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我问你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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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第四天早上。
前一天晚上，楚篁喂好神仙肉之后守在城墙上，遗憾地发现：巡逻兵们并没有遭到鬼怪的攻击。
不应该啊。楚篁心里无比纳闷。明明是北欧的国度，巡逻兵们都长着一张张小白脸，怎么会在晚上看不清？
鬼怪简直歧视玩家，鬼怪绝壁瞎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楚篁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反正鬼怪不会过来，不如趁机快乐一下？
于是乎，何裳全程目睹了楚篁在NPC们的头顶插狗尾巴草，顺带着还一个个敲过士兵们的脑袋，玩得好不快活。何裳从内心深处鄙视了一下这种欺软怕硬的行为，然后……
愉快地加入了玩耍的行列。
心里看不起表面小白花清高的态度，手上的行动是为了与队友同仇敌忾。
嗯，完全没毛病。
两人玩得过嗨，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三竿。何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炽烈的阳光，暗道一声不妙。
“楚兄快醒醒！”何裳趁楚篁没醒，借叫醒某人的名义，在楚篁的身上狠狠踹了几脚。
“何兄，莫叫。”楚篁懒洋洋地哼唧了一下，“梦里你叫得真像个女孩子。”
何裳：……
又是想谋杀楚贱人的一天呢。
等到两人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了晚上的巡逻兵。远远望去，城外金黄的麦田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发生了什么？看着消失的玩家们，何裳心头猛地升起一阵凉意。
昨晚他和楚篁没有参加约克的游戏，而其他玩家是生是死，都还不成定数。眼下看来，很可能凶多吉少。
何裳和楚篁对视一眼，飞快地跑下城墙回到城中。路上满是来来往往的普通城民，在何裳跑过时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何裳没有回头，但完全可以想见百姓眼中的贪婪。
——充满了对外来人血肉的渴望。
就在他的身后，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已悄然扣住了指尖的水果刀，刀尖正对着何裳离去的方向，在阳光下闪烁着隐蔽的光芒。
这里的原住民已经对玩家们迫不及待了。
何裳的心再度往下沉了沉。他们跑过一个街口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了路过的琳达。
“是你们！你们怎么……”琳达赶忙捂住嘴，脸上飞逝过一道慌乱的神色。
“嗯，我们命大没死。”何裳温声笑了笑，没有丝毫算账的意思，“今天菲斯给大家安排了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琳达抢先道。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听清了何裳的话后，脸上拂过丝丝无法掩饰的尴尬。
“啊……不是……今天不是菲斯，是另外一个老汉，他安排玩家们谷仓清点粮食。”琳达说着，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似是回忆到一些可怕的场景，“杰克死了。他整个人都被碾成了条……”
琳达捂着脑袋，痛苦地尖叫了起来。她疯一般地向着大街上冲去，在百姓之间横冲直撞着，试图冲出前方的城门。
而她的身边，方才还笑着说着话的城民们缓缓扭过脖子，一齐将眼珠子转向琳达，脸上慢慢浮现出严肃而愤懑的神色。
“不行呢。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不可以走的……”一个慈祥的老太太走过来，枯瘦的手指一点点扣住琳达的手腕。她看似轻微的力度中充满了不可拒绝的意味，拽着琳达向着不远处的街角缓步走去。
与此同时，更多的城民也开始迈步走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在几面城墙之间激荡着淡淡的回音。
“不能走……先做工作……不要走……”他们的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呢喃，温柔的微笑中透着万分危险的味道。
“何裳救我！楚篁救我！”琳达在巨力的撕扯下绝望地张大嘴巴，向着身后疯狂挥舞着手臂，“你们快救救我！我还有千万粉丝，我不能死啊啊啊——”
她的话音未落，百千个头颅同时猛地向后扭曲了一百八十度，微笑着凝视着琳达手指的方向。
空无一人。
何裳躲在街角的果篮后，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几乎辨不出那一双双眼睛原本应有的神色，更看不到城民最寻常不过的表情背后，人类应有的最最基本的情感。
繁华之下，宛若一座死城。
等城民们转身离去，何裳才从果篮后探出脑袋，悄悄跟上了他们的步伐。队伍绵延着向前蜿蜒而去，画面宛若双生村的场景重现。楚篁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匕首，将刀锋抵在袖口的位置。
