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独行天下春》云烟澜

2、第 2 章

　　“天涯，今天怎么这么早？”

　　正在晾衣服的赵大娘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着背着一大捆柴走到自己家门口的男子，在围裙上擦干被衣服沾湿的双手，拢拢已经开始发白的头发，急急的朝门前走过去，边走边说道：

　　“你这孩子，在山上打柴多不容易啊！都告诉过你好几次了，用不了这么多，你说每次多给你钱你都不肯要，让大娘怎么好意思！”

　　天涯冷着一张脸动了动嘴角，算是给了她回答。

　　他沉默又不动声色的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却依旧惜字如金。

　　赵大娘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漠无礼，反而一脸慈爱的给他拍拍身上的土，笑着道：“你等着，大娘去给你拿钱。”

　　说罢就进了屋，天涯趁着这会功夫，把柴提到柴房里，把柴散开垛好。

　　走出矮小的柴房，赵大娘已经拿着三吊铜钱站在门前等他，一见他出来，就把三吊铜钱都塞到他手里，边把他往外推边道：“拿着拿着，一定要拿着……大娘也没什么积蓄，老受你们哥俩照顾你说……你说……哎！这不前两天李大送了大娘两条鱼，大娘炖了汤装在罐里了，你带回去跟长天吃了，大娘也就高兴了。”

　　不知道该怎样拒绝，故而天涯回家的时候，手里除了三吊铜钱之外，多了一个破旧的土罐，里边装着赵大娘做的鲜香鱼汤。

　　说是家，不过是两间东倒西歪的土房而已，随时都有在风雨中倒塌的可能。

　　就是这么一个破败不堪的家还是别人远走他乡后弃了的，先是流浪到此处的奉长天厚着脸皮住了进去，后来还捎带上一个他。

　　这房子不但外观破败，屋里摆放的家具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张瘸了一条腿又被钉上了一只假腿勉强可以立住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磕了嘴的茶壶和两个碰了瓷的茶碗。摆在桌前那条还算新的木凳是前几天从村里的王木匠那里用三捆柴换的，除此之外，不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墙角那张塌了一角的土炕。

　　土炕上边先是垫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上边是一层薄薄的铺被，一头放着两个软软塌塌的荞麦皮枕头，另一头放着一床虽然破旧打着补丁但是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荞麦皮是奉长天自个捡的，枕头是赵大娘帮着缝起来的，被子上的豁口也是赵大娘打的补丁。

　　赵大娘守寡多年，有个儿子出了远门说是在外经商却几年都没有消息，虽然大家不说但是心里都明白，那个孩儿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所以在这个人口不算多的小村子里，大家都会不着痕迹的帮她一把，有时候见着赵大娘缺什么东西，都会以吃不了用不了为由，给她送点去。

　　其实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又有谁家的东西是宽裕的呢？

　　赵大娘自己心里也明白，她暗暗感激领了乡亲们的情，总是想着法的报答大家，帮东家洗洗衣服，帮西家看看孩子什么的，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有的时候她也会像今天这样，用香喷喷的饭菜来回报善待她的人们。

　　这个小山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善良淳朴是这些山村人的天性，这样的人，天涯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对了，天涯这个名字他刚刚用了八个月零六天，之前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SDZB10624。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无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死在了在爆炸中沉默的日本岛上，而不是昏迷在这里，还差点在无意识中掐死救了他的奉天涯。

　　把盛着鱼汤的土罐和3吊钱一起放到桌上，天涯没有把钱收起来，而是去另外一间屋子拿来两个碗把鱼汤倒出来。他知道，明天这个土罐就会连同这三吊钱一起回到赵大娘家，不同的是土罐是正大光明送回去的，钱是偷偷摸摸塞回去的。

　　赵大娘的年纪越来越大，头发已经开始花白，或许她已经搞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钱。倒是奉长天那家伙把赵大娘放钱的地方摸的一清二楚，每次从赵大娘手里接了钱，第二天他就会给她“送”回去。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俩都很能干却穷成这样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掌握着财政大权的一家之主恨不得把剩下的每一个铜板都掰成两半花，不但最大限制的节省开支，还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然后光明正大的把剩下的铜板都存成了私房钱。

　　对此天涯从不计较。对于他来说，整天山珍海味跟每餐干吃窝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所有的东西吃进他的嘴里，通通都是一个味。

　　“咦，你先回来了？”

　　奉长天推开门，看着端坐在凳子上依旧面目表情的天涯有些奇怪，不禁问道：“不是要给赵大娘多砍一倍的柴吗？你怎么还是比我早一些回来？”

