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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Chapter 43·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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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由阿撒兹勒引发的灾难结束最终在双方的通力合作下成功平息,新的战争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尽管有些血泪与遗憾尚未得到饱尝,但无论如何,战争的伤痛都不应该用另一场战争去偿还。
魔王回归后,动荡了许久的魔界终于恢复了稳定,阿撒兹勒已死,他的残党不再成势,相继被流放或者审判。
天界方面也抓捕了一批参与叛变的叛徒,有的人在被抓捕前自尽,有的在法庭上泣不成声。
漫长的审判持续数月,由于事情涉及太广,所以审判全城由最高审判庭亲自监督,差点累死拉贵尔。
而随着魔界的气候与环境恢复正常,在两界友好的前提下,四元素君主专门来为魔界调节了气候,一方面为少数特殊地区保留了独特的地理环境,另一方面也稳定了元素循环,让原本大片荒芜的土地成为完全的宜居地带。
还有一个惊喜的消息,则是畸变病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已有的患者的病情不再恶化,而天界成功研制了针对性的药物,以极低的价格向患者出售。
两界的亲密互动让少数充满敌意的声音也不得不静默下来,接下来,只需等待时间慢慢弥合罅隙。
作为本次事件的主导者之一,活着被抓回天界的伊西安无疑是比已经死掉的阿撒兹勒更值得关注一些。
然而他始终拒绝供述自己的罪行,让审讯人员十分头疼,最后居然找到了米迦勒这里。
米迦勒抽出一个上午去见了伊西安一面。
他比从前瘦削了很多,凹陷的脸颊和突出的髋骨让他看起来像个活死人,一见到米迦勒,一直一语不发的伊西安居然主动开口了。
伊西安声音沙哑,阴阳怪气道:“长官,恭喜您成功救回了您爱的人……您爱的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您真幸运。”
他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像深渊里爬出来的鬼。
大概是从阿撒兹勒那知道了些什么吧。米迦勒在囚室外坐下,惋惜的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下属如今疯魔的模样。
他把专门找来的档案放到了这个可悲的家伙面前:“因为担心刺激到你,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伊西安,当年被派去驻守加宁的本该是你,是索菲娅主动请调替你去的那。”
“这是当年的任命书和她手写的申请书。”米迦勒从深色的纸袋里拿出两张被保存的崭新的纸张,纸上娟秀的字迹让伊西安睁大了眼,被拷住的双手猛烈地哆嗦起来。
米迦勒说:“但事已至此……信与不信随你,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些,毕竟所有人都很忙。”
他起身离去,当米迦勒关上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又哭又笑的声音。
当天,伊西安坦白了自己所有的罪行,他并没有请求轻判,只希望在判决前能去一趟加宁遗址,看看索菲娅死去的地方。
这个请求最后得到了批准。
在审判开始前三天,审判厅派人将伊西安带去了已经完全废弃的加宁旧址,没想到他突然对身边的执法人员发难。
但他并不是为了逃走,当执法人员试图抓捕他时时,伊西安直接撞上了对方的剑锋,当场身亡。
在索菲娅死去的千年后,被留在世间的生者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在她葬身之地一同赴死。
得知这个消息后,米迦勒沉默许久,叫人收敛他的遗体,就地葬在旧加宁的废墟吧。
对外,此事被宣布为因黑暗力量侵蚀,伊西安在审判前自然死亡,遗体已经处理。
至少报告里是这么写的。
而另一份关于哈尼雅和沙利叶是如何以少胜多的事的报告最后也采取了类似的方式。
沙利叶与该隐认识是一件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事情。永生的人类一直在寻找死亡,沙利叶为他分担了诅咒,而该隐去向赤海,再未归来。
米迦勒没有过问细节,只转达了那天有人在第七狱见到过一个紫色眼睛的年轻人的幻影,他大抵是终于解脱了。
最终报告被模糊成受沙利叶的帮助而成功阻止叛徒引发灾难,米迦勒找拉贵尔商议了一下,把此事和沙利叶当年私自传授人类神族魔法的事情功过抵消,撤销了沙利叶在天界挂了这么多年的通缉令。
不过沙利叶似乎并没有回天界的打算,他拿着补办的天界身份证明等文件沉默的离去。
他的右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灰色,但也许是强行使用神力的后遗症,那只眼睛现在看不太清东西,所以还是戴着眼罩。
……
作为天界在边境开放的第一批城市,新加宁城迎来了许多其他种族的游客。
莫妮卡是最早的一批客人。
这位魔偶小姐孤身一人,没有携带任何行礼,只在口袋里揣了一封信以减少等下会给城市管理者造成的麻烦。
她在中央广场上的长椅上坐下,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街道,精灵与暗精灵在大街上迎面相遇,化作人形的龙族在看到街上的神族时总是退避三舍,场面吵闹但又温馨。
而在人流背后,是为了纪念当初守卫旧加宁的英雄们的雕像,英气的年轻少女持剑与盾遥望远方,而身旁年长的妇人温柔的低头,凝视着从雕像下走过的人流。
莫妮卡静静的与她对视,目光似乎跨过时间,看到千年以前,女牧师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来到这片土地,然后永远留在这里。
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在生命最后一刻也思念着她,也或许她们的灵魂早已在生的彼岸重逢。
在天界,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神族们相信所有灵魂都在死后都会成为世界的一部分,所以死亡不是分离,而是重逢。
莫妮卡抬起头看向乔安娜的雕像。
她能听到自己身体内超过使用寿命太久的齿轮已经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她颤动嘴唇,替叛逆的女儿转达迟到千年的问候:“妈妈,我回来了。”
魔偶翠绿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在母亲温柔的注视下,她在这个春天睡着了。
……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见过齐格勒,但路西法说他没有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找回了记忆与身份的丽芙在那天后重获了身体,她长大了,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和爵位,加冕为了冰霜恶魔的新女王。
小女王一有空就来长大了无数倍的生命树下坐一坐,和生命树说说近来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每当她来到树下,生命树的树梢总会温柔的摆动。
后来有天,她在树下睡着,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梦里是熟悉的青年龙族声音,带着一丝轻快与愉悦:“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你的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醒来后,她看着树冠间落下的斑驳的阳光,忽然笑出了声:“我知道啊。”
她接住一片落叶,攥在手心,突然大声喊道:“我等你回来——”
曾经怯懦的女孩也有了坦然的勇气,她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丝毫不怕被人听到。
似乎有个模糊的声音回答:“……哎?可我就在这……你要等我回哪?”
