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涧时鸣

35、第 35 章

　　魔术师的踪迹对藤丸立香来说非常好找，毕竟从者依靠魔力生存。除却船舱里的卫宫切嗣，她还看见对岸一道随人流向河边移动的暗淡荧光，大概就是吉尔·德·雷的Master，那位连环杀手雨生龙之介。

　　抱着“成功触发几率事件”的庆幸心理，她迈出步伐，踏上河面。

　　目前未远川附近全部笼罩在海魔带来的异常咒术波动里，立香收起气息，光明正大地靠近那艘船只。

　　她完全不担心自己是否会被发现，鲜明的白衣身影宛若顺水而下的一朵花，静谧无声地乘着水流向目标飘去。幸运女神一如既往地眷顾着救世主，直到船的影子完全挡住了她的视野，卫宫切嗣也没有发现她。

　　少女绕过船首，从者的超凡视力捕捉到空中渐渐消散的痕迹，她将目光投向岸边，凝望人群中的一点荧光迅速熄灭。

　　雨生龙之介，死亡。

　　立香缓缓出了口气，轻盈地从河面跃上甲板，放开气息。

　　船舱里放下狙击枪的卫宫切嗣浑身骤然紧绷起来。

　　门外有人抬手敲门，问候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她说：“切嗣先生，你在这里吗？”

　　魔术师杀手沉默着，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整个人浸没在黑暗中，飞快地推出弹夹，换上起源弹，枪口指向舱门，动作精准稳定，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对于藤丸立香来说，这一切就像发生在面前一样。考虑到前任御主的戒备心理，立香停在门口没有冒进。她拿捏力道再次叩了叩门，后退一步，特意用力踩踏地面发出响动，提起音量保证门后的人能够听见。

　　“现在我对你并没有敌意，切嗣先生。”少女咬字清晰，“特意找到这里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她侧耳倾听数秒，叹了口气。

　　“我觉得这个选择不太合理。”她说，“虽然爱丽夫人对我很戒备，但是她绝不会向你隐瞒那么重要的信息。”

　　片刻之后，立香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看样子爱丽夫人转告的同时还附加了一些别的消息……算了，至少你已经知道了。”

　　她抬起眼睛，漆黑走廊里没有光，从者却能感知到舱室内属于人类的魔力波动。迦勒底的旅人静静凝视隔开空间的门扉，忽而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能更多地信任我一点啊——】

　　把不该说出的话语深埋心底，藤丸立香转过身，朝远离此处的方向迈开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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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逐渐远去，但卫宫切嗣仍然一动不动地隐匿在黑暗里。数分钟后，雕像般动作凝固的男人突然拔出腰间另一柄手枪，抬手两枪打断门轴后直接丢弃，同时向舱室另一角的阴影处翻滚，起身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

　　在他锐利的视线里，合页断裂，门板平平拍在地面上，窗外透入的微光弥漫到走廊中，空气中尘埃骤然升腾起来。

　　“……离开了吗。”

　　如此喃喃自语着，卫宫切嗣透过狙击枪的红外瞄准镜扫视四周，确认到视野范围内没有魔术回路放出的热量。

　　从者似乎确确实实地离开了。

　　尽管如此，卫宫切嗣仍然没有感到放松。回想起妻子转告的留言，男人眉头拧起不快的纹路。

　　【‘圣杯已经被污染’……】

　　他不相信背叛了自己的从者，可是对方带来的情报也不能就这样摆到一边——

　　“轰隆！！”

　　爆炸的声浪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波浪，卫宫切嗣瞬间扫清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他回过头，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未远川上游的激战当中。

　　几分钟前，立香出现在靠近战场的堤岸上，战斗余波造成的大风吹得头发乱飞。她抹开糊了满脸的发丝，转头看了眼身后。

　　能发现她的人都在河心奋战，凭借暗杀者中也称得上顶级的气息隐匿技能与目前笼罩大半城市的混乱魔力波动，她坦坦荡荡地站在了三位参战御主附近，身影与朦胧雾气融为一体。

　　眼下战况对于试图遵守神秘静默原则的几位魔术师来说非常不妙。吉尔·德·雷的宝具螺湮城教本能够无视持有者的魔力发动大魔术·礼仪咒法级别的魔术。即使Caster本人已被吞噬，依旧可以作为魔术炉心维持海魔的存在，让它成功登岸捕食人类。

　　从者的攻击对异形巨兽很难造成有效伤害，横飞的污血与碎肉染黑了河面，就算用武器留下伤痕，魔力构成的有机质也会刹那间填平血□□壑。

　　尽管Saber、Rider、甚至空中乘着战机的Berserker都在持续地进行攻击，然而海魔可怖的再生性涌动不休，毫无迟滞地将所有损失完美修补。

　　夜空中属于维摩那的光芒与星辰齐高，看起来半点没有帮忙的意思。兰斯洛特虽然是强力的援手，但是一位从者的力量似乎不能让胜利的天平朝他们倒下来。

　　这一次阿尔托莉雅的左手诅咒已经消失，誓约胜利之剑的使用不受限制，切嗣先生为什么还没出现？

　　是为了隐瞒宝具情报吗？不，不对，现在正在靠近河岸的怪物才是更严重的问题，魔术师杀手是不会为了胜率放任这家伙登岸的。

　　“轰！”

　　一道粗长的黑影自水中猛地窜出，声势惊人地高扬起来，宛若长鞭般朝低空飞掠的战机挥落。驾驭这一具钢铁飞鸟的漆黑骑士发出低吼，手中武器黑雾腾腾，切裂空气的声音尖利刺耳。他挥动长剑迎击的姿态简直像是老练的厨师分解食材，金属之光轻盈闪动，足有水桶粗的腥臭肉块噼里啪啦砸进水中，在岸边激起一人高的浊浪。

　　立香退后一些，不让自己被河水溅到。

　　有谁往这个方向投来了视线，但Berserker和海魔的触肢已经转移到了更高处，于是对方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立香换了个姿势，眼神牢牢锁定更远处正对海魔发起攻击的金发少女。

　　派出Berserker之前她就知道这一战兰斯洛特撞上阿尔托莉雅的可能性非常高，更别提自己还拦了架自卫队的战机交给兰斯洛特化为宝具，现在论及机动性甚至可以与自带座驾的Archer、Rider相媲美。万一打着打着兰斯洛特忽然看见他的王，绝对会当场改变目标，那样子就很麻烦了。

　　到底是为什么还没有发动宝具……按照阿尔托莉雅的性格，她自己也快忍不住了才对。

　　虚握的掌心里生出了微小的风，少女抿紧嘴唇，注视怪物的目光冰冷而肃穆。

　　混杂血肉污秽的河水拍打堤岸，涌动激流裹挟尘沙，淤积的泥土透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