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尊我不当了》林未期

9、多了个大孙子

　　本以为会等来走尸的楚玄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推销包的贩子，一时哭笑不得。加之这聚阴阵的时效只有一炷香时间，时效到了，便会自动消散。

　　楚玄抬头望了眼天空中逐渐散去的金莲，眸色微沉，聚阴阵能够召集方圆百里的阴邪之物，没道理点翠山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是他的操作问题？楚玄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步骤，再一次施展法阵，结果还是一样。

　　是以，楚玄只好作罢。

　　反倒是郁行跟个二傻子似的，不停叫嚷：“够了够了，这位仙君不要再欢迎我了，我已经感受到你们的热情了。”

　　楚玄懒得搭理他，撤回法阵，释放了一道觅踪符后，踢了踢睡得打呼的梅杏干，故意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阴恻恻地喊道：“大孙子，爷爷来了，快醒醒。”

　　梅杏干幽幽转醒，也没看清楚人，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起来，楚玄眼疾手快躲在一旁。

　　梅杏干顺势抱着魏忱的腿，闭着眼睛在那嚎：“爷爷啊，孙子我对不起你啊。”

　　好在梅杏干哭了一会儿后总算睁开眼看到魏忱，下意识道：“爷爷，您年轻的时候真好看，怎么就没能遗传给我呢。要是我有您这么好看，我哪里会四十岁才讨上老婆啊！”

　　“我要是……嗯？楚长老！”梅杏干的神智总算是彻底回笼，讪讪地松开魏忱，抹了把脸上的泪站了起来，尴尬地看了看魏忱，又看了看楚玄，窘迫地挠了挠头。

　　“楚长老，那东西可抓着了？”梅杏干只好转移话题，心有戚戚地看了看四周。

　　楚玄摇摇头：“没有。”

　　梅杏干瞪大眼望着楚玄，好半天才收回目光，干巴巴道：“没，没关系，天色已晚，二位不嫌弃的话可以不如就在我府中歇下吧？”

　　“好啊。”楚玄欣然答应，伸手拍了拍梅杏干肩膀，替他拂去肩头的泥屑，笑得很是客气，“那就多谢梅掌门了。”

　　梅杏干在前面走着，魏忱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他那被楚玄拍过的肩膀上，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好似在思考什么。

　　楚玄也已经大步走在前面，魏忱也不做多想，抬脚跟上，忽觉袖子一紧，侧过头便看见郁行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然后指了指挂在斗篷里的包。

　　魏忱眸子微敛，浓密的眼睫下掠过一丝骇人的光，低声呵斥：“离我远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郁行心头一凛，赶忙松开手。

　　魏忱不再搭理他，三步做两步走，径直追上楚玄。

　　郁行怔怔地望着魏忱远去的身影，目光几近炙热，好似在透过那道身影看着其他什么东西。

　　梅家祖宅就在红叶镇上，而梅杏干的妻子王氏带着三岁的女儿正在祖宅里住着。听闻消息后便早早候在门前，等候人来。

　　“玲玲！”梅杏干见到女儿，乐呵呵地上前抱起原地转了一个圈后搂在怀里，“有没有想爹爹呀？”

　　想来应是害羞，玲玲低下头，把脑袋埋在梅杏干，无论他如何哄也不肯抬起头来。

　　王氏见状，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凝滞，随即又恢复自然，转头看向楚玄师徒，敛衽一礼：“二位仙君好，晚膳已经备好，仙君里面请。”

　　楚玄拱手道：“叨扰夫人了。”

　　王氏微微一笑：“仙君客气。”

　　饭桌上的气氛略显尴尬，王氏抱着女儿安安静静地喂着饭，面对梅杏干的嘘寒问暖也只是点头作答。

　　一顿饭吃得不上不下。

　　楚玄在小厮的指引下来到了王氏给他安排的院子，环境倒是清幽，栽种的一排翠竹掖着几点稀疏的月光，恣意地炫耀着自己的风采。

　　院子里有两间屋子，楚玄懒得再走，便选了离自己最近的屋子，回过头对着魏忱道：“我就在这间了。”

　　魏忱点头道：“好。”

　　“等一下。”就在魏忱迈上台阶的那一刻，楚玄又喊住了他。

　　“师尊？”魏忱疑惑地转过头。

　　“过来。”楚玄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冲魏忱招了招手。

　　魏忱长腿一迈，大步朝楚玄方向走去，走了一步后嫌慢，干脆加快跑了过去，站定脚步后，脆生生地喊道：“师尊。”

　　楚玄见状，忍俊不禁：“这才几步路，有什么可跑的。”

　　“师尊唤我。”魏忱也跟着笑了起来，乌黑的眸子好似把灯笼里的烛火都给吸入，亮晶晶地映照着一个楚玄，“不想让师尊多等。”

