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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番外之奇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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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哥哥好酒量,来,咱爷俩再来一杯!”
再一次在酒桌上被人认哥哥的楚玄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坐在对面,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酒杯,脸红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丽的明长风。
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把酒杯凑到楚玄面前劝他喝酒,没等对方回答,自己又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周而复始,一连喝了十来杯。
“哈哈哈,哥哥还挺能喝,嗝~”
楚玄:“……”
他从坐下到现在过了近半个时辰,别说是酒了,就连筷子都没能得机会拿起。
算了,不跟醉鬼讲逻辑。
今日是傅演继位掌门宴请宾客之日,因着楚玄承了对方的情,不得不来此,其他门派本还有些犹豫,知晓楚玄会来,便也欣然前往。楚玄得知消息,一笑而过,毕竟傅演的打算从他开口就已经知晓了,此人也不是可以随便糊弄之人,不论是口才还是待人接物都比傅炎好上一百倍。
楚玄本打算送完礼就找借口离去,谁知在这里碰上明长风。
此前因为明家家主突然患病,明长风不得不赶回去,是以便没能进入孟陬,期间再是楚玄受伤,来来回回耽搁了近三个月才借此机会与明长风见上面。
当他把明千里的事情告知明长风时,对方并无多大悲恸,只是平静地回了句:“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楚长老不必心怀愧疚。”
楚玄乍一听这话,心中暗暗感慨读书人的气魄果然是寻常人比不了的,然而这一念头直到酒席开始时骤然消散。
明长风一改常态,毫无形象地喝起酒来,边喝边哭,哭着哭着还吟起诗来,问题是他忘了的地方就眼巴巴看着楚玄,楚玄不回答,就各种念叨,烦得楚玄不得不开口。本来打算同楚玄他们坐一桌的宾客们见状纷纷收起脚步,就近择了个位置坐下,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五花马,千金裘。咦,楚长老,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明长风瞪着迷离的双眼,疑惑地看着楚玄。
楚玄被他烦得实在是忍无可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唔──”
尚未宣之于口的“愁”字就这么被醇香的美酒给一同灌入唇齿之间。
“嘿嘿,终于舍得张嘴了,好哥哥,这酒是不是很香?”明长风得逞地冲着楚玄笑了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我师弟千里,他也喜欢喝酒,尤其是这种果酒,为了喝酒他还偷偷跑到他爹的酒窖里去喝,怕被发现还往里面灌水。”
“有一次被我抓到了,二话不说就把酒往我嘴里灌,说我是他的共犯。嘿嘿,我压根没打算跟掌门说,而且那酒滋味是真的好,从此他喝酒总有我陪他一起。多好的酒啊,可惜他再也喝不到了。”
“好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喝喝酒?”
楚玄看了眼被一众年轻修士围住的魏忱,稍稍把脚下的凳子往一旁挪了挪,借着身后一位身形较为魁梧的男子遮掩,迎上明长风几近恳求的目光,点头答应:“好。”说完还主动开了坛酒与他手中的酒坛轻轻碰了碰。
除去明长风这部分原因,楚玄还是挺想喝酒的,尤其是这里的酒不同于他那个世界的酒,味道很是醇厚,又不会很呛人。加之因为身体原因禁了好些时日的口,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想要放肆一下。
于是乎,二人就这么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你来我往的喝着酒,待到魏忱回来时,二人喝了已经不下十坛酒,明长风更是醉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楚玄倒是比他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毕竟都已经抱着魏忱一个劲喊大美人了,一看也知道醉得不轻。
魏忱即便是再生气,也被楚玄这一口一个美人给击得粉碎。他无奈叹了口气,一手揽着楚玄的腰,调整好他即将滑落的身子,喊来一旁的小厮,让小厮扶着明长风到明家弟子居住的客房去。
接下来的声音楚玄就听不真切了,声音很多,很杂,就跟滴落热油里的清水一般,噼里啪啦吵个不停。
那势头还愈来愈烈,最后演变成铁器摩擦发出的吱呀声,于是乎,楚玄那点昏沉的睡意就在这烦人的吱呀声中一点一点被碾得稀巴烂。
呼──
楚玄猛地睁开眼,入眼的却是水绿色的吊扇,在落了漆皮的淡黄色屋顶上哗啦呼啦,慢一下快一下地转着,就跟老牛拉车一样,时不时还能带着一小块漆皮的掉落。
楚玄呼吸微滞,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吊扇,这不是他的办公室吗?他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就这么回来了?那他徒弟怎么办?
