红了，那些被深埋在心里最角落的种子，以炸裂的速度飞快地发芽长大，继而像一阵浪潮，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心脏。

　　孟茵茵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今天上学的时候要抽时间问问越峰！

　　今天的学校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新闻，有一股流言像是滔滔涌出来的激流，一夜之间，流过了全校同学。

　　孟茵茵一到学校，就被同桌拉到了一边，同桌带着“你绝对想不到”的表情，小声说道——
　　“茵茵，你听说了吗？那个喜欢男孩子的女孩子，居然是李羡水的妹妹。”

　　同桌说完这个，发现孟茵茵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于是滔滔不绝地把听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孟茵茵——
　　“有个高二的男生以前跟李羡水一个学校，一眼就认出来了。”

　　“听他们说，这种病有遗传，难怪那么多女生跟她告白，她一个都没答应，原来是喜欢男生，渍渍渍……”同桌面露鄙夷，好像是说到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情了。

　　“她母亲都畏罪自杀了，说不一定就是因为这种病就是她母亲也有。所以才会自杀谢罪。”

　　孟茵茵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她的背一阵阵寒意，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可是她的喉咙却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像是挤出来的一句话：“你们不能这样恶意揣度人家……”

　　“什么恶意？你什么意思啊？”同桌惊讶极了，仿佛守护正义的时候被突然打断，诧异地看着孟茵茵。

　　孟茵茵还想说什么，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孟茵茵抬起头看到背着书包板着脸走进来的李羡水。

　　她背着书包，走了进来，表情冷冰冰的，像是带一张铁打不动的面具，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好像外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伤害到她。

　　孟茵茵莫名地很难过，她又想起了当初看到的那个站在台上，被所有人用目光审判，眼神绝望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她耳朵里听到的是什么？恶心？变态？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如果她的认知里面，她是一个女生，可是她就是爱上了一个男生。

　　一个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人。
　　这是她的错吗？

　　孟茵茵不知道，如果有些事是刻在基因里的，那是不是有一部分人从一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从生下来那一刻注定了背负着原罪走过一生？

　　那未免太……太辛苦了。

　　她有些迷茫，看着眼前的世界，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孟茵茵是蜜水里长大的孩子，母亲和妈妈都温柔包容，别的女孩子小时候容易被男孩子欺负，可是孟茵茵有越峰，家里有妈妈母亲，外面有越峰，她的心未曾被伤害过，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有些时候无法理解一些事情，可是她从来没有对不能理解的事情拔刀相向，她现在觉得荒唐极了，为什么会有一群人以这样伤害人的方式去捍卫正义？

　　只是因为一个女生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她要被所有人唾骂，她要被流放出这个社会，她的亲人们要被所有人用这样的语言攻击？她的母亲自杀了依旧不够，死后依旧要被翻来覆去地说。

　　这一切就是正义吗？

　　有几个男孩子已经开始起哄——
　　“你妹妹是个喜欢男生的变态，你不会也是吧？”

　　另一个男生立马捂住了胸口，阴阳怪气地说道：“学校领导有病啊，这种变态家族的人都敢放进学校来。”
　　“学校领导是女的，这里面是什么情况有什么不懂的。”

　　孟茵茵向来不惹事，更不跟男生们争吵，而现在，她脑子里全是火气，“嘭”地一声，孟茵茵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几乎是气昏了头，起来就去抓那几个男生，她的脑袋什么都想不通，从一开始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有女孩子会喜欢男孩子，到后面不明白女孩子喜欢男孩子就要被驱逐，现在不明白为什么连同着亲戚朋友和帮着说话的人通通都要被骂。

　　她现在像是被扔在沙漠的水培植物，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她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

　　等到越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安静极了，一大半的同学都不在教室。
　　越峰刚进来，就有男生过来说道——
　　“越峰，你邻居太莽了！”

　　他邻居，自然就是孟茵茵。

　　越峰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用这个字形容孟茵茵。
　　“她是真爱李羡水啊，有人说了两句李羡水不好听的话，结果孟茵茵就跟人家打起来了，又是咬，又是抓头发。孟茵茵一打，结果那个男生说了一句小狗娘们，老子弄不死你，你就忘了一百年前老子还是你主人！好了，全班女生一下子就变脸了，都操起凳子了……”

　　越峰压根没有听完，离开教室就拨打了一个电话，紧接着就赶往了校长办公室。

　　果然，里面整整齐齐站着打完架的众人。
　　孟茵茵作为先动手的人，自然是在最前面。

　　女校长的书拍得砰砰响：“刚才不是那么有力气吗？打架那么有气魄，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孟茵茵，你来说，到底为什么打人家？”

　　孟茵茵脸上还有一团淤青，她僵着脖子，不说话。
　　“在学校这么久，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打架，给你们能的！”

　　女校长越说越气：“从小就教育你们，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都是人类，大家要和平共处。”

　　这个时候一个女生不甘地说道：“他骂我们，说是给我们一点教训，我们就忘了一百年前，他是我们的主人。”

　　“砰”的一声，女校长的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这个时候，越峰走了进来，递了一张纸条给女校长，女校长的表情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孟茵茵和女生们回去，其他人留下。”

　　孟茵茵出来的时候，有意跟其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的女生隔开一定的距离。

　　于是等她慢吞吞出来，身边只剩下越峰了。
　　孟茵茵看着越峰高大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越峰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孟茵茵的人，她的每一寸心思，他都了解。

　　越峰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委屈你了。”
　　“你不怪我太冲动打架吗？”

　　“我永远不会怪你。”
　　“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不知道该去怪谁，好像所有人都没错，他们用语言伤害李羡水好像是一种正义，可是那个女孩子只是喜欢男孩子而已，又没有伤害别人，法律都没有说异性恋就因为受到这样的惩罚，科学不是已经证明了吗？异性恋是基因里面带的，她生下来就是喜欢男孩子，这个世界容不下她，已经把她驱逐了，为什么她的姐姐，她的母亲和妈妈还要背着这个原罪？哪怕是死，都还在被唾弃。”

　　越峰和以往一样，站在孟茵茵身后，高大的身躯挺拔，像是要为孟茵茵撑起一片天，他望着孟茵茵，眼里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声音却温柔：“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向你保证。”

　　旁边的窗外是阴天，黑压压的天空被一道有一道的闪电劈开，冲着大地，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咆哮。

　　世界好像被撕裂开了，在不停地颤抖，求救，继而沉默在
　　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