　　还是真是乖啊。

　　“吶，这个给你。”楚玄手里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油纸递给魏忱。

　　魏忱接过，打开一看，竟是藕花糕。

　　“师尊？”魏忱声音有些颤抖，眼前的楚玄也多了点重影。

　　“你不是喜欢吃？”楚玄挑了挑眉，“我就让小二打包了一份，差点忘了，刚好可以给你当宵夜。”

　　别说，还挺贵，五块藕花糕要三十银贝。

　　魏忱低头不语，视线始终停留在手里的藕花糕上，唯有落在眼角的烛火捕捉到一丝水光。

　　“不要担心没有，以后。”楚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忱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悉数堵了回去，身子直直撞上微敞的门，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好似在控诉对二人的不满。

　　美人投怀送抱，有点开心，又有些惆怅，因为美人想毒死他。

　　魏忱把头埋在楚玄肩头，艰涩地开口：“师尊，您对我真好。”

　　“你是我徒弟，不对你好对谁好。”楚玄拍了拍魏忱的手，提醒道，“行了，再不松手你的糕点碎成渣了。”

　　“没有。”魏忱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莽撞，立即松开楚玄，给他展示了另一只手上完好无损的糕点，一副献宝状，“师尊给的东西，不会弄坏的。”

　　“行了，你带回自己屋里慢慢吃去，我得歇一会儿。”楚玄话里带着几分倦意。

　　“好。”魏忱把手里的藕花糕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以比蜗牛还要慢的速度往自己屋里走去，生怕步子一快就会使怀里的糕点四分五裂。

　　月上中天，四周一片阒静，就连蛰伏在墙角的虫豸因着天气的转凉而不得不放弃一展歌喉的梦想。

　　直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原本入睡多时的楚玄倏地睁开眼，眼里掠过一丝暗色，迅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师尊。”魏忱担忧的声音传来。

　　楚玄迅速穿戴整齐，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上魏忱眸里的担忧，眨了眨眼，道：“别急，就是鱼游出来了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之前带着他们过来的那位小厮，脸上沾着血，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脚下一个不注意，被石头给绊倒，一时也忘了起身，悲恸地哭了起来：“仙君，我家掌门，死了！”

　　“什么？”楚玄错愕地看着小厮。

　　“还有夫人和小姐。”小厮抹了把眼泪，抽噎道，“一个黑影闪过，就有好多人都死了，全都死了。”

　　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魏忱把小厮拖到了自己屋子里，而后把门关上，与楚玄一同前往梅杏干夫妇所在的院子。

　　偌大的院子，一片狼藉。地上铺好的石板悉数被毁，整个地面犹如被炸了一般，坑坑洼洼，残损的符咒散落一地。

　　目光再往前，十来具尸体东倒西歪地躺着，男尸都没有头，并且都缺胳膊少腿，女尸倒是保存完好。而共通的一点是，他们的左胸上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尚未干涸的血迹流淌在地，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楚玄眉心的纹路又深了一层，他抬起脚，往屋里走去，王氏抱着女儿躺在门后，根据衣着才找到没了头的梅杏干躺在桌子下，仅留的一只手也被剁了手掌，仅剩一截胳膊。伤口处干脆利落，应是利器砍下。

　　楚玄微微弯腰，朝梅杏干的胳膊掷出一道符咒，然而符咒却在接触到那胳膊时自动消散。

　　没有一丝邪气，并非妖邪所为，那么就是人为了。

　　楚玄脑海里掠过一道白光，慢慢浮出一张面孔。

　　彼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惊扰了楚玄的思绪，他只好寻声走了出去。

　　只见院门口围着一群乌泱泱的人，他们正被一道金色的结界拦在外面，个个面色涨得通红，眼睛瞪得老大，表情近乎狰狞，朝着结界内的魏忱破口大骂。

　　“我们是来找梅杏干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还奇怪这梅杏干怎么三天两头往咱们镇上跑，原是自家祖坟被人挖了。想来是昧着良心的事做多了，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害得我们跟着一同遭殃。”

　　“妈了个巴子，我那老子娘昨日刚下葬，结果还没一天就被挖了起来，连带着尸体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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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楚玄头晕。

　　“梅杏干死了。”楚玄揉了揉眉心，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淡淡道。

　　“不可能！”一位体型魁梧的男子当即反驳，“死谁也不会死他梅杏干，肯定是见事迹败露逃跑了。”

　　楚玄也懒得同他废话，掌心凝聚灵力，一团白色烟雾冉冉升起，将屋内的模样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看着梅杏干一家惨死的模样，又看了看楚玄，面色骤变，不约而同地跪下，异口同声道：“还请仙君还我们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随之剧烈颤抖，众人吓得抱头痛哭。

　　楚玄抬头，只见东边天际倏地涌起一团黑雾，犹如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腰间的鹿卢不安地躁动起来。

　　那东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