就在楚玄焦头烂额之际,一道温柔的女声钻入耳中,“楚老师,你这是做噩梦啦?”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留着一头齐腰长发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试卷,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正欲拉开凳子坐下,却被楚玄的反应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人正是楚玄的同事方老师。
方老师还是记忆中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这点让楚玄更郁闷了,一时也忘了回答。
见楚玄没说话,方老师便也没多问,坐下之后认认真真批改着试卷,而也正是这一刻,原本亲和的姑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边改试卷边念叨着:“讲了不知多少遍的题目,都要讲烂了,一到考试还有人错。”
“啧,简单的做错,难的不会做,一张试卷大半都是错。”
……
方老师每说一句,楚玄的心就更凉一分,不是为学生,是为自己。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偏过头看着太阳透过窗户落入室内,懒洋洋地落在一旁的仪容镜上,连带着他此时的模样也给照得清清楚楚。
但奇怪的是,此时的他的模样,并不是穿书前原本的样子,而是书中的样子。
楚玄眸光一亮,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回去,但眼下这个又怎么解释?
突然,一道粗犷的收破烂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出于好奇想要探过脑袋往窗外看去,结果外面只有几个逃课翻墙被保安抓到的学生。
“收破烂啦──
新的旧的不要的,我都要!
脏的臭的发霉的,我还要!
收破烂让我开心!
收破烂让我快乐!
收破烂让我好好活着!”
可收破烂的吆喝声却越喊越大,楚玄干脆起身,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还是没有发现收破烂的,正回过头,猝不及防对上方老师一副古怪的神情。
“方,方老师?”楚玄吓得一个激灵,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怎么了?”
“楚长老,你这收破烂的铃声,可不可以传给我?”方老师指了指楚玄桌面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幽幽地说道,“教书还真不如收破烂,破烂还能卖钱,教书只能卖命。”
楚玄猛地回过神,走到桌边按了一下电源键,冲着方老师道了声歉,然后大步走出办公室,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两个字──爸爸。
可是他爸早在他大一那年就患病去世了啊!
难不成是地府与时俱进了?也通了信号?
那他爸这是……缺钱了?还是缺伴了?
就在楚玄疑惑之际,电话因为时间到了就停了,屏幕也随之暗了下去,可没过三秒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还是爸爸。
楚玄无法,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接了,艰难地喊了一声:“爸爸。”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就在楚玄思考是不是得烧些纸钱才能与之沟通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话语里带着几分嘲讽:“大白天也能骚?就不能含蓄点?”
楚玄:“???”
“!!!”
这个声音!
妈的,这不是魏忱嘛!
楚玄难以置信地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爸爸”两个字,听筒里陆续钻出魏忱故作镇定的声音:“这么快就饥渴了?饥渴的话就到爸爸这。”
“闭嘴!”楚玄忍无可忍,低声呵斥道,“魏忱,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跟我讲话?”
没等对方回应,楚玄直接挂断电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还不待好好平复一二,就听到耳畔传来久违的声音。
“尊贵的宿主,您好,由于近日系统内部升级不小心调错了频道,导致世界出现一点偏差。”
“这他妈何止是一点偏差,我徒弟都想当我爸了!”楚玄骂道。
系统顿了顿,解释道:“这个……从这个世界的设定上来说,他现在的确是您的爸爸,还是金主爸爸。”
楚玄:“???”
