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我一次》阿瑟的太阳

2、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穆宁看着门外，已经是晚上8点了，钟思楚仍然没有出现，她失望地绞着手帕纸。只见穆启山笑着摇摇头，此时钟思楚却走了进来，他的面容有些疲惫，但是穆宁却十分高兴。今天是穆宁的生日，穆启山从来未曾缺席穆宁的每一个生日，即便是穆宁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穆启山也要飞到太平洋彼岸去给穆宁庆祝生日。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穆启山和穆宁整整等了两个小时，然而穆启山没有愠怒，他只是笑着说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给小宁点蜡烛吧。”
　　穆宁今年已经25岁了，但是这个生日她觉得过得很奇怪，她知道钟思楚并不想为自己庆祝25岁的生日，她看着钟思楚打开门，然后走了进去，穆宁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当他走进去的时候，钟思楚解开了领带，歪在沙发上冷笑了起来。
　　穆宁打算直接回卧室，然而她却被钟思楚叫住了，钟思楚发出诡异的笑声，走到了穆宁的身边，他看着穆宁的那张脸，
　　“这张脸，要是没有争夺的欲望，还真的是很漂亮。”
　　穆宁别过脸，“你喝醉了。”
　　“我没醉，穆宁，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很开心吧？”
　　“谢谢你能来陪我过生日”，此时的穆宁已经转过了身，她的眼睛已经通红。
　　“谢谢？你应该非常不满意吧？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去为你庆祝生日，我去，是因为你爸，穆氏集团的董事长，他的千金庆生，我不能不去，你知道的，对吧？”
　　钟思楚把穆宁的身体扳了过来，然而穆宁却别过脸不想去看钟思楚，“你醉了。”
　　“我根本就没醉，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我碰过你吗？”钟思楚看着穆宁紧紧地咬着牙关，“你打定主意不和我说这些话吗，我不爱你，你知道吗？”
　　穆宁忽然抬起头，“那为什么要娶我？”这是穆宁第一次如此激动，原来这一年来的冷落都是因为钟思楚并不爱自己，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娶她。穆宁在眼泪落下的同时逼问着钟思楚，“我一早就知道你不爱我，但是至少，也有一点喜欢我吧，到底是我哪里不好，我可以为你改。你说我是大小姐，肯定什么都不会，我为了你学做了那么多菜，但是有哪一次你真的喜欢我为你做的菜？在这个家里，不管我做什么，你总是冷冷的，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要答应这个婚姻。”
　　钟思楚冷冷地看着穆宁，“因为你爸爸，他用我的公司来威胁我，不然你以为我会答应娶你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让你得到爱情的。”
　　“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是的，他的方式错了，可是你有选择，钟思楚，你扪心自问，你可以对他说不，但是你没有。你选择用你的自由换你的前程，然而却把这代价的疼痛加诸在我的身上，难道你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吗？”
　　穆宁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出了这些话，她的身体一阵无力，她的背靠着墙，慢慢地滑了下去，然后跌坐在地上。她抱着膝盖轻声地哭了起来，然而就在那么一刻，她忽然站了起来，看着一样无力的钟思楚，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钟思楚。
　　“原谅我，不该说那么伤人的话。但是，思楚，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我知道，因为我的父亲，让你的爱情蒙上了束缚的尘土，但是你知道我是真心地爱着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扫去那些灰尘，不要让我们的婚姻成为一场没有爱情的游戏，我不要，我不想。”
　　钟思楚看着眼前的穆宁，他别无选择，这个人，这段情，他承担不了的，但是他却被迫要承担。他想起了太多的往事，但是那里面都没有穆宁的位置。但是在此刻，穆宁就在他的生命中占有重要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是他无力改变的。
　　“你见过纽约街头的老鼠吗？”钟思楚记得穆宁曾经和他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她说纽约街头的老鼠大的出奇，是她见过的最大的老鼠。钟思楚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吃了太多的芝士吧，穆宁却笑着说，“其实觉得他们的生活也挺开心的，虽然人类看起来会觉得有点脏，但是老鼠或许不这么想吧。”
　　那不正是他的生活吗？钟思楚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的，他像一只硕大的老鼠，昼伏夜出，他现在的生活品质都是因为他娶了穆宁，倘若他没有娶穆宁，那么他连在这个城市里找垃圾芝士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是钟思楚每天早晨在刷牙的时候都要想的事情，然而，在这个早晨，他看到镜子有穆宁的身影，她倚在门框上，水绿色丝质睡衣外面批了一件灰色的披肩，头发的长度恰到好处吹在锁骨的旁边，钟思楚看着镜子，或许也看着穆宁，穆宁的气色看起来那么动人，如果说他们的婚礼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对穆宁来说，昨夜却才是正式的新婚之夜。
