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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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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想必大家或多或少也都了解,霍元夕同学这一次是拿到了满分作文。”语文老师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让我们祝贺他。”
霍元夕看到语文老师略带歉疚的眼神,大概心里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来,霍元夕,拿你的卷子回去。”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冲他笑着道。
霍元夕也回了一个客气的笑容,上讲台拿回了卷子。
回座位的时候,突然有人伸腿来绊他,霍元夕在他出脚的瞬间就听到了动静,轻松越了过去。倒不是他想做圣人,他只是想给语文老师一个面子、不在他的课堂上同人闹罢了。
霍元夕愿意给人面子,有人却不给霍元夕面子。
“老师,不是说霍元夕的文章涉嫌抄袭被举报了吗?”
“对啊,老师。”
霍元夕回到了座位上,坦然地看向语文老师,面上一丝怒气也无,完全没有要替自己辩解一二的意思。
语文老师道:“我们语文组的老师仔细比对过了,没有问题。”
这样似乎并不能服众。
“老师,用作举报证明的材料似乎和霍元夕写的一模一样啊。”
“就是啊,老师不如把那篇文章也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语文老师厉声道:“我方才说过了,已经核对过了,文章没有问题,之后我们会同举报的那位同学仔细说明缘由,大家就不要以讹传讹了。”
老师的话让部分人安静了下来,却也让另外一部分人更加激动,直接对着霍元夕嚷嚷。
“霍元夕,你自己说,你到底抄袭了没有!”
“你不要以为大家好蒙蔽!”
霍元夕放下手中的卷子,慢条斯理地道:“我若是说我没有抄袭,你也是不信的。你既然不信,那我同你废话什么?这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所以你还是不敢说?”
“你给个准话啊!”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霍元夕的心情却越来越好,“错怪了人,准备怎么道歉呢?下跪我受不起,让你同我姓也是辱没我家门楣。”他站起来,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打印资料来,“刚刚情绪最激动的那几位,鞠躬道歉?”
资料一经传阅,谁都没有话说了。
原来作为证明的那篇文章也出自霍元夕之笔,相似程度如此之高是因为杂志社拜托霍元夕将此次的考场作文发过来。因为催得急,霍元夕就凭借记忆重新写了一遍发过去。结果杂志社发在网站上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名字一不小心和另外的几篇约稿文章搞混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杂志社一发现就立刻改正了过来,所以老师们核对的时候自然也明白过来。
“不是我说,就算是抄袭,也要看时间先后吧?”霍元夕又回到了座位上。他本想放句狠话,诸如“如果明日换了别人,被这样污蔑一番,那后果可就不敢保证了”云云,但最终还是作罢。
不是不敢,只是不大值当。
霍元夕算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他懒得说话不代表他就不会说话,打一巴掌后再施恩的小把戏他会,但是却也并不想用。
其实这件事情细算下来主要还是老师的锅。霍元夕本来准备问了举报人之后同他私了,让那个人道个歉之后这事就算过,结果没有想到老师居然不肯。不过事到如今,老师自己倒是摘得挺干净,虽然入了浑水,但是坐着小船。
姜还是老的辣。
霍元夕再仔细一想,似乎说他作弊的都是平日里几个关系比较铁的哥们,其他人大多是看客心态,偶有出言者,也不过是妒忌。
他似乎又有了新的想要写的剧本,生活永远是最好的来源吧?
最后在老师的调停之下,霍元夕还是收到了五个鞠躬和八声对不起,此事过后,他在班里的日子反倒还好过起来,最后居然还被邀请加入了年级群。
听说整件事情全貌之后,解长夜对着霍元夕比了个大拇指,“厉害,要是我估计没这么刚。”
“人善被人欺啊。”霍元夕无奈道:“我也没什么办法。”
二人此时正在社团活动室,旁边那人听后道:“不是,你话也不能这样说。大家都是同学,万事不要伤了和气。而且都还是少年人,哪有你说的那么狠戾?”
霍元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
那同学被霍元夕看得心中有些发怵,“我就是讲讲我的见解。”
霍元夕笑意更深了些,“我适才也是讲讲我的见解啊?”
解长夜点评道:“什么少年人?也都老大不小了好吧?伤了和气?那是这回没有污蔑到你头上啊。霍元夕也没说错啊,咱们学校本来就有挺多恃强凌弱的现象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霍元夕从来不会为了三观不合的人浪费口舌,他冲着解长夜笑了一下,“没事,算了。”
那个同学自己说完后也有些尴尬,借口说有事就出去了。活动室内便只剩下解长夜和霍元夕两个人了。
解长夜道:“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霍元夕道:“没有啊。”
解长夜突然间露出一副十分憧憬的样子来,“我和你说,我父母准备同我去海边旅游,啊,我真的好想好想放假啊。”
霍元夕无奈道:“还有期末考试。”
解长夜满不在意道:“期末考试算个啥?我又不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我做事情一向有恒心有毅力,学习也是一样。你平时复习好了,考试自然也就不慌了好吗?”
霍元夕赞同道:“嗯,是这个理。”
解长夜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话说你就算目前还没预定好的计划,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假期诶,那么美好的假期。”
霍元夕似乎很不能理解解长夜的激动和执着,“假期这种事情是只要你想,每天都是。只要你不想,可是分秒必争、全年无休吧?”
