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玩童

5、开心果

　　方锦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跳到电脑面前敲敲打打，等他手上的交接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口干舌燥的想叫程诺给自己拿杯水，喊了两声才发现程诺已经去上班了。
　　“上班去了啊。”
　　方锦活动下右脚，无奈接受了自己又将开始的弹跳事业，余光却瞧见有壶柠檬水放在书桌上，那是程诺临走前给他准备的，方才程诺进来还跟他说了话的，方锦沉浸在工作中，都没察觉到。
　　方锦美滋滋地给自己倒一杯柠檬水，坐在旋转椅上晃晃腿。
　　“接下去干什么好呢？”
　　他的手机在他烦恼的时刻响起来，他一接通，江惟乔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以为有程诺给你守门我就不敢来逮你了啊，说好请吃饭的。”
　　“大哥，这才过了多久，我脚还没好呢。”
　　方锦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得很，江惟乔那两张嘴皮子更是翻得欢。
　　“你用脚吃饭啊，脚不好还不吃饭了？”
　　“那你来我家吃饭，我脚不好反正跟你是吃不了饭。”
　　“那我过来。”
　　“行。”
　　临要挂电话，江惟乔还是没能忍住，暴露了自己的内心，“程诺不在吧？”
　　“你怕啊？”
　　“我能怕他，我是看见他烦。”
　　“不在，你放心来吧。”
　　两边都飞速挂断了电话。
　　江惟乔在半小时后按响方锦家的门铃，方锦在门边等着给他开门。
　　“麻烦你扶我回去。”
　　江惟乔这边刚脱了鞋直起身，方锦的手就搭到了他肩上。
　　“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爬过来的。”
　　江惟乔架着方锦往里面走，方锦不客气地在旁边发话。
　　“废那么多话，客随主便，物尽其用知道吗？”
　　江惟乔直接把方锦扔回沙发上，方锦慌忙翘起左脚以防二次伤害。
　　“我会跟程诺告状的。”
　　“告去吧你。”
　　江惟乔这是第一次到方锦家，他像大爷般审视整个空间一圈，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样，还能入你眼吗？”
　　方锦坐在沙发上喝柠檬水，江惟乔指指方锦手里的水，“我作为客人，我怎么没有？”
　　“你要啊，去书房自己倒一杯。”
　　方锦很大方地指向书房，可江惟乔风雨不动安如山，笑话，他可是客人。
　　“不会我一进去，程诺在那坐着等我吧？”
　　“你这是爱上他了还是被害妄想啊？”
　　江惟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拍拍自己的腿，“程诺这个人圈地意识太强了，也就你一个锅一个盖，我不爱搭理他。”
　　“你当着他男朋友的面说他坏话，合适吗？”
　　“不合适，那我们等会儿吃什么呀？”
　　方锦拿起手机，查看外卖派送情况，“我点了火锅，羊肉，肥牛，毛肚，菜，菜，各种菜，你看吧。”
　　江惟乔接过手机，随手划着看了看，“不喝点什么啊？”
　　“你想喝什么，那边酒柜自己拿。”
　　江惟乔拍拍手表达自己强烈赞同的心情，“这个觉悟很好，吃火锅就要配葡萄酒。”
　　他打开酒柜一行行仔细盘看，一眼就相中其中的Montrachet，拿着出来给方锦晃悠。
　　“你真行，到时候程诺发现了，我只能说家里进贼了。”
　　江惟乔拿了两只酒杯出来，并不打算把酒放回去，“好东西要分享的。”
　　他异常迅速地把酒开了，倒了两杯，放一杯到方锦面前才想起他是个病人。
　　“你能喝酒吗？”
　　方锦举了举手里的水杯，“不能。”
　　“那多不好意思。”江惟乔毫无愧色地拿起方锦的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外卖小哥没一会儿就到，拎着个大包进屋内，非常专业地在餐桌上摆好电磁炉、火锅、各色食材和蘸料，烫好锅底，看火锅成了型，欠身要离开，离开前，对方锦指指手机。
　　“用餐结束后，请你们在app上点击用餐完毕，然后我会上门把这些餐具收走。”
　　“好的，辛苦你了。”
　　外卖小哥风风火火地又走了，江惟乔关好门，回到座位上，方锦已经开始往里面扔肉和菜，扔完一盒，想去夹最边上的毛肚却实在离得远，站起身翘着一只脚在那伸直了手使劲够。
