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网（旧2）》迩旬

44、第四十三根蛛丝

　　“这回我一定是第一个对你说生日祝福的！”彼得的笑容里闪着自信的光。

　　爱丽丝忍俊不禁，故意慢吞吞地抬手逝去他额前细密的汗珠。他大概是刚结束夜巡，连蜘蛛侠的战衣都来不及换下，就直接狂奔赶回来了。
　　“太可惜了——”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伊莱恩还是比你早一步。”

　　彼得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不公平！”他嚷嚷起来，又怕吵到惹不起的邻居，下一句便压低了声音，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表情，“她绝对是用魔法定好了时间！”

　　爱丽丝好笑地摇摇头:“一句生日快乐而已，她还不至于用到魔法。”
　　她已经习惯了目前这个姿势，双手插入他的发间，帮他梳理这个摘下头罩后显得格外狂野不羁的发型。

　　“那可不一定……”彼得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顺从地把脑袋凑得更近一点，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爱丽丝的手轻轻柔柔，仿佛是在给他做头部按摩。
　　他眼珠一转，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彼得猛地抬头，爱丽丝一下子失去了梳头目标，两只手愣在空中，她对上彼得突然笑意盈盈的眼睛，刚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身子忽然往下一坠。

　　爱丽丝心里一惊，慌乱地想要勾住他的脖子，但彼得只是短暂地松了下劲，待她降到合适的高度，他又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爱丽丝的脚还是悬着的，彼得一只手托着她的大腿，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体略微后仰，让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胸膛，她的脸瞬间就凑到了他面前。

　　爱丽丝还是没猜到他打算做什么，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彼得稍一抬下巴，封住她的唇，将她脱口而出的几个气音全部吞下去。

　　放开她的时候她还是懵懵的，彼得弯起嘴角，笑着在她唇边又啄了一口:“生日的第一个吻，是我的。”

　　爱丽丝呆然地眨了下眼睛，这时才理解他之前那个笑容的意味，有些无奈地抿抿唇:“……幼稚。”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互相抵着额头笑起来。

　　爱丽丝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双臂环绕抱住彼得的脖颈，调整姿势更贴近他，侧头颔首主动吻上来。
　　彼得略一眯眼，接住了她绵软的攻势，随即手指一拨，毫不费力便分开她的腿，抬起来往自己腰后一送，爱丽丝顺势用两条腿缠在他腰际，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彼得空出的那一只手便循着她的脊骨往上，五指伸展插入柔软的发间，扣住她的后脑勺，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彼得的脚步变得虚浮起来，抱着身上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往前，转了个圈将她顶在墙上，空调的凉风已经完全阻止不了体温的上升，两个人的呼吸急促地交缠在一起，心跳的频率加快，仿佛融为一体。
　　爱丽丝浑身发软，勾在他腰上的腿也没了力气，彼得带着她往旁边晃了两步，前后倒在床褥之间。
　　彼得托着她的肩膀将她往里送了送，再次俯身下来，却愣住了。

　　“……怎么了？”他将上半身坐直，单手尽量避开她的头发撑在她脸侧，另一只手抚过她的脸颊，“你又做噩梦了吗？”

　　爱丽丝轻轻摇头，抬手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在自己面颊。

　　“你肯定是做噩梦了。”彼得笃定道。
　　他捧着爱丽丝的脸，在她略微发红的眼角印下一吻，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
　　“不要多想，再好好睡一觉吧。”

　　见他有离开的趋势，爱丽丝猛烈摇头，使劲捏住他的手:“……别走！”

　　彼得并没抵抗，爱丽丝稍微一拉便倒下来，他怕压痛她，想稍微撑起身子，爱丽丝的手臂从他腰侧绕过去，将他捞回来紧紧抱住，按在他后背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彼得突然有点僵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住她。

　　“我好想你……”她将脸埋在他颈间，闭上眼睛蹭了蹭，喃喃道，“我真的好想你啊……”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温暖，但不烫人，那么真实。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混杂着隐隐的汗味与他常用的洗发水不知名的清香，那么熟悉。

　　她忍不住更加拥紧了他，摩挲着他后背颗粒感分明的战衣。

　　怀里骤然一空。

　　她抱住了连颗粒感都不分明的一抔尘沙。

　　爱丽丝睁开眼睛。

　　卧室里一片漆黑，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漏不进一丝光来。
　　爱丽丝从薄被中探出一只手，摸向床头柜的手机，却摸了个空。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冷风吹得她手臂上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令她从刚才的梦境彻底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卡伦，现在几点了？”

　　“八月三十一日十三点二十七分，”卡伦精准报时，“生日快乐，艾俪。”

　　……难怪会做那样的梦。

　　爱丽丝花了大概五分钟把刚才的梦境所遗留的情绪整理好，笑了笑：“……谢谢。”

　　她从床上跳下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换，皱起眉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却从昨天在餐厅中吃完晚餐那一刻起就断片了。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来，下楼走进浴室洗漱。

　　“卡伦，你把我的车开回来了吗？”爱丽丝含着泡沫向卡伦发问。

　　“停在停车场了，”卡伦说，又补充一句，“路上没被交警发现。”

