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独行天下春》云烟澜

11、第 11 章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说舒坦是舒坦，说心焦还真让人心焦。

　　说舒坦是那些来混日子的人，说心焦是指那些不想混日子的人。

　　看着树荫里那些昏昏欲睡的同僚们，奉长天随意的抹了把汗，拖着木棍也走到一片无人的树荫里坐到地上，天涯依旧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也随着坐在他旁边。

　　一刻也不曾停闲的奉长天再次狐疑的打量着整个院落，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天涯斜眼看着逐渐走远的武师的背影，收回目光，低头沉思一番。

　　“喂，跟你说话呢。”

　　奉长天半天得不到回应，看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涯，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

　　天涯抬头，正见奉长天急于得到肯定的脸，于是他顺应的点点头。

　　奉长天立刻眉开眼笑，欢喜道：“我就说不对劲嘛，我们都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不发饷。”

　　见天涯的嘴角有些要抽搐的迹象，他立马正经起来，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道：“我开玩笑的。”

　　“不过这也够奇怪的，怎么连个管我们的人都没有？看看那些人，根本就是来混日子的。”

　　奉长天瞧着那些多半月都没有露过脸的同仁们，眼露不屑。他虽然有时不着调了些，但是却是个少有的做事认真的人。

　　自从发现这里除了根本管不了他们的武师和送饭的厨子之外再没有能上的了台面的人会出现之后，那些人越发混的厉害了起来，有些人早已经连面都不露，整天躲在房间里，要么睡大觉，要么吆五喝六的混在一起摇色子赌钱。这哪还像是些捕快，说是些不上道的地痞流氓还差不多。

　　再说那武师，也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主，也许一直给他捧场的天涯、奉长天和木铁汉三人才真真让他厌恶到骨子来去，要是这三个人也都学旁人似的，他也能一起舒坦舒坦不是？

　　说实话他也真没什么可教的，论身手他绝不是天涯的对手，论反应能力他比上奉长天，论力气他没有木铁汉大……不过既然是上边派下来的人，咱就得给人面子跟人家学不是？

　　奉长天是实在认真，天涯是随他逐流，木铁汉是木鱼脑袋。

　　上边来人的时候，武师正带着这三个人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还有十来个人躲在阴凉地里喝水唠嗑，另外有十几人连影都不见，只听他们身后的房间里隐约传来嘈杂声。

　　穿着一身缁衣的捕头大人俨然换了人，不再是一个月前他们见到得那位，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嘴上无毛的小伙子，天涯和奉长天两人都记得他，就是当初跟他俩对打的那个小捕快。

　　吆，没想到升的还挺快。

　　新捕头大人一看这乱糟糟的情况，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苍蝇，厉声喝道：“其他人何在？”

　　武师见到他也是吓了一跳，慌忙上前行礼，在新捕头不耐烦的询问后，慌张的去各房间拍门叫人。没想里边的人玩的正欢，被打扰还十分不高兴，有人从里边把门打开，烦躁的叫了声：“哪个孙子打扰爷爷们？”

　　接着他马上愣住了，估计是因为看到了站在院中的顶头上司。

　　他一开门，房间里边的声音马上放大数倍传了出来，杂乱的声音喊着什么“开开开了啊，买定离手”“大大大……”“小小小……”之类的。

　　听着这些乌七八糟的声音，新捕头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他竖起右臂一摆手，他身后的两个捕快立刻抽出刀来跑了过去，一脚踹开门。

　　里面的喊叫声戛然而止，热闹一去不复返。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十几个人低着头哈着腰哆哆嗦嗦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剩下那些被吓没了神的唠嗑的，也赶忙趁着乱子混在队伍里一起走了过来。

　　后面出来的一个捕快手里提溜着一块布，把它交到了捕头的手里。

　　年轻的捕头掂了掂，眼神扫过那些人，不意外的看到有人露出肉痛的眼神，然后把东西又给了那个捕快。

　　他一脸凝重的握着刀柄来回在人群里走了一圈，一些人不自觉的哆嗦起来，唯恐自己不好。在路过天涯三人那里的时候，停下脚步，多打量了三人几眼。

　　他重新走到队伍的前面站定，缓慢而又有力的说道：“我是新上任的捕头孔谂（Shen），你们可以叫我孔捕头。”

　　然后他挥挥手，道：“所有人跟我走。”

　　直到最后，对于刚才的事情他都什么也没有说，故意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奉长天抿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满。天涯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介意。

　　两人这一月来一直是与两外六七个人挤一间房，天涯自然没有了机会与奉长天亲密接触，但是他却并不焦急，以后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来日方长不是吗？再说他自己对于那些事情，也不是太过了解，只知道要一直跟这个人在一起，每天晚上都一起睡才好。

　　当然，最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睡。

　　天涯温柔的目光投于身旁的奉长天身上，即刻又收了回来，变成往日的雪域冰山。

　　一众人被带到了府衙后院，分发了新的捕衣，每个拿着新衣服的人都面露惊喜之情，孔捕头下了命令，让他们即刻换衣，带上佩刀出发。

　　反正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没人不好意思，既然捕头大人都下了令，这三十几号人就地脱了衣服换上了捕快的行头，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

　　没有人察觉到，那些老捕快眼里流露出的神色。

　　一刻钟后，他们坐上遮盖简陋棚子的马车，被带向未知的地方。

　　六人一辆车，三十二人正好不合数，孔谂将天涯、奉长天、木铁汉三人叫了下来，然后与三人一起乘坐最后一辆马车。

　　马车前行颠簸的厉害，上车之后，孔谂如同睡着了一般，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天涯与奉长天交换了眼神，两人心里都没底。倒是木铁汉，一直乐呵呵的，好似很高兴跟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似的。

　　走出了几里地后，远离了喧嚣的城镇，马车驶入狭窄的乡间下路，越发颠簸起来。车厢要把屁股颠成三瓣似的抖动，让人几乎在并不宽绰的木板上坐不住要掉下来。前面的车上只听叫苦连天声，独独这车上，也许是有捕头在此不敢造次，没人叫一声。

　　“哎吆！”

　　又一个大的颠簸，木铁汉哀叫一声从木板上掉了下来坐到了车厢里，见三双眼睛一起盯向他，他忙坐回去，连拍拍疼痛的屁股都不敢，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嘿嘿傻笑。正巧马车又颠了一下，他挠着后脑勺的手慌忙伸手去抓，却正好抓在了孔谂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撑在自己屁股底下，虽然终于稳住了身子没让自己掉下去，但是抓着捕头大人的手却是彻底僵硬了，半天不敢动弹。

　　他就这么用奇怪的姿势止住身子一动不动，头低低的垂到胸口，直想把自己埋起来，两只耳朵黑中带红。

　　孔谂扶了他的手臂一把，才让他有机会把手缩回去。

　　“没事吧？”

　　“没事没事。”

　　木铁汉慌张的摇头，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窘迫的恨不得把自己庞大的身体缩成米粒那么大，消失在捕头大人的眼皮底下。

　　孔谂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天涯和奉长天，借此机会正好开口。

　　“不瞒三位，孔某叫三位前来，是有事相求。”

　　- -！我胡汉三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