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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消失的记忆 ...

  •   「两位陛下…我…我就是高桥秋子……」秋子惶惶不安的看着阿德烈王和凡妮莎女王,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别怕,甄儿只是想好好的看一看妳。」阿德烈王柔声说。他那和法兰非常相似的轻柔嗓音起了一定的安抚作用,秋子怯怯的走到凡妮莎女王面前。

      八云满脸疑惑的望着阿德烈王,阿德烈王一眼就看穿他心中的疑虑,微笑着说:「你觉得奇怪吗?我和兰的母亲曾经在陆地上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我们在陆地上使用的名字是丁维和甄儿,阿德烈和凡妮莎是在亚特兰提斯使用的本名,就像我们的儿子法兰,在这里用的是伊藤兰这个名字,只要认同,有好几个名字并不奇怪,而每个名字都代表了一种不同的羁绊。」
      「是了……兰刚来这里的时候说他姓丁……丁…法…兰…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名字好像叫什么…顿的……很长的一串。」八云搔了搔头。
      「对。他在陆地用的名字是丁法兰。本名法兰.洛伊.莫里斯.崔顿。他也是伊藤兰。」

      凡妮莎女王拉着秋子的手,兴致勃勃的询问着法兰在这个时代发生的事。
      阿德烈王偏着头看着凡妮莎女王和秋子,笑着说:「她们似乎聊得很愉快……我倒是对你很好奇。你怎么会用心电感应的?我从没见过人类有这种能力。」
      「兰说可能因为我母亲是巫女……所以……」八云嗫嚅着说。

      阿德烈王似乎没专心在听,直直盯着八云的眼睛,露出了非常讶异的表情。

      八云在一瞬间明白了过来,面红耳赤的遮着自己的心口:「别看我!别偷窥我的心!」
      「很抱歉!你毫无保留的敞开自己的心房……就像一本摊开的书,想不看见都难……」

      阿德烈王的嘴角弯弯的翘了起来,看来一点都不感到抱歉。

      「这又不是我愿意的,我的灵力还没高超到像你们人鱼族一样,可以隐藏自己的心思。」八云有点生气。
      阿德烈王皱了皱眉头:「所以说……法兰的小情人不是只有秋子一个。你们的关系可真复杂啊……」
      「不…你误会了…叔叔……我们只是朋友!」八云感到自己的脸烫得跟火烧一样,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一块不愿被人发现的角落,绝逃不过阿德烈王的读心术。
      「你获得了法兰的初吻。」阿德烈王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八云:「你应该不会真的不懂吧?他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小部分的银之力传给你了……你还帮他驯服了银魄,真是不简单…这点连我都做不到,我最多只能强行封印住银魄。甚至在月圆的时候,他的灵力还会在封印的状况下自然满溢出来。」
      「我不知道……我……」八云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那孩子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你身上留下了银魄的伤害……天啊……相当严重……」
      阿德烈王拨开了八云垂在额前的乱发,看见了那道银魄留下来的伤疤。
      「啊……原来如此!」阿德烈王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

      「兰把戒指送给我了,他说这样可以保住我的命,请不要……责备他。」八云像做错事的孩子,心虚的说。
      阿德烈王托起八云的手,仔细观察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叹了一口气:「你的背上还有一道更大的伤痕,对吧?」
      「叔叔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推测……那就绝对错不了。」阿德烈王似乎心情很好:「你能活着真是个奇迹。这水晶里头灌注了相当浓烈的情感……那孩子一定非常不希望你死……我会帮戒指重新注满能量,可惜它最多最多只能让你多活二十年。」
      「喔……没关系,我本来早就死了几回。二十年,够多了。」八云无精打采的垂着眼,望着无名指上闪烁着银白光泽的戒指,他忽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叔叔…有关那件事……你不会处罚他吧?我知道你们国家有这种法律……这不是兰的错……」
      「亚特兰提斯对血脉的传承非常重视,说实话,我们的种族繁衍非常不容易,全世界的人鱼数量越来越少了,爱上人类……就不能传宗接代,我国才会订下严令,恋慕人类将视同叛国。法兰与人类女子订下血盟,已经是罪证确凿了,就算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不能徇私。」阿德烈王挑了挑眉,神情凝重。
      「你们治好他以后,最终还是要放逐他?兰是为了救秋子的命!他从来没有叛国的念头!」八云急得满头大汗。

      阿德烈王怔了一下,露出微笑:「我,非常感谢你。」
      「感谢我?」
      「他跟秋子的事发生在一千两百年前,已经过了法律追溯期。但有一件事比私定血盟严重得多。由于你高贵的行为……法兰至今仍然保持童贞,否则他将无法获得赦免,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那件事吧?」