　　“得了得了，你坐好吧，你要吃哪个我给你拿。”
　　江惟乔把整盘毛肚放到方锦面前，方锦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脚要残废几天能好啊？”
　　“不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啊，这罪也够受得了。”
　　江惟乔想象下这数字缩缩脖子，仿佛下一秒自己身上就能长出各种真菌蘑菇来。
　　“反正我就待家里养着啊，就是无聊了点。”
　　“一直养着啊？那等你脚好了，你公司应该就把你开除了。”
　　“不怕，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
　　江惟乔见方锦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个想当然的理由，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
　　“程诺让你辞的？你脑子有坑？”
　　“嘘。”方锦竖着筷子放到嘴边，让江惟乔稍安勿躁，“我自己辞的，脚不方便。”
　　“我信你个鬼，方锦，凡事都要有个度，你就这么惯着那小子？”
　　江惟乔口气实差，方锦飘过去一个冷冷的眼神。
　　方锦是个心里放不住事的人，也从不对朋友藏着掖着，江惟乔多多少少听过这两人的事，在他这儿，程诺就是个非常事儿的人，在旁边看他谈恋爱都累。
　　“我和他谈恋爱，不惯着他，惯着你吗？”
　　江惟乔懒得多说，一气之下把方锦放下去的肉都夹了个精光，方锦捞到后来什么都没捞到，干脆放下筷子看江惟乔吃。
　　“喂，帮我去买个游戏机吧。”
　　“什么游戏机？”
　　方锦举起双手比划两手拿手柄按按钮的样子，江惟乔看完低头又往嘴里送一块肉。
　　“你之前不有吗？”
　　方锦一噎，想到江惟乔的态度，转口道：“我没有最新版的，我现在闲在家里，无趣得很。”
　　“行吧，等会儿给你去买。”
　　“再带几张游戏光盘。”
　　“你之前买那么多不能玩了？”
　　“最新的最新的。”
　　方锦冲江惟乔软软一笑，把自己那只受伤的脚搁到他腿上，“你看我脚废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行行行，知道了。”
　　江惟乔拿方锦没办法，吃饱喝足后，任劳任怨地跑去给方锦买东西。

　　程诺回到家，抱着一个大箱子进门，方锦坐沙发上瞥见，忙跳着脚过来凑热闹。
　　“哇，你买了那么多什么啊？”
　　方锦坐在地上翻看，程诺便也陪着一起。
　　“买了些日用品，还给你买了几件衣服，至于其他东西，你可以列张清单给我，或者，等你脚好了，我们一起去买。”
　　程诺挨在方锦旁边，看向他的眼神里一片温柔。
　　方锦看着心痒痒，扯过程诺的领带，亲吻他，轻轻在他嘴边说：“好的。”
　　程诺笑着把方锦从地板上拉起来，打横着抱人回到沙发上，正打算温存一会儿，程诺看到了沙发上的游戏机。
　　“这游戏机哪来的？”
　　程诺拿起游戏机翻看，方锦把头靠在程诺肩上回答，“哦，这个是我让江惟乔帮我买的，我在家里快闷死了。”
　　“江惟乔？什么时候？”
　　“就今天，今天他到我们家来吃饭，我就顺便让他帮个忙。”
　　方锦抱着人在那动手动脚，程诺却放下游戏机，猛地把方锦的手从自己身上扯开，随即站起身。
　　温馨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方锦被这一下吓到，不解地看过去，程诺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突然，又赔着笑弯腰亲亲方锦的额头。
　　“乖，我今天一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我——”
　　“我先去洗澡了。”
　　那我陪你一起，方锦想要这样说的，可是程诺打断了他的话。
　　无辜的游戏机天降无妄之灾，方锦抬脚撒气把它踹远点，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方有个日期提示，用一个大大的爱心框了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程诺的生日了。
　　方锦想，看来只能在生日上多花点心思，这人才会好了。

　　第二天等程诺出门去上班后，方锦叫来钟点工打扫卫生，优质的生活环境也是净化心灵的重要手段之一。
　　吸尘器嗡嗡嗡的声音在客厅不间断响着，方锦坐在里屋地板上捣鼓着生日贺卡。