“实在是不好意思,由于我的疏忽,把您二位给放进一本名为《总裁的替身小娇夫》中,您此时的身份设定为给欠了巨额赌债的母亲还钱,不得不成为总裁的替身情人。白天你是教书育人的工匠,每到晚上,你就得被迫成为总裁的玩物,任其为所欲为。”系统小心翼翼地说道,话语里莫名带着几丝兴奋。
“不过宿主不要担心,只需要您的徒弟再次爱上您,唤回他本来的神智,就能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
“也就是说现在我的徒弟并不喜欢我?”
“严格上来说,不仅不喜欢你,还非常讨厌你,因为你是他初恋的替身。而他的初恋恰好是你的孪生弟弟,可你的弟弟因为救你死了。”
“非要是这种烂大街的狗血梗?”楚玄啧了一声,“你们这个系统,有没有可以投诉的地方?或者类似于报废的选择?”
“嘤嘤嘤,您不要这样。”系统试图靠撒娇挽救自己,“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恰好此时魏忱的电话再度传来,楚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你敢挂我电话?你知不知道只需我一句话,你就无法在宁城待下去?”傻比智障的中二台词从魏忱一个古人嘴里念出来,保不准还有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和四分讥笑。思及此,楚玄竟有一种莫名想笑的冲动。
“男人,你这是在故意激怒我?”
啧,又是一句霸总经典台词。
楚玄一下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而太过得意忘形,一下子没注意踩空了楼梯,整个人往前扑去,手机倒是抓得牢,脚却是崴了一下。
即便如此,楚玄依旧笑得腮帮子疼,抓着身后的栏杆稳住身形,抬头看了眼楼梯间墙上挂着的作息表,这才说道:“五点半放学,记得过来接我。”
“你敢命令我?”魏忱不悦地说道,“真是好大的。”
“记得来,我脚疼。”楚玄低头看了眼脚踝上给台阶蹭破的一层皮,隐有血珠渗出,这才感觉到了疼,冷漠地打断他的话。
魏忱闻言,话中锋芒尽敛,低声应道:“哦,好的。”
应完声后又问:“你是为什么脚疼?是摔跤了还是不小心扭到了?是故意为了让我心疼吗?我可告诉你,你就算是断了一条腿。”
楚玄再度挂断电话,长长叹了口气,就目前徒弟这副傻逼样,他很是心累,还有这种狗血剧情,要想对方爱上自己,不得是先把他自己狠狠虐一遍?
楚玄长长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回到办公室,看着备课本上熟悉却又陌生的文字,登时有些恍惚,恰好手机零的一声响,划开一看,是消息推送,随意瞅了一眼,是个姓贺的十八线的小演员被诈.骗团伙欺骗的事情。
楚玄点开看了一眼,那个演员被打了马赛克,但这个马赛克,打了还不如没打,只遮了一双眼睛。
别说,人长得还挺不错,就是傻了点。
“原来不止是骚,还想出墙了。”忿忿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楚玄一听声音,立马转头看向身后,只见魏忱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面容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就是不掺半点温度的眸子看了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来得这么快?还没放学呀。”楚玄惊讶地开口,看了看方老师的座位,这才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谁知这话听得魏忱脸色登时黑了一个度,拉着脸道:“怎么?抓到你出墙的打算就恼羞。”
“成怒”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楚玄主动的投怀送抱给揉碎。
“既然来了就让我抱一下。”楚玄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舒服得眼睛都要闭上了。
然而却在下一秒,魏忱跟触电似的把人猛地推开,楚玄被他推得后腰位置撞到桌角,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五官都扭曲了,而始作俑者却是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惯会耍小心机!说什么脚疼,就是故意骗我来的。楚玄啊楚玄,想不到这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跟你弟弟,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楚玄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桌面,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再听见魏忱这话,怒火也跟着燃了起来,眉毛一横,语气一沉:“有种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魏忱张了张嘴,但是一个字音也没能蹦出来,只能干瞪着楚玄。
“过来。”楚玄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敢使唤我?”魏忱反问。
“过不过来?”
“你!”
“过来!”