　　“嗯。”

　　天涯应了一声，就不知他这个“嗯”是在应他给赵大娘砍足了多一倍的柴，还是在“嗯”他回来的早。

　　奉长天也不在意，转而抄起挂在门后的布巾站在门口抽打起自己身上的土来，他最近在帮人家盖房子，每天回来都是一身土。反正那个家伙一向比个怪物还怪物，砍比平常多一倍的柴用和平常一样的时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答应了会多砍一倍就一定是做到了才回来的。再说他对天涯的沉默寡言早已适应，若是哪天那家伙开头说出十个字以上的话来，才会惊得他一跳跳到南山上去。

　　“哇，鱼汤！”

　　他收拾好之后一回头，才看到桌上的贴在碗壁上露出来的居然是一点鱼尾巴。欣喜若狂的扑到桌边端起碗抿了一口，然后一脸幸福的夸张的咂咂嘴：“真好呃……怎么一个土味？”

　　他迟疑的问道，然后疑惑的一歪头，正好看到照射进屋内的阳光里飞舞着的尘土。因为阳光的关系，那些飘扬的灰尘看起来非常的壮观。

　　“……”

　　不用怀疑，那些尘土都是他刚才从身上掸下来的，房子太小，放在桌上的碗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奉长天僵硬的转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把盖在碗口的手掌拿开，冷着一张脸喝着美味鱼汤的天涯，额头上慢慢浮现一个“井“字，然后瞬间爆发。

　　“你这个家伙，把碗给你我喝这碗！给我换过来！”

　　但是奉长天哪里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未来战士的对手，结果自然是被瞬秒。

　　“欺负人……”

　　被放倒在地上的奉长天干脆耍赖不起来了，反正已经够脏了也不怕弄得再脏，干脆呈个“火”字型趴在地上，委屈的叫了几句，就不再动弹。

　　天涯喝完了汤收拾好了自己的碗，又回到屋里，奉长天还在地上躺着，他走过去一看。

　　这家伙，居然就趴在地上睡着了。

　　他在这太碍事了，晚上起夜恐怕会被绊倒。

　　天涯面无表情的把睡梦中的奉长天拖到床脚，把他扒了个精光，把脏衣服随手扔到床下，然后一点都不温柔的把他给推到了床里边。

　　奉长天被推着滚了两个圈，居然没醒，看来真的是累极了。

　　天涯一直不明白，奉长天这样帮东家帮西家，大多数时候明里收钱暗里一分不取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这个人一直就很奇怪，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把昏倒在路边的自己拣回家去。

　　半夜，晚上就喝了一口汤的奉长天被饿醒了。他嘟囔两声摸着直抽抽的胃，不甘愿的睁开了粘的死紧的眼皮。

　　他转身趴到天涯的身上，打了哈欠，眼皮又闭了闭。

　　“天涯，还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天涯睁眼，推开他只穿着条裤子下床进了隔壁的屋，不一会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回来了。

　　鱼汤的香气勾引着就着被推开的姿势又睡着的奉长天，他抽了好几次鼻子吸香味，却又实在困乏，最后终于顶不住饥饿的感觉，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

　　“让我在床上吃一次又不会死，你可真麻烦。”

　　他一边嘀咕一边半眯着眼摸索到桌边坐下，丝毫没有理会此刻自己身无长物。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他有的他都有，还怕谁看不成？

　　奉长天闭着眼睛喝了口汤，咂咂嘴感受美味的同时才想起来问：“怎么还有鱼汤啊？”

　　天涯走到床前躺下，一字不发。

　　奉长天已经习惯了不被搭理，喝了两口汤之后发现自己身上那股懒劲已经去了一半，于是睁开眼把碗里的鱼给吃了个干净，吐出来的鱼刺估计比猫吃的还干净。

　　一碗下肚他觉得还不饱，于是端着碗去了那屋。掀开锅盖一看，锅里还有一条鱼一点汤，还冒着热气。

　　他喜滋滋的把鱼盛出来，从篓子里摸出来一个窝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在碗里。窝头吸收了鱼汤之后变得软了起来，奉长天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碗随意往桌上一丢，油乎乎的手在布巾上擦擦，一抹嘴，又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啊……”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手抱着天涯劲瘦的腰一腿压在他的腿上，边打哈欠边问：“你留给我两条，赵大婶得做了几条鱼啊？谁家那么阔绰一下就给她这么些？”

　　天涯以最标准的姿势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理他。没过一会，奉长天就抵抗不住周公的诱惑，打了个泪眼朦胧的哈欠之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 =！！！！忘记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