　　他把家里的水彩铅笔能画画的东西全搞了出来，坐在一张卡纸前挖空心思设计生日贺卡。
　　简单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在方锦的点缀下，变得十分富有艺术气息。
　　方锦落下最后一点，搁下画笔，把不小心沾上的颜料往裤腿上抹，拿起手机翻看其他的生日布置推荐。
　　自从两个人交往以来，虽然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彼此的生日，可是每次也没有多么特别的计划，无非就是找一家还不错的餐厅，好好吃一顿。
　　方锦想，也许就是差了那么点仪式感，才会让程诺有了空闲来想东想西。
　　“喂，你好，是花店吗？”

　　忙活大半天，方锦送走了钟点阿姨，在沙发上掐着时间算花店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嘀哩哩。
　　门铃如约响起，方锦一蹦一跳地跳去门口，一打开门，一大束玫瑰被拱到面前，方锦忙扶住门，拿手轻轻抵住眼前的花。
　　花店小哥从大捧花后面探出脑袋，看见方锦一惊，忙道歉道：“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开门了。”
　　方锦靠在门边，看小哥手里怀里胳膊肘里都塞满了鲜花，笑着说道：“没关系。”
　　“大客户，你订的花实在是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才拿上来的。”
　　小哥随即要把手里的鲜花往方锦手里送，方锦又被鲜花怼着往后跳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脚受伤了，你能给我拿进来吗？”
　　“啊？”
　　花店小哥手脚利落地立刻帮忙把花送进屋里，放下后又即刻折返，因为还有好些在门口摆着。
　　方锦就守在门口，看小哥搬得差不多了，就跳着往前两步。
　　“好的，谢谢你了。”
　　大概是方锦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倍感亲切吧，花店小哥抬手揉揉鼻子，上前去扶了一把。
　　“你这样可以吗？”
　　“我？”
　　方锦在小哥的帮助下又跳了两步，“完全可以，跳着跳着就习惯了。”
　　“你没有拐杖吗？”
　　方锦一听倒是一愣，“是哦，我没有拐杖。”
　　“需要我帮你去买吗，小区外面就有一个医疗的器材店。”
　　方锦看着客厅里满地的花，仔细一想，“也行，那就麻烦你了。”
　　花店小哥很快帮方锦把东西买了回来，方锦塞了几张毛爷爷给小哥，小哥一直推着说不需要那么多。
　　“跑腿费，取个整。”
　　“好吧。”小哥从中抽一张想走人，被方锦拉着硬往口袋里放，小哥就格挡着躲。
　　“哎哟哟，我的脚。”
　　小哥一紧张反抓住方锦的手，关切地查看方锦的脚，抬头只见方锦笑眯眯得像个没事人，“可以了，拿着吧，多谢帮忙。”
　　“……行，那下次再光顾给你打折。”
　　“好。”
　　花店小哥转身离开了，方锦却还是站在原地，惊喜地朝不远处打招呼，“你回来了！”
　　也不知道程诺站在那儿有多久，他一步步走近，看着方锦手上的拐杖。
　　“你在干吗？”
　　方锦拍拍胳膊底下的拐杖，“刚才我让那个花店小哥帮忙买了个拐杖。”
　　程诺的脸色莫名不见得有多好，他伸手把拐杖从方锦手里抽出，单手扶住方锦的腰身，带着他往屋里走。
　　“是吗，我竟然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方锦被程诺带到沙发上坐下，抬头问道，程诺把手里的拐杖往前一送，方锦便伸手抓住。
　　“你说拐杖啊？”
　　“你有需要应该早跟我说。”
　　“又没什么，反正有你在的时候，我不需要拐杖啊。”
　　程诺蹲下来，伸手捏方锦的脸，又回头看着满客厅的花。
　　“这个呢？”
　　“这个啊，我就是闲着没事，装饰一下，整天在家需要换换景。”
　　方锦说着要抓着程诺的手站起来，程诺忙拽住他。
　　“我打算把这些花全都装饰起来，这几个颜色放在那个角落，然后这几个就做过渡，再连着这几个颜色——”
　　方锦比划着这些花要放哪里，边说边跳着要往前去，程诺看方锦扯着自己挣扎着向前的样子，回头把他拉住，把沙发边上的拐杖递到他手里。
　　“买了就用吧。”
　　程诺看方锦站稳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我要吃煎鳕鱼。”
　　“知道了。”