他们跟着城民一路前行，见识了中世纪的建筑风情。一间间屋子伫立在城堡之上，层层叠叠向上延伸，最高处城堡的尖顶就是城主府的位置。兜兜转转，大部队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的正前方，是一间小小的纺织作坊。
琳达被老妇人“轻轻”送进了作坊，之后大门再次被老妇人合上。琳达的哭喊从屋子里传来，凄厉叫声不绝于耳。
大部队很快就散开了，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何裳慢慢从拐角的遮掩物后直起身子，迈着猫步凑到作坊的小窗子前。
里面的环境微微有些阴暗。几个玩家坐在作坊的板凳上，正安静地织着布。琳达坐在角落里，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何裳伸手，想要将窗子拉开一道缝。他踮了踮脚正要动手，一个硕大的头颅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窗户的背面。
猝不及防之下，何裳和对方友好地对视了三秒。
何裳：……
我在窗子这头看屋，你在窗子那头看我。
真是奇妙的缘分。
头颅的主人咧开大嘴，满是褶皱的脸庞上，满是恶意的笑容渐渐放大。一只大手突然破开窗户伸了出来，一把将何裳整个人提了起来。
等到再度张开眼睛，何裳和楚篁肩并肩地坐在了一把木制长凳上。
而刚才的那个头颅，咕噜噜地从窗子滚到何裳的脚边，微微向后扬起一个弧度，皱纹深处的小眼爆发出丑恶的光芒。
直勾勾地盯着何裳。
“好好干活。”那个头颅突然开口，断裂的声带和着古怪的回音震动着，“我会随时提问，回答不出一个问题，你们今天的工作量就翻一倍。”
头颅说完，将正面朝着桌上摆放的两个箩筐，箩筐里装了不同颜色的丝线。
“如果连织布都不会，你们不配称为约克城主的客人。”头颅在地上弹跳着，四处巡视玩家们的织布进程。
何裳：……
不要以为你是一个圆的，就能把自己当成一个皮球。
蹦跶得越欢，凉得越快。
这是来自何爸爸衷心的警告。
头颅显然不知道何裳心中所想，如果知道了，它一定能蹦跶到天上去。何裳看着身前的织布机，忧郁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织布，我是渣渣。
何裳看向一边的楚篁。楚大爷已经取出丝线在织布机上挂好，像模像样地织起布来。
然而看到织布机的表面……
何裳：佩服佩服。
能够把丝线摆放成一个猪头的形状，还能一本正经织布的人才，不多了。
何小白花当然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于是他将自己的那箩筐丝线统统交给了楚篁。
贱活自有贱人磨。
楚篁当之无愧，完全hold住场面。
还在作坊另一个角落的头颅突然翻转过来，一个巨型跳跃着落在何裳的脚下。
“你怎么不干？”低沉嘶哑的声音中似乎带着隐隐的迫切。头颅上方的眼珠极度缓慢地旋转着，满怀恶意地揣度着何裳的价值。
“我好累的。”何裳眨巴着大眼睛，“你不是要问问题吗？快问吧。”
头颅：……
从未见过如此放肆的人类。
“听好了。”头颅的嘴角向上勾起，“我的纺织作坊里，一共有几个活人？”
何裳：“……只有一个头的算人吗？”
头颅：……
这个人类绝壁在种族歧视。
“你还有十秒钟的时间。”头颅阴冷地咧开嘴角。
“等等，我数一数。”何裳迅速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作坊里剩下的玩家是秦恒，琳达和费虎。秦恒目光呆滞无神，手指被织布机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尚不自知。
看来，昨晚死去的在吕浅。
而最阴暗的墙角处，还有一台小小的织布机。织布机被前面机器巨大的轮廓笼罩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以及溅上鲜血的一个角落。
按照琳达的说法，杰克应该就在里面。
只是杰克有没有真正死去，还是一个未知数。大概率上，杰克还在织布机狭窄的缝隙里艰难地呼吸着。而如果何裳回答时算是杰克，头颅就会马上把杰克弄死；没有算上，何裳依旧输了。
典型的第一道就是送命题。
“快说……只有五秒了……五、四、三、二……”头颅的嘴巴不住地张合着，眼中邪恶的光芒愈发强盛。他的嘴巴里，尖锐的牙齿已经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
“我知道了！”何裳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笑出了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
下一刻，头颅听到一声“砰”的巨响。
四周的墙壁同时炸开，屋顶承受不住重力猛地砸落在织布机上。
楚篁的炸.药，效果甚佳。何裳觉得可以考虑给个五星好评。
头颅不动了。他的眼睛被不可思议的神色填满，硕大的脑袋完全没有跟上何裳的思路。
好好地说话，这个人类为什么要搞破坏？！
作坊的建设到机器的装配，哪样不需要巨大的成本？一秒钟就给这个人类毁了……
头颅的内心在滴血，如果他有心的话。
“我算好了。”何裳淡定地从碎石堆里站起来，拂去衣服上的尘埃开口道，“零个活人。你的作坊没了，自然不容下活人。”
头颅：……
无数金钱的堆积下，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我问你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