……看来傻孩子依然是傻孩子。
……
莱亚获得了新的身体,他最终放弃了神族的血脉,成为纯粹的恶魔。
那个无名墓碑上有了新的名字。米迦勒信守承诺,花了些功夫总算查出了他母亲的身份,经过协商后将其尸骨带回天界安葬,但墓碑仍然保留了下来,还捎来了一本她留下的日记。
她也有暗恋过的男孩,也因为见到可爱的孩子而期待,她……说,她想给孩子取名叫莱亚。这个名字没什么伟大的寓意,它在天界的语言里的含义是“期待”。
他不是被期待而生的孩子,只是个不堪的混血儿,没有人希望他诞生,包括生下他的母亲。
但她还是把这个名字给了他。她最后的期待是什么呢?回到故乡?重新见到爱人?又或者真正有一个和爱人的孩子?
在看完日记后,莱亚把日记和其他的遗物都还给了素未谋面的亲人,就让她就此安静的睡去吧。
……
自己做了人肉元素平衡器的尤利尔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他隔壁病床是把自己弄了个半死的加百利,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好意思说谁,场面十分尴尬。
好在尤利尔充分发挥了他的木愣天性,通过一天睡二十个小时完美逃避了尴尬,等他睡够了醒来后发现加百利已经出院了。尤利尔不明所以,只好把这归结于对方身体素质好。
拉斐尔则没受什么伤,唯一的问题是那天处理那个堕落的主教时他没有控制好力道,导致整个大教堂都被夷为了平地。
重修大教堂的事情暂且不论,外面的目击者对风之天使的滤镜已经彻底碎了一地,他的形象一夜从“温柔医生”转型为“暴力奶妈”。
他原本是为了促进问诊效率才保持的温柔形象,现在一朝崩塌……拉斐尔拒绝评论此事。
而作为四元素君主中唯一没有参加一线战斗的人,梅塔特隆的不幸则来自于另一方面。由于此次事件牵扯甚多,事后的文书工作几乎堆成了山,而在米迦勒目前的形象不好抛头露面的情况下,梅塔特隆还得兼职参加记者会,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带停的。
相比之下,此次事件某种意义上的罪魁祸首反倒是乐的清闲。
虽然米迦勒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但梅塔特隆已经彻底对他失去信任——他后来才得知米迦勒去的那一趟有多危险,虽然事后证明神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冒这种险,但之前又没人知道,米迦勒又瞒他!
重点是又!
刚想起来当年米迦勒干的事情,还没找到机会算账的梅塔特隆差点没被气个半死。
气急败坏的梅塔特隆终于恶向胆边生,决定让这小混蛋长长记性。
梅塔特隆带着一沓文件推开了米迦勒办公室的门时,对方显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遭到的厄运。
由于没有需要经手的工作而不必担忧有下属进来,米迦勒以一种相当随意的状态靠在椅子上。他一手抓着一根金色的发带,一手把自己灰白色的、一时半会变不回来的头发弄的乱七八糟,最后自暴自弃的放弃,随便把发梢聊胜于无的绑在了一起。
他面前摆了个水晶球,里面隐约有光影闪烁,米迦勒叹息道:“……又失败了,我现在真的怀疑我以前是怎么打理长头发的了。”
显然不是说给梅塔特隆听的,他甚至根本没发现梅塔特隆来了。
“……好无聊啊,我想出去玩。”米迦勒对水晶球说,“哪都行,我还没仔细看过魔界现在的样子呢,沙利叶又跑去新红海了,他说红海变化也很大……你忙吗?”
梅塔特隆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后,微笑着说:“他忙不忙我不知道,我确实很忙。”
米迦勒愕然回头。
梅塔特隆把一摞文件放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旷工这么多天的文件是谁在给你批?亲爱的米迦勒殿下,我现在正式告诉你,自己的工作自己做,我要休假了。”
“呃……啊?”
“听不懂吗?我要、休、假、了,这些文件你自己看着办吧!”梅塔特隆冷酷无情的重复一遍后扬长而去,留下米迦勒和文件面面相觑。
片刻后,自知理亏的米迦勒很无奈的敲了敲水晶球。
“……好吧,看来我们得等一段时间了。”
他听见水晶球那边传来带笑的声音:
“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