　　程诺走进厨房里，盯着冰箱发呆，一时竟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他机械般的把鳕鱼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案台上，鱼肉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达过来，程诺想，白肉配白酒，再去拿瓶酒吧。
　　酒柜里都是程诺收集来的好酒，程诺熟门熟路地拉开中间放白葡萄酒的一层，伸出去要拿酒的手却顿在半空。
　　一瓶Montrachet没有了。
　　最后程诺什么都没拿，嘭的一声把酒柜门关上了。

　　方锦在客厅里忙活着摆花，程诺走到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上手去帮忙。
　　“饭煮好了？”
　　方锦转头问道，程诺不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玫瑰一支两支插进花瓶里。
　　“我打算鳕鱼配白葡萄酒，你等会儿要来点吗？”
　　“酒吗，我就算了，脚还没好呢。”
　　程诺插花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方锦，“酒柜里少了一瓶Montrachet，是你动了吗？”
　　“啊……哦。”
　　“干什么了？”
　　“喝了。”
　　“一整瓶？”
　　“……嗯。”
　　“你身体没好你还喝酒？”
　　听听这对话，方锦头都要大了，他回看向程诺，明知道程诺可能又要闹别扭，还是说了实话。
　　“江惟乔上次来的时候喝的——”
　　方锦说着把一朵玫瑰塞进程诺手里，讨好的笑着，“我很乖的，没喝。”
　　程诺低头看着被塞进手里的玫瑰，那么漂亮，那么好看，他觉得就像在看方锦一样，看着便令人心生欢喜，想捧在手心，想绑在心里，可惜，你越想抓住他，他身上的刺就会扎你扎得越深。
　　“要不然，我去厨房跟你一起做吧。”
　　“不用。”
　　程诺把玫瑰插进花瓶里，只是嘱咐道：“小心点手。”

　　程诺生日当天，方锦早早在被窝里睁开了眼，圆溜溜一双眼看着程诺洗脸剃须系领带。
　　“早。”
　　方锦坐在床沿，丝质的睡衣歪歪斜斜挂在肩上，程诺走过来抱抱他，帮他把衣服拉正，方锦却是带着一脸隐隐的兴奋。
　　“你要干吗？”
　　“不干吗，来，亲一个。”
　　方锦捧住程诺的脸，柔软的嘴唇一触即放。
　　“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跟平时一样。”
　　“确定不会有加班？”
　　程诺感觉到一丝异样，他微微皱起眉，看着方锦。
　　“说吧，你到底要干吗？”
　　方锦笑着拍拍程诺的脸，“真的没事，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班，掌握一下时间。”
　　“掌握时间干吗？”
　　“关心你啊。”
　　说完方锦以防程诺追问，重新钻进被窝里，闷在被子里还偷着乐。
　　而方锦看不到的是，程诺逐渐烦躁起来的眼角，他按住自己的眉心，转身往大门走去。
　　那些在方锦身边晃来晃去的身影一一浮现在程诺眼前，方锦有事瞒着自己，他停住脚步，手按在门把上，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要干吗，他又要背着自己去做什么，他就不能在自己身边乖乖地待着！
　　程诺松开了手，他看着门上的锁，快速按下数字操作。

　　“程诺。”
　　外面没有传来回应，方锦估摸着程诺应该已经离开去上班了，轻快地哼起歌。
　　他起床把亲手制作的贺卡从抽屉深处拿出来，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昨天买的花朵，只要调整几个位置，就能组成一个巨大的爱心。
　　方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布置，随手拿过手机，给江惟乔发信息。
　　很快，江惟乔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喂，你到哪儿了？”
　　江惟乔在车里，无奈地看着堵在前面的车排成了队。
　　“堵着呢，估计还要一会儿。”
　　“那我下去等你吧。”
　　“你得了吧，你那脚还是在家里等我来捞你。”
　　方锦摸摸手边的拐杖，“我现在有趁手的了，不劳您大驾。”
　　“你有什么？”
　　“我有拐杖。”
　　“也行吧，你也别太早出来，我这儿堵上了就不知道时间的。”
