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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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水榭，青砖黛瓦，曲水流觞间粉白落花。伴着丝竹琴声，或银铃嬉笑，或高谈论阔，宴客坐席间歌舞升平，一派和谐。
独孤祯烦躁不堪的蹙起眉头，全都是些毫无营养的话题，他丢下酒杯，吓得胡嬷嬷还以为这位祖宗要直接走人。
还好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开始摧残放在一旁的牡丹花，绯色的花汁沿着指尖滴落，衬着冷白的指骨美艳到让人心慌。
坐在下方首位的卫二小姐眼里闪过嫌弃，