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精外传－龙神王子》千江藏月

91、虫洞实验

　　我对于怀孕或当母亲这回事毫无经验。
　　但我不是笨蛋，这种规则的闷痛非常有可能是阵痛。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人鱼的宝宝本来就很小，一旦早产夭折率非常高。
　　不，我的宝宝，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生！

　　『别怕。我在这里。』兰轻吻我的脸颊。
　　我停止了恐慌，只要有他在，我就非常安心。更何况此刻我们都在詹姆的光船上，正在返回波塞多尼亚的半路。
　　我温柔的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开始哼起摇篮曲。

　　月儿高挂在天空
　　星儿都沉睡了
　　花儿进入了梦乡
　　鸟儿回到了巢里

　　兰露出了微笑，跟着唱和，温暖的银白色光幕随着歌声在我们四周流动。

　　亲爱的孩子
　　不要哭泣
　　承受着上天的恩泽
　　平安的成长吧

　　小腹里的躁动开始平息。

　　『宝宝喜欢你的声音。』我低语。
　　『也喜欢妳的。』
　　『是啊！宝宝好像睡着了。』我摸摸肚皮，与兰相视一笑。

　　『看来危机好像度过了？真厉害，波塞多尼亚都还没到呢！』詹姆边说，手指边在控制板快速的输入一大串指令。
　　『法兰是全亚特兰提斯最好的医生。』我得意的说。
　　『可能只是假性阵痛，但还是得回神殿做一下详细的检查。』兰柔声说。
　　『我们再五分钟就会抵达神殿。杰克刚传来讯息──他已经通知王了。王和女王以及大祭司妮芙都已经在守护水晶神殿等你们了。』詹姆说。
　　『杰克真多事，搞得这么大阵仗。』我咕哝。
　　『他只是善尽职责。』詹姆说：『王子殿下，我有个私人的问题想请问你。』
　　『问吧。』
　　『如果伊莎贝拉的孙女不是八云转世，你还会娶她吗？』
　　『会。』

　　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伊莎贝拉为我牺牲了生命，这是我母王的承诺，就算是为了报恩，我也会履行诺言，迎娶伊莎贝拉的孙女。』
　　『不过，你的心里好像还有个人类女孩……秋子？』
　　『我承认我爱秋子。但那是过去的事了，秋子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发现自己爱的是八云，她并不爱我。』兰淡淡的说：『我是直到听到八云的死讯，才明白自己的真心。』
　　『身为龙形时空光船的研发者。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为了启动龙之心，原本会耗尽灵力牺牲生命的并不是伊莎贝拉。』
　　『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啊……为了我，她什么都肯做……』兰低语。
　　『知道就好。别再不小心卷进时空乱流了，下一次可没有第二个伊莎贝拉了。』詹姆用严厉的语调说。
　　『詹姆叔叔，你和杰克一样多事。』我不满的咕哝。

　　闭上眼睛，我的思绪回到过去──

　　改良版的龙形时空光船模型花了我们五年的时间，总算有些进展，它的外观分毫不差的完全复制我记忆中的模样。实验已经到了接近成功的阶段，我们还制造出比原来更精密的导航小艇──龙珠。
　　詹姆叔叔的那些复杂的平行宇宙、磁力场、引力、反物质理论什么的，我还是一知半解，唯一派得上用场的是在光船模型的动力能源水晶──「龙之心」中注入灵力，作为启动光船的能源。
　　呃！我想，我的作用大概等于充电宝。

　　据詹姆叔叔说，我的灵力纯净无瑕，非常强大稳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光船模型一直无法变成我前世记忆中的金色，而是银色。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詹姆偏着头沉思：『鲁弗斯在的时候，我们的确曾经制造出金色的龙形光船。埃斯提克兹家族的灵能光一向是金色的，而妳却偏偏是个银之女。不过没关系，妳的灵力确实可用。我们的方向应该对了。算了，先不管颜色，现在就来试验。』
　　『现在就试？好紧张喔！』吉娜和莫莉兴奋的说。
　　『能量压正常、各种设定都已经就绪。如果顺利的话，时空光船模型会在启动后五秒进入时空虫洞，十分钟后出现在小菲菲的房间。』
　　『老头，不会炸了我的房间吧？』菲比不以为然的翻翻白眼。
　　『绝对不会，小菲菲不相信你亲爱的爸比吗？』詹姆睁着一双无辜的琥珀色朦胧大眼看着菲比。
　　『啧！这几年来我的房间已经被你炸坏三次了。』菲比臭着一张脸。
　　『不过每次都不是都修复得更漂亮啦？』詹姆嘻皮笑脸的讨好菲比。
　　『算了，反正我们平日都住校。不和你计较了。』菲比叹了口气。
　　『那么，由妳启动吧，爱伦。』
　　『是。』