　　“放心，等我收拾好，肯定差不多了。”
　　方锦挂了电话，起身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他穿上了程诺新给他买的衣服，粉嫩的颜色衬得镜中的他白得要透光。
　　“很好。”
　　方锦拄着拐杖走到门边，用力往下转动门把想拉开门，一拉却没有拉开。
　　“房门已锁定，需要密码解锁。”
　　“嗯？”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方锦像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一样，继续转动使力，可是门依然打不开。
　　方锦想到了什么，他靠在门边，把头抵在坚硬的门板上，不能理解的看着手里的门把。
　　是程诺吗？
　　随即方锦拿出手机，按在屏幕上的手却久久没有移动，末了划动几番，点中拨打电话。
　　“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真得来家里捞我了。”

　　程诺一整日过得是心神不宁，一下班，他一刻不停地回到家中，按密码时因为过于紧绷的手指，按错了两次。
　　嘀。
　　密码锁显示成功打开，程诺推门进屋，准备好迎上方锦时该摆出什么表情。
　　“方锦。”
　　客厅里并没有方锦的身影，程诺快步走到卧室里。
　　也没有。
　　程诺有些急了，他迅速转到洗手间，书房，再到厨房，一间间的找，但是都没有。
　　一瞬间，脑子里空白一片，程诺缓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明明锁住了的，为什么还是不见了呢？
　　一声怒吼下，沙发上的靠枕一个个被程诺大力地砸到地上，一气上涌的愤怒烧得程诺有些神志不清。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他根本不能理解，好好一个人，还是一个脚受伤的人，为什么找遍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会找不到！
　　为什么……
　　程诺坐在沙发上，眼角发酸，他任由自己陷入情绪其中，沉默的等着时间流逝。
　　再回神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程诺拿出手机，才发现天已经暗了。
　　“……”
　　“喂，程诺，你到家了吧。”
　　“……你在哪儿？”
　　“我在楼下，你——”
　　程诺没听完就挂掉电话，迅速起身往楼下走去。
　　方锦真的在楼下，就站在一块空地边上，他把手插在外衣口袋里，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方锦！”
　　程诺最后几步没忍住跑起来，他跑到方锦面前，猛地抓住方锦的手臂。
　　“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方锦被程诺凶狠的表情吓得一愣，准备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
　　“你脚受伤了你知道吗！是有多大的事情在外面，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是要出去！”
　　“你就非要出去，非要出去，即使是这样你都不愿意安安静静的待在我身边是吗！”
　　“方锦，你说，为什么！”
　　“你为什么！”
　　方锦被程诺抓得生疼，但是他没有挣开，他只是看着程诺在那儿诘问自己，显得歇斯底里。
　　“程诺。”
　　方锦出声止住了程诺的话语，他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生日快乐。”
　　一字排开的冷烟火一瞬间璀璨炸开，在方锦的身后连成一片耀眼的银花，闪烁的星火跳动着落到地面，就像程诺高高吊起的心，缓缓落下，发出扑哧一声响，变成黑色的灰烬。
　　程诺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般，直直地跪倒在地。
　　“你没有看到我给你准备的贺卡吗？”
　　方锦踮着一只脚，只能顺着程诺扯住自己的力道坐到地上，“也没有看到那么些花吗？”
　　程诺低着头，他紧紧地抓住方锦的手，哀求道。
　　“方锦，我太害怕了。”
　　“不要离开我。”