解长夜叹息一声:“编剧大人,你说话这样哲理,没有愿意和你交谈来让自己的大脑感到难堪的。”他摇摇头,“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父母都是怎样教育你的,你这样和同学相处,他们知道吗?”
霍元夕瞥了他一眼,“所以我并不是很常同别人交谈。”在解长夜准备回话之前,他又接着道:“父母双亡、有车有房说的人就是我。我还有一个管家大叔。管家大叔不负责我的学习,我父母…如果你是祖先崇拜或者泛灵论者,那他们应该能够看到。”
解长夜有些尴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之间的玩笑话居然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没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霍元夕道,“事实而已,我最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想他们会希望我记得他们,却不会希望我因为他们而郁郁寡欢还神经敏感。”
解长夜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福的人。有爱自己的父母,有一副好嗓音,有可以坚持下来的爱好,还有一个达观睿智的朋友…如果对方并不嫌弃自己的话。
解长夜不自觉地看向霍元夕,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啊。那些说着双眼睛代表着不详的人,都是心智发育不健全吧?
“一般人会避开我的眼睛。”霍元夕突然出声道,“你还是第一个敢于一直盯着看的人。”
解长夜面上有些发烫地移开了视线,“很好看啊。”
“我爸爸传给我的。”霍元夕其实从来对外提起自己的家人,但是他却突然想让解长夜多了解自己一点,“我爸爸也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据说是他自身基因的问题。”
解长夜温柔地道:“所以叔叔一直都在啊。”
霍元夕难得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解长夜突然就想要拥抱霍元夕,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你父亲一直都在陪伴着你啊。你母亲的陪伴是让你平安降世,你父亲的陪伴是一双这样好看的紫色眼睛。他们都在的。”
霍元夕僵硬地回抱住了解长夜。
三尺河冰,是随着气温回升逐步被融化。
但是心动,却是在一个瞬间猛然被触发。
高一下学期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艺术节。虽然解长夜的高中鼓励学生们发展兴趣爱好,社团职务都可以保留到高三上学期期末,但是艺术节却只有高一、高二才有。
艺术节一个月,解长夜在配音社和同学聊天,偶然扯到这个话题,同学问他:“有没有特别想要表演的节目?配音社的节目之外。”
解长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我想要朗诵。最好还有原创背景音乐。”
同学“哦呦”一声,“可以啊,看不出啊。”
解长夜道:“一直都可以好吗?还有你是看不出什么啊看不出?朗诵只是我众多技能中的一个。真是,哥不露一手,你们这些孩子都不知道哥的厉害。”
说者大抵是有那个意思,听者更是有那份心。霍元夕暗暗记下了这件事情,一回到家就开始写朗诵稿。
虽然距离艺术节还有一个月时间,但是距离报送节目只有不到三天了。好在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而霍元夕又有灵感,他从自己的记忆中调出了解长夜所有配音过的大小角色,不论戏份有多少,都总结在了一起,选了自己最擅长的江阳韵,不到两小时就把朗诵稿完工了。
第二天,他又跑去了很久都没有弹过的钢琴前面,磨了三四个小时才把整首背景音乐的曲子定下调来。当晚,他录好了音,打印好了稿子,正准备发给解长夜的时候发现还没有给这份稿件取名字。
思来想去,霍元夕灵机一动,提笔在文字的最上方添上了《悦》。
因为解长夜的配音悦己,悦人。
也因为霍元夕心悦解长夜。
霍元夕点开解长夜的信息框,约他明天在学校活动室见,只说有礼物送给他。
解长夜自然答应了。
第二天,当霍元夕在约好的时间到达活动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其他人在。
“是新写好的剧本吗?”解长夜很开心地凑过来。
“这是…”霍元夕愣了一下。
“我被选定为晚会主持人了。”解长夜耸耸肩,“太有才,没办法。”
霍元夕咬了下下唇,“你在彩排?”
“不是,说是今天定一下分组。”解长夜道。
“那你忙吧,我…明天再同你说好了。”霍元夕道。
“别啊,这不是你都跑过来了?”解长夜拉住霍元夕。
霍元夕听说主持人不能加入太多的表演项目,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你是不是想要表演诗朗诵?”
解长夜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随后又颇为惋惜道:“可惜这次是不行啦,下次吧,诶。老师说配音社那个节目让我上,其他的就算了。”
霍元夕本来想问:“如果我亲自为你写了朗诵词,还为你谱曲作了一首原创背景乐,你接不接这个节目?”后来想想,他并不想让解长夜为难。
“那行,本来就是同你说配音社节目的事情,既然你有事,我明天再同你说一样的。”霍元夕知道这个谎言很拙劣,他同解长夜并不是社团的管理人员,怎么着也不应该私下讨论整个社团的节目,但是解长夜居然没有丝毫怀疑。
“那成。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霍元夕转身就走了。
其他几个主持人见状,过来道:“你认识霍元夕啊?”
“哦,忘了,你们是一个社团的。”
“怎么了?”解长夜道。
“他有点古怪,大概文人都这样。”一个主持人道。
“他不古怪。”解长夜严肃道:“他是我的朋友,他人很好,他不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