　　爱丽丝吐掉嘴里的水，抹了把脸：“不错，表扬你。”

　　卡伦还等着她继续问，爱丽丝却头也不回地钻进浴室里了。
　　“艾俪，”卡伦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你知道昨天是谁送你回来的吗？”

　　爱丽丝的声音透过充满水汽的磨砂玻璃门传出来，显得有些失真：“还能是谁，小蜘蛛呗。”

　　卡伦沉默了一会儿：“……你竟然装睡。”

　　爱丽丝啪地一声关闭了花洒，没过几秒，换好衣服顶着阿拉伯人似的头巾开门出来了。
　　“装什么睡，”爱丽丝没好气道，“知道我家在哪的人不就他一个，难不成还是你开车把我载回来的？”
　　说完她打开吹风机自顾自地吹头发，一边嘟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卡伦不再说话了，爱丽丝将头发吹到半干，捏起车钥匙踏着拖鞋从大门出去。她很快在小区的露天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小灰车，不得不说，卡伦的侧方位停车技术比她好多了，稳稳当当地摆在停车位中心，哪根线都没挨。
　　爱丽丝打开车门，摸出阔别了两天的手机，一开屏就有夸张的一长串消息通知跳了出来。

　　爱丽丝边往回走边一条条处理。

　　首先是未接来电。
　　旺达三通彼得一通伊莱恩一通，她统一短信回复“手机不见了刚找到”。

　　然后是Facebook的好友申请。
　　她和少年泰坦的成员都交换了社交账号，刚点击通过，柯莉安妲的头像就疯狂闪动起来。
　　【From：Starfire
　　【OMG你终于上线了！】
　　【昨晚你没来博物馆真是太可惜了！那些文物！真的活过来了！！】
　　【那个恐龙！OMG！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图片.jpg】
　　【图片.jpg】
　　【虽然我们偷偷溜进去被夜翼抓了个正着……】

　　爱丽丝不禁莞尔，简单跟她聊了几句。

　　【啊等一下，我拉你进我们的群！钢骨还拍了视频！】
　　柯莉安妲发完这一条，好半天都没了动静。

　　爱丽丝回到家里关上门，舒服地把整个人往沙发上一摊，将遗漏的消息一一点开。
　　复仇者这边几个年轻英雄——霹雳火，蜘蛛侠，绯红女巫，快银，还有新加入的幻视，以及爱丽丝——拉起的群聊里还是在讨论奥斯本大厦的失窃案，爱丽丝往上翻了翻，没啥兴趣地退出来。

　　几乎拉到新消息的最底端，她才找到了期盼的那个头像。
　　【From:Elaine
　　生日快乐！艾莉！
　　开学之后我就不能用手机联系你啦，你在新学校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呀！我会给你写信的！爱你哟！】

　　紧挨着她的是爸爸妈妈的生日祝福，稍晚一些，但依然如期而至。
　　她甚至还收到了托尼·斯塔克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生日快乐”几个字，爱丽丝严重怀疑是贾维斯替他发的。

　　爱丽丝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把手机按在胸口，轻轻哼起了生日歌的调子。

　　手机微微一震，她又举起来，点开。
　　【From：Beast Boy】
　　【Beast Boy 邀请你加入 Young Justice 群聊】

　　【Young Justice】可比只有几个人的【Teen Avengers】要热闹多了，除了少年泰坦的成员和闪电侠，其他人她全都不认识，就连他们备注的英雄名都没怎么听过。

　　【神奇女孩：咦？这孩子是谁？你们少年泰坦招新人了？】
　　【蓝甲虫：什么什么？@夜翼 不是说好泰坦招新先考虑我吗！】
　　【闪电侠：爱丽丝？】
　　【闪电侠：你终于上线了！】
　　【闪电侠：为什么还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闪电侠：天哪人呢？你们打字就不能快一点吗？】
　　【特洛亚：谁敢跟你比快】
　　【脉冲：[语音]】
　　【脉冲：[语音]】
　　【神奇女孩：脉冲你说了什么？？】
　　【罗宾：他说他也要加入少年泰坦。】
　　【神奇女孩：……你怎么听出来的】
　　【蝙蝠少女：[语音]】
　　【蝙蝠少女：放慢就能听清了】
　　【蓝甲虫：[膜拜.jpg]】
　　【闪电侠：[膜拜.jpg]】
　　【星火：[膜拜.jpg]】
　　【神奇女孩：[膜拜.jpg]】
　　【火星少女：[膜拜.jpg]】
　　【湖少侠：[膜拜.jpg]】
　　【野兽小子：[膜拜.jpg]】
　　【钢骨：[膜拜.jpg]】
　　【海少女：[膜拜.jpg]】
　　【红箭：[膜拜.jpg]】
　　【脉冲：[膜拜.jpg]】
　　【蝙蝠少女：……】

　　被同一张表情包飞快地刷屏，爱丽丝看着蝙蝠少女最后发出的无言的省略号，止不住地笑。
　　她敲击键盘，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红箭：把复仇者的人抢过来了，@夜翼 你可以啊】
　　【夜翼：一般一般】
　　【罗宾：@夜翼 你什么时候回哥谭？】