　　方锦久久没有回话，他看着眼前的程诺，有着以往都没有见过的脆弱，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导致了如今这局面。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老实的待在那儿。”
　　“我求你了，方锦。”
　　“我求求你。”
　　程诺继续着哀求，却得不到方锦的回应，他心慌着把方锦抱进怀里，方锦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在。”
　　方锦想，真是一个糟糕的生日惊喜，果然自己就不擅长这些东西。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为什么要离开？”
　　程诺不说话，只是把方锦抱得更紧，方锦抬头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伸手把程诺推开一些。
　　“我知道了。”
　　程诺跟着自动退开，方锦却伸手箍住程诺的下巴。
　　“你小子，看来我是太惯着你了。”
　　方锦用力一捏，程诺绷着的脸马上变成了嘟嘟嘴，一个没忍住，方锦见了开心地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整天脑子里都是一些废料，才想着搞点有仪式感的东西，给你过生日，结果你就这么对我？”
　　程诺抓着方锦的手轻轻放下来，方锦却不顺从，把手抽出来。
　　“什么意思，我连出门都不可以？”
　　程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屁话！我给你搞生日惊喜，我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惊喜！”
　　程诺像是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顾着跟自己生闷气。
　　“行吧，反正就这么个心意吧。”方锦说着把受伤的脚挪开一点，找寻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别坐地上，起来。”
　　程诺拉过方锦的手，把方锦从地上拉起来，视线投向不远处已经燃尽的烟火。
　　方锦跟着看过去，回头时看见了程诺落寞的眼神，万家灯火之下，显得异常令人心疼。
　　他一把捧住程诺的脸，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地盯住眼前的人。
　　“程诺，我爱你，我很爱你，感受到了吗，热的。”
　　放在脸颊旁的一双手是热的，恋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是热的，程诺想，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为什么还是想要更多。
　　他用额头抵住方锦的额头，用心地感受彼此的呼吸。
　　“方锦……”
　　“怎么了？”
　　“方锦……”
　　喃喃细语没等到回答，同样热度的唇先一步落到了程诺嘴上，方锦倾上身环住程诺的脖子，用行动讲述着自己的爱意。
　　程诺被勾得激动，不断加深这个吻，安静的四周好似充斥着啧啧的水声。
　　方锦因为一只脚站不稳，率先败下阵来，伸手把程诺贴着的脸推开。
　　“方锦……”
　　程诺顺势埋进方锦的脖子边，张嘴轻轻的咬一口。
　　“好了，别叫了，要叫到床上去叫。”
　　方锦拉着人要往回走，程诺想到了那些烟火。
　　“那边那些东西不用收吗？”
　　“我之前跟小区的保洁通过气了，这些当废铜烂铁还能卖几个钱，等会儿他们就会收走。”
　　方锦靠着程诺走几步忽然停下来，接着像是放弃般又摇摇头。
　　“算了算了。”
　　“什么算了。”
　　“我那拐杖。”
　　“在哪儿，我去拿。”
　　方锦扯着人继续往前走。
　　“算了，不要了，反正你看着也不高兴，扔了算了。”
　　程诺却固执地停下脚步，不肯再往前，“在哪儿，我去拿，我不会不高兴。”
　　他抱住方锦，呼吸着方锦身上的味道。
　　“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爱你，方锦。”
　　方锦笑着看程诺跑去拿拐杖，可程诺拿来后却不给他，只是把拐杖换到另一只手，腾出方便的手揽住方锦的腰。
　　“但你说过的，有我在的时候，不需要拐杖。”
　　“是是是。”
　　楼道里的灯应声亮起，照得前方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