      童贞?八云忽然想起在武藏国找到沙罗的前一晚,法兰差点跨越禁忌的界线。

      八云咬住嘴唇发出了一声低吟──连这种私密的事,都被阿德烈王知道了,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那次……兰疯了……我吓坏了。那是不被允许的……他连未满十八岁不能喝酒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都严格遵守亚特兰提斯的规定… …他……只是一时迷惘。」
      「他身为王子,绝对非常明白做出这种事的后果,他并不是一时迷惘……所以我更加衷心的感谢你。他应该不会有太严重的惩罚的。」
      「太……太好了!」八云欢呼了起来:「我知道他很想回家的,他连作梦都在喊着波塞多尼亚!」
      「跟我进来吧!他现在也差不多该醒了。」

      八云走进内室,秋子和凡妮莎女王已经在里头了。半空中浮着另一个充满水的水晶之卵,法兰就在卵中漂浮着。此刻已经换下了那身染满血迹的白色狩衣,穿上和阿德烈王一样的月白色短裙服装,银色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耳后的两片鳃盖像鱼一般的开阖着。
      秋子伸出了手贴在水晶之卵的外膜上,和法兰隔着一层薄膜手贴着手,露出又惊奇又高兴的表情。

      『兰……你还好吧? 』
      八云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法兰,心中乱糟糟的浮起了阿德烈王刚才的那番话。

      法兰露出了腼腆的微笑,他的气色好多了,苍白的脸上泛出微微的红晕。

      『我要回去接受治疗,这是保住秋子的命的唯一办法,这次亚特兰提斯倾全国之力,为了我打造这艘可以穿越时空的龙形光船……但是龙形光船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只能使用一次,以后永远无法再相见了。忘了我吧……就当我从来没来过。』法兰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悲伤的神情,似乎已经认命了。
      『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八云用力眨了眨眼,强自压下即将再度夺眶而出的眼泪:『最后……我想确定……那件事。 』
      『不管你知道或不知道都是同样的结果,见过龙形光船的人的记忆全部都会被修改。你们将会忘记我,忘记发生过的一切。』法兰平静的说。
      八云没出声,只是深深的凝视法兰。

      阿德烈王走了过去,悄声的在凡妮莎女王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推了凡妮莎女王的轮椅走了出去,刻意的留下他们三个独处。
      法兰看着八云,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我承认……你在意的那件事,我父王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的那种喜欢。我是个滥情的家伙,我也喜欢秋子,我根本分不清楚我喜欢谁多一点。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意义,等一下你们都会忘记我……永远的忘记! 』
      『不,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八云满意的笑了:『不管你到哪里、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我一定会去找你。』
      『傻瓜,这一走,便是永别。听我的话,忘了我,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只是一个……过客。』
      『只有这件事我不会听你的!』八云扬了扬眉,坚决的直视着法兰。
      「八云……兰在说些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秋子问。
      「兰叫我们忘记他。知道这件事的人的记忆都会被消除。」八云选择性的回答了清子的疑问,他当然不会笨到把他和法兰间的私密事全都说出来。
      「不要,我绝对不要忘记兰!」秋子脸色苍白,拼命的摇头。
      「听到了没有!秋子也绝对不会忘记你。」八云大声的说。

      『谢谢你们曾经给我的爱,保重!』法兰的眼角冒出一阵细密的银色泡泡,澄澈的眼睛里盈溢着深深的悲伤。

      阿德烈王走过来拍了拍八云的肩膀:「孩子,有些事情还是忘记比较没那么痛苦。」
      「我宁愿痛苦也不要忘记……」
      八云转身面对阿德烈王,阿德烈王用一种怜悯眼光看着他,八云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他猛然惊觉那是一种催眠术,阿德烈王打算直接消除他的记忆。

      不!不要夺走我的记忆!

      他右额和背上的伤疤瞬间像是著了火,头和身体仿佛就要炸裂,八云抱着自己的头,爆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不!我.绝.对.不.要.忘.记!你们可以带走兰,请不要带走我仅剩的一点记忆!

      八云在心中拼命抗拒,眼前的一切在他眼前旋转了起来,他听见秋子也在尖叫。
      阿德烈王慌张的在呼叫着:『杰克!杰利!他们在抵抗,失控了,快来帮忙! 』
      他也听见了法兰哭喊着:『父王!快停手!他们很痛苦。 』

      强烈的剧痛钻进他的骨髓,八云的眼前剩下黑暗,他伸出手来想抓住些什么……抓到的却只是一片虚空。

      「八云!八云!」
      八云感到有人在拍打着他的脸颊。

      他睁开眼,细如猫爪的上弦月仍悬挂在空中,火炬跳动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总算醒过来了!」说话的是高桥。
      「高桥……叔……」八云的额头和背上还是很痛,他看见高桥的脸在火光中忽隐忽现。
      「你这傻孩子,就算昏过去了是还抓着秋子的手。」
      「秋子!」八云转过头去,看见秋子躺在他身边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发怔,他觉得心头一阵发酸,把秋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走了……」秋子喃喃的说。
      「妳說谁?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八云头脑里昏沉沉的,坐了起来,面前是漆黑的大海,而他忘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很重要的人……」秋子像丢了魂似的不停喃喃自语。
      「那个人……对……很重要的人……我怎么想不起来……」八云觉得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感,这种感觉似乎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