“哦,好的。”魏忱双脚不听使唤地走上前。
楚玄朝他伸出双手,示意他背自己。
魏忱反过头看了看门外不时经过的学生,又看了看楚玄,眉心微蹙,继而迅速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嘀咕着:“好歹是在学校,也不知道收敛点,我可是正经人。”
说完,又抱着他亲了一口。
索背不成反被“正经人”亲的楚玄心力交瘁,幽幽地盯着魏忱,还我那个听话的小徒弟。
魏忱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咬咬牙,压低嗓音,有些犹豫地问:“你这是……想在办公室玩?”
“楚玄,你怎么变得这么淫.荡了?”
啪──
楚玄拿起手边厚重的物理书砸到他身上,冲他吼道:“我他妈是要你背我!”
魏忱登时愣住了,手里拿着的物理书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讷讷地看着他。
他把书放回桌上,轻咳一声:“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想玩。”
“玩你大爷!”说着说着,不知是因为气得还是疼的,眼泪直往下掉,直到脸上湿漉漉的,这才反应过来。
楚玄陡然一惊,抬手胡乱往脸上一抹,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步,温热的指腹替他抹去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魏忱目光与他平齐,眼底缱绻着温情,语气柔和,就在楚玄感觉到他的小徒弟回来时,只听他话锋一转,说道,“你哭了就更像他了,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似的,让人……这他妈想狠狠艹一顿。”
楚玄:“……”
妈的,智障!
“好了,不就是背嘛,上来!”魏忱转过身背对着楚玄蹲下,冲他拍了拍肩膀,“快点上来,带你回家。”
楚玄轻哼一声,直接扑到他背上。
魏忱这才看到他左脚上的划痕,干脆脱下他的鞋子,一只手拎着鞋,一只手护在他身上,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楚玄趴在魏忱身上,侧过头看着他脖颈间纵横交错的疤痕,是他的魏忱没错,可鼻尖嗅到的却是陌生的气味,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头弥漫着。
好在已经打了上课铃,加之魏忱有意避开人,是以直到停车场,除了保安再没其他人看见。
司机早早候在一旁,见人来了立即打开车门。
因着楚玄心里想着事,是以即便是与魏忱同坐在后排,别说是开口说话了,就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于是乎,魏忱只能盯着楚玄扭伤的脚兀自生着闷气,直到车子驶入一栋豪华别墅停下时,就如回到地盘的公鸡一般,高傲地扬起头颅,气场十足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然而忘了解开安全带,又被弹了回来,狼狈地摔回座位上。
楚玄:“……”
怕不是个傻子吧。
吐槽归吐槽,但还是伸手帮人把安全带解开,顺带提醒道:“下次注意点。”
这回安全带解开了,人倒是不舍得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玄,缓缓道:“你刚刚的样子,也像他。”
“你指的是我弟弟?”楚玄耐着性子问道。
“别提他。”魏忱面色骤变,眸里掠过一丝痛苦,厌恶地别开头,“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配提他。”
楚玄:“……”
“魏忱。”楚玄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拼命克制着情绪。他不能确定魏忱是不是与他同时来到这里的,若不是,那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他”,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场,又或许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届时即便是魏忱的神智被唤回来了,但也不是以前的魏忱了。
“魏忱。”楚玄眼睫轻颤,敛去眸中的复杂,艰涩地说道,“你既然更爱我弟弟,那你把我当他的替身,对他不是侮辱吗?”
“可当初你爬上我床的时候,信誓旦旦跟我说是你弟弟托梦给你,要你替他照顾好我。我要是拒绝的话他就会在下面不得安宁。所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魏忱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嗤笑一声。
“这话你也信?”楚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信?”魏忱反问道,嗤笑一声,“你也别想着逃跑了,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更何况你也别忘了,你妈当初可是把你卖给了我。”
楚玄:“……”
妈的,这扯淡的情节。
“若是当年我早点向他表明心意就好了。”魏忱兀自感慨道。
“你们没在一起?”楚玄错愕道。
看来是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你一大把年纪都没对象,抢在你面前有对象,他怕你自卑。”魏忱道。
楚玄:“……”
我一大把年纪?好的,魏忱,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