　　“你晚上会回来吃饭吗？”穆宁的眼睛里闪着憧憬的光芒，她大概以为以今天为界，她和钟思楚不再和以前一样了吧。
　　钟思楚点点头，“吃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啊。”
　　穆宁说的是真的，从她嫁给钟思楚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孩，她真的可以什么都做。
　　钟思楚仰着头弄了弄领带，“那你看着办吧，早晨我有个会，先走了。”
　　在钟思楚快要出门的时候，穆宁忽然叫住了他，“我想……”
　　钟思楚看着穆宁，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正视她的可爱，他知道她要什么，但是穆宁可能有点迟疑，钟思楚走到穆宁的身边，在穆宁的额头轻轻一吻，只是那一刹那，穆宁低着头抬眼看着钟思楚，“我等你回来噢。”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你无暇思考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像钟思楚在公司楼下看到杨洛洛的时候，好像周身被泼了冷水，杨洛洛和穆宁不同，她艳丽如玫瑰，瘦削的她踩着那么高的高跟鞋却依然走的稳如泰山，让人觉察出这个女人的力量之余还有一些害怕。
　　“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可能有个会……”
　　“不会占用你太久，你几点开会，我可以等你。”
　　钟思楚想了又想，还是拿起了电话，“Sarah，今天上午的会你替我把工作布置一下，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趟。”Sarah在电话的那头大概是又确认了一下工作，杨洛洛就站在一边等着，直到钟思楚结束。
　　杨洛洛只是把地点告诉了钟思楚，坐在副驾驶上的她并不打算告诉钟思楚到底去哪儿，干什么。钟思楚太了解杨洛洛了，她不想做的事儿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逼迫她。于是两个人就在车上静默着，钟思楚从来对静默没有反感，相反，他认为沉默是最好的沟通，如果彼此之间只有静默，那就说明强制沟通可能会让处境变得更差。
　　“平时，坐在副驾上的应该是穆宁吧？”
　　“她自己有车，平时不怎么坐我的车。”
　　“可你们是夫妻啊，难道不会经常出去约会吗？”
　　“你希望我们经常约会吗？”
　　钟思楚的反问让杨洛洛忽然想笑，“如果我说不，你会遵守吗？”
　　“我已经遵守很久了，我以为你知道。”
　　杨洛洛没有在说话，她让钟思楚停了下来，下车之后的杨洛洛走在前面，一直进了一个公园，钟思楚不知道杨洛洛的用意，但是既然来了，也就只好跟着。
　　直到走到一棵月桂树前，带着哀伤的表情，杨洛洛蹲了下来，“你知道这棵月桂是怎么来的吗？”
　　杨洛洛摸着那棵月桂，“在我拿掉我们孩子的那一天，我就来到了这，我知道它还没成形吧，所以我种了这棵树，算是一个墓碑。”
　　“思楚，你知道月桂树的树语吗？”杨洛洛转身看着钟思楚。
　　“古希腊神话里有说，代表爱情。”
　　“对，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也是我们爱情的象征，所以我种了一棵月桂树，我只是想问你，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吗？他从来都没有以实际的形式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但是他真真切切地来过，对吗？”
　　钟思楚的脑袋似乎要炸裂开来，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如果没有穆宁，没有穆启山，他应该早就有了一个家庭，幸福的孩子，还有妻子。他看着眼前的杨洛洛，这一切都让他痛不欲生。
　　“思楚，我没法再怀孕了。”
　　如果说对过去的悔恨，让钟思楚觉得痛不欲生，那么杨洛洛的这句话无疑是另一个晴天霹雳，他不仅毁了他们的爱情，还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那次手术，很失败，所以我一生都不能再怀孕了。”她走到钟思楚的身边，在他的耳畔轻声地啜泣，“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家庭和幸福，但是穆宁，一个掠夺者，却拥有着我不能拥有的。昨天，我看到你们在为她庆祝生日，我从门前路过，在门缝里我看到她吹蜡烛的样子，好幸福啊，但是她的幸福，本该是我的。”
　　“洛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如果钟思楚能够做什么的话，那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只要杨洛洛需要，他就会奋不顾身。
　　杨洛洛抬眼看着钟思楚，“离开穆宁，和我在一起。”
　　然而钟思楚却本能地后退，然后转过身，他别过脸，“你知道我不能，我的公司现在并入了穆氏集团。”
　　“是因为公司吗？我可以等。”
　　“好……”除了惊讶，钟思楚竟然还有些痛苦，但是这个回应他不得不做，他欠杨洛洛的，如果杨洛洛要痛苦，那么他理所应该地承担一部分。
　　杨洛洛歉疚地走到钟思楚的身边，“思楚，我真的爱你，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钟思楚怜惜地看着杨洛洛，“我们可以联系一些好的医生，他们一定能把你治好。”
　　对于钟思楚来说，杨洛洛的这个拥抱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他曾经那么地疼爱杨洛洛，即使在现在，他也依然确定他爱着杨洛洛，但是在这一刻，他没有去开会，在这棵月桂树前安慰着伤痛的杨洛洛，他忽然想到早晨穆宁在阳光照射下的微笑。钟思楚闭上了眼睛，穆宁从来都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她未曾有过一刻需要思考阴影的可怕，但是他和杨洛洛，都是一步步的从阴影中摸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