　　【野兽小子：@爱丽丝 你还在吗？】
　　【爱丽丝：？】
　　【钢骨：[视频.avi]】
　　【钢骨：你没来博物馆真是太可惜了】
　　【蓝甲虫：你们又干什么去了！！】
　　【爱丽丝：@钢骨谢谢】

　　等视频加载完毕，爱丽丝将它点开。
　　比起静态的图片和星火用蹩脚的英语不熟练的描绘，视频给人的震撼就大多了。

　　巨大的恐龙骨架本来需要钢线吊起才能维持站立，却在有人接近的时候突然动了起来，它的嘴骇人地撑开，就算失去了牙齿仅剩森森白骨，这样的庞然大物猛然凑到眼前也是一种惊悚片。
　　视野之外的星火发出了尖叫，钢骨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惊慌失措地朝恐龙骨架投出好几个光球，画面一片混乱。
　　野兽小子把如同惊弓之鸟的星火拖了回来，那几个光球也被渡鸦用传送门扔在了不知名的地点，四个人拔腿狂奔。
　　逃亡途中钢骨回头看了一眼，镜头中便出现了骨龙追上来的庞大脑袋。

　　隔着屏幕爱丽丝都仿佛听到了那无声的咆哮，不由自主把手机拿远了些。

　　接下来，钢骨一行人慌不择路跑进了博物馆的地下室，这里大概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只有幽幽的几盏冷光灯，不足以照明，影影绰绰能看见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举着手电筒照着最中央的展柜，似在沉思。

　　那人被这边的声响惊动，把手电筒晃过来，审问一般：“你们就没有一点潜入者的自觉吗？”

　　【闪电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闪电侠：“你们就没有一点潜入者的自觉吗？”】
　　【红箭：Oh，Star，你的尖叫吓到我了。】
　　【神奇女孩：我简直不敢相信！@特洛亚他们差点炸了我家博物馆！】
　　【特洛亚：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
　　【蓝甲虫：@神奇女孩这是你家博物馆？这么刺激的吗！】
　　【星火：[知道错了.jpg]】
　　【野兽小子：[下次还敢.jpg]】

　　【夜翼：@罗宾过几天回去，你先帮我查一下这个黄金碑。】
　　【夜翼：[图片.jpg]】

　　爱丽丝蹭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时没拿稳手机，鼻梁遭受了不小的冲击。
　　她下意识痛呼一声，一合掌抓住了即将掉落的手机，重新点开夜翼发的那张图片，双指移动放到最大。

　　图片上是一块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黄金碑，隔着玻璃被手电筒照得略微有点过度曝光，它的纹路是细微的暗红色，在光源下，仿佛流动的液体。

　　“这他妈……”爱丽丝死死瞪着照片上的黄金碑，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梦魇般的名字呼之欲出，令她感到窒息，“该不会是……”

　　——以太粒子，无限宝石之一，据说能化假为真，实现持有者任何愿望的现实宝石。
　　如果真的是它，博物馆内的所有文物活过来——这种荒诞的幻想变为现实也说得通了。

　　现实宝石可以说是六颗无限宝石中力量最强的，一切科学守则和自然规律在它的面前都毫无意义，因为它可以任意修改它们。
　　宇宙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争得头破血流，可它在爱丽丝手里完全没有起过作用，无论她如何祈祷，期望能够改变那个糟糕的现实，无限宝石从来没有回应过她。

　　糟糕的回忆涌上来，爱丽丝闭紧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她抱头倒在沙发上，大量的画面挤进来，仿佛有个钻头在她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在查过神盾局内部的资料，发现他们并没有从海里捞出过宇宙魔方之后，爱丽丝还以为这个地球上已经不存在无限宝石这种东西了，可是现在…………

　　“放轻松，”一个柔软的怀抱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柔软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调整呼吸，没事的。”

　　白白胖胖的机器人护士温柔地拥住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一边有节奏地拍拍她的背，爱丽丝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可以放肆撒娇、哭泣。
　　但爱丽丝终究不再是小孩了，她没有撒娇也没有哭泣，只是静静抱紧了大白，努力让自己狂躁的情绪平缓下来。

　　半晌，爱丽丝从它怀里抬起头来，大白伸出指头捏了捏她的鼻梁：“呼、呼，痛痛都飞走——”

　　爱丽丝忍俊不禁，她抱住大白圆滚滚的肚子：“你怎么在我家？”
　　刚问出口，她自己记起来了——昨天在蜘蛛侠的怂恿下，她答应小宏要收留大白。

　　大白摸摸她的脑袋，无声地对她进行了一番扫描：“你的情感波动已经恢复正常，你已经没事啦，艾莉。”

　　与这段记忆共同复苏的还有在卧室里她对蜘蛛侠说的那句话——“晚安，皮特。”

　　“咦？”大白发出了不解的声音，“你的情绪又波动起来了，冷静一点，艾莉，别再胡思乱想了。”

　　爱丽丝把脸埋进大白肚子里，抱着它闷闷道：“大白…你有后悔药吗……”

作者有话说

　　白白胖胖机器人护士，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