      「就算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也用不着做傻事啊!」
      「傻事?」
      「有人看到你和秋子手牵手想跳海殉情,你忘记了吗?我们赶到时你们就昏倒在这里。」
      「殉情?我……和秋子?怎么可能……」八云苦笑着。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却当真了,英一和阿椿跟我是什么交情,我怎么可能会悔婚呢?我打算过年前就给你们完婚,千万别再这样莽莽撞撞的。」
      「我…不知道……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八云头又开始疼得厉害,他揉着头,试图减轻一点疼痛。

      忽然,他看见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银色的水晶戒指,一股奇妙的感觉浮上了心头:「我为什么戴着这个漂亮的戒指?银色的……」

      他想将戒指取下,脑海里忽然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说:「答应我,永远不要把戒指拿下来……不然我无法原谅自己……」

      「谁?你是谁?」八云的头又更痛了,连背上的伤疤也开始抽痛。

      八云脑海中的人影落下了一滴眼泪,那晶莹的泪珠滴在八云的心中,荡起了一阵涟漪,涟漪不断的扩大,那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相当俊美的少年,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睫毛非常的长,粉红色的嘴唇浮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兰!
      八云脱口而出的是那个银发少年的名字。而他身上的火灼般的剧痛也顿时消失无踪。

      名字也是一种咒。取了名字,就会产生某种羁绊……就像你把我从山上背回来,帮我取了兰这个名字,那时……我便中了你的咒。

      少年在笑,他的笑声非常好听。

      八云睁大了眼睛望向秋子,发现她也同样用相同的眼神和他对望着。
      「想起来了!是兰!妳也想起来了吗?」
      「我全都想起来了,在你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我全都想起来了!」秋子抱着八云大哭起来。
      「阿德烈王没有消除掉我们的记忆!或者说他曾经试图消除却没有成功!」

      「兰走了……永远的离开我们了……」秋子啜泣。
      「至少他活着啊!秋子,他还活着,他回到他日思夜想的故乡和他的父母弟妹团聚了,他将会成为亚特兰提斯下一任的王,过着幸福快乐日子,这不是很好吗?」
      「你们在说谁?」
      「我们在说兰啊!伊藤兰!」
      「谁是伊藤兰?」
      「就是兰大人、龙神使者啊!难道…」八云望着众人的脸,恍然大悟:「村长大人,你们都忘了他吗?」
      「我不懂你在说谁。你在说梦话啊?」村长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你忘了,去年兰就在这里祈雨,不久前小滨村爆发了痘疮疫情,是兰救了大家,高桥叔你染上痘疮也是兰治好的……」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有些人对八云投以同情的眼光。他们大概以为八云疯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八云,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将病人隔离,拯救了全村的人。」高桥摇了摇头。
      「太郎!你还记得吧?兰哥哥把你从蛇骨婆手上救了下来……」八云的目光转向村长身边的小孩。
      「八云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太郎也一脸茫然。
      「那蛇冢呢?白川那老蛇妖就是兰除掉的,他不是吩咐你们替它造了蛇冢?」
      「蛇冢本来就在那里,我们不知道那是谁造的,老早以前就有了。八云,你该回家好好的睡一觉。」村长开始有点不耐烦。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记得他!太不公平了!他为小滨村做了那么多事! 」八云愤慨的握紧了拳头。
      「算了!八云。」秋子拉了拉八云的衣袖。
      「秋子!怎么可以算了!兰拼了命的守护小滨村,他们却全当兰不曾存在过。」
      秋子擦去了眼泪,露出了微笑:「阿德烈王消除了有关他的记忆,但是我们两个却保留了下来。我们不会忘记他的……希望他在他的家乡…永远平安快乐… …」
      「妳說的对。」八云喃喃:「兰也一样希望我们平安快乐。」

      「不知道龙神神社还在不在,他们肯定还是想不起来龙神神社和兰有什么关系。」秋子说。
      「对了!我们去找找看吧!」
      「找什么?」秋子不解。
      八云在秋子耳边低声的说:「兰告诉我神社的神龛下藏着越后国源大人、武藏国石川大人和琵琶湖畔的荒木大人给他的酬金,他把那些钱全留给我……不,我们了。」
      「对了!还有义父呀!我们拿这些钱当盘缠,去越后国找我义父、去武藏国找石川大人、信丸少爷!去找琵琶湖畔的那些居民、去比睿山找惠然法师……他们一定会记得兰的。」秋子建议。
      「阿德烈王来去匆忙,兰身上的毒伤未解,应该没有时间去消除源大人和石川大人、信丸少爷的记忆。我们再去旅行吧!我们去找出更多兰确实存在的证据。」八云咧着嘴笑了起来。
      「就算只有一点点,能捕捉到一点点兰曾经存在的证据也好。」秋子也笑了。
      「对!立刻行动!」八云跳了起来,拉着秋子头也不回的往龙神神社跑去。

      「一下哭一下笑的。现在的年轻人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呀?你懂吗?高桥?」
      「村长大人,我也不懂啊……可能是我们老了吧……」
      「不过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能抱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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