　　前几次的试验都是因为能量压不稳而失败，其中有一次模型爆炸的碎屑竟然在二十分钟后才出现，把詹姆的手臂炸伤了，虽然我立刻施展疗愈术，不过还是让他流了不少血。我默默祈祷这次的实验能顺利。
　　为了预防万一，莫莉张开防护盾保护吉娜、菲比，但詹姆声称对自己的试验信心十足，所以拒绝任何防护措施。

　　我将灵力凝聚在指尖，在导航龙珠上按下启动晶片。龙珠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炸声响浮上半空快速旋转了起来，铁灰色的小龙瞬间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以龙珠为中心绕圈。
　　『五、四、三、二、一！ 』詹姆开始稳定的读秒。

　　银色的龙珠倏地消失，半秒后银色小龙也跟着安静的消失。

　　『不见了！』莫莉大叫。
　　『快上楼！』詹姆率先冲上二楼，我游得更快，比詹姆先一步到达。菲比、吉娜、莫莉也跟了上来──菲比显然十分担心他的房间。

　　房间里，海水像沸腾了一样翻滚着冒出泡泡，但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热源。
　　『时空在扭曲……后退点。』詹姆将我拉到他身后，保护我。
　　我们紧张得快忘了呼吸，专心一意的倒数计时。

　　沸腾的海水旋转成一个漩涡。
　　小火球般的龙珠忽然从漩涡中心冒了出来，紧接着银色小龙也从漩涡中冲出，左前爪一把攫住龙珠，然后优雅的盘成一圈停滞不动。

　　『鲁弗斯啊…成……成功了！』詹姆嘶声大吼，他得意忘形的抱住我，在我脸上猛亲──完全忘了我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女孩了。
　　『我也很高兴啊！可是，詹姆叔叔，你这种行为是性骚扰。』我手上现出半截光箭抵着他的脸，冷酷的说。
　　『哇！别划花我的脸！』詹姆急忙松手。
　　『别乱亲我们的帅哥！』菲比接着毫不客气结结实实的揍了她老爸的肚子一拳，吉娜和莫莉也加入围殴的行列。
　　『家暴啊～～哇啊啊～～』詹姆大声哀嚎。
　　『你该不会是对帅哥有意思吧？我可不想有个年纪比我小的后妈。』菲比说完又给了詹姆一记过肩摔。

　　可我心里非常明白，前皇家侍卫队长「快剑詹姆」绝对不是个脓包，也不是真的打不过三个女孩。打打闹闹什么的纯粹只是疼爱的表现──这对父女……还真令人羡慕。

　　客厅里的通讯屏发出了炫目的彩光，女孩们终于罢了手，游过去一看究竟。

　　那是一则紧急新闻──长王子法兰在东瀛失踪两个月，阿德烈王与凡妮莎女王颁令所有还在人类世界历练的人全体动员寻找法兰王子。

　　我的眼前一黑。

　　梦里的他发如黑夜，白色的上衣染满鲜血，他在奔跑。
　　逃命。
　　色彩斑斓的巨蛇在他的身后窜出──他逃不了了。
　　我伸出手去，想保护他，却无法触及。

　　不要！别伤害他！

　　我忍不住尖叫，
　　刻划在我身上的两道咒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爆发了出来。

　　剧痛难当，
　　我无法分辨身处在现实世界还是梦境里。
　　不，应该两者都有。
　　我的身体还在现实世界里灼烧，
　　而我的心却悬在了梦中少年的身上。
　　现实中的我已经痛到神智昏乱，而我的心仍旧沉溺而不愿醒来。

　　『爱伦。我立刻带妳回波塞多尼亚，向大祭司禀明一切。』我隐约听见詹姆低语。
　　『终于发生了……终于到了这一天……兰……』我含糊不清的喃喃。

　　我醒来时已经在守护水晶神殿里了。虽然女祭司妮芙的水晶之卵，对我的咒印毫无疗效，但已经让我的心情沉淀了下来。

　　他又一次走了。
　　离开了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相逢，
　　我们在交错的命运里，朝两个不同的方向流浪。

　　水晶之卵外，阿德烈王、凡妮莎女王、奶奶、妮芙都到了，还有詹姆。
　　詹姆捧着一块水晶簇──那是爸爸寄放在詹姆那里的沙罗日记。他的脚边还有个大箱子，他把龙形光船模型也带来了。
　　看起来，他们似乎都已经知道沙罗日记的内容了。

　　『伊莎贝拉說妳是法兰的命运之女，知道法兰失踪的真相，妳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们了──不管那是预言或命运，我们都相信。』阿德烈王离我最近，他的深色瞳孔变得更深沉，总是泛着微笑的嘴唇此时严肃的紧抿着。
　　我望向奶奶，她点了点头。

　　我伸展双手──水晶之卵泛起一阵七彩光芒，瞬间消失无踪。

　　我以最谦卑的礼仪来到王与女王面前行礼：『谨遵王命。』
　　我的头发倏地散开，根根直立。无须言语，我的记忆弥补了沙罗日记的不足──过往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众人面前。
　　从与兰的初次相见开始，穿着白色十二单衣的美丽山茶花少女挥刀斩下妖蟒的头颅，少年骑着妖狼在森林中奔驰……
　　我强忍着个人的情绪，以旁观者的角度呈现。
　　没有任何人发问。

　　阿德烈王、凡妮莎女王和妮芙的脸色由疑惑转为惊愕再变成凝重。

　　除了奶奶和詹姆，没有人知道这个千年前的故事里，我也身在其中。
　　当金色巨龙由海面跃出月空，詹姆脚边的箱子忽然开启，银色龙珠自动由箱中飞到我手里，下一瞬间发出灿烂银光的银色小龙宛如舞蹈般的游了出来，环绕着我，开始旋转。
　　『开启时空虫洞。』我听到詹姆发出指令。

　　我的周遭景色开始扭曲，一大群流星划过我的眼前，一股强大的压力将我重重的往下压──詹姆在没有知会我的状况下将我送进时空虫洞。我感到晕眩和阵阵的恶心，我意识到这就是兰被卷入时空乱流的感觉，不同的是，他是身不由己的，而我却知道再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爱伦──』奶奶焦虑的呼唤被切掉一半。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完完全全的虚无。
　　没有声音，没有视觉，连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但那仅仅是两秒的时间，流星雨又重新出现了，所有的感觉又再度袭向我。
　　我又看到了大家──有点不一样，除了詹姆，所有的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爱伦！』奶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她颤抖得很厉害。
　　『我没事，奶奶。让妳担心了。』我搂了搂奶奶，拍拍她的背。
　　『从妳进入时空虫洞，到重新出现，已经过了一小时，这是第一次真人试验。爱伦，妳表现得很好。』詹姆嘉许的拍拍我的肩膀。
　　『詹姆，你竟然拿我的孙女来当试验品！』
　　奶奶狠狠的瞪了詹姆一眼，如果不是王和女王在场，我想奶奶大概会暴揍詹姆一顿，以一个Ｘ级女战士的武力，就算对上的是皇家侍卫队前任队长，怕是也有能力办到的。
　　『大祭司阁下，妳可以听听爱伦的意见。』詹姆望向我。
　　『埃斯提克兹家族誓死保卫王族。这不是妳說的吗？奶奶。』我说。
　　奶奶没说话，但她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懈下来。

　　『时空旅行……成真了。』阿德烈王在震惊中回过神来。
　　『法兰回到了过去？』凡妮莎女王问──她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是的，女王陛下，我可以用生命起誓。王子在东瀛延历八年春天来到若狭国小滨，延历八年冬在越后国收服雪女，灭妖狼，延历九年春，在武藏国遇到先祖沙罗，延历九年秋，回到小滨。只有詹姆叔叔发明的龙形光船，可以救他回来。』我坚定的望着她。

　　『甄儿，这孩子和法兰同时出生，她身上的咒印可以和法兰共鸣。我相信她和法兰之间一定有某些关联。』
　　阿德烈王搂住凡妮莎女王的肩膀，凡妮莎女王忍不住靠在阿德烈王的胸前啜泣。
　　『爱伦，妳提供了这么多宝贵的线索，妳有什么要求吗？』阿德烈王转身问我。
　　『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平安回来。』我回答。

　　『这是诏令。』阿德烈王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召集全国最优秀的科学家和祭司。由大祭司伊莎贝拉．埃斯提克兹和詹姆．麦德克统筹监督，打造时空光船，营救法兰王子。』
　　奶奶及詹姆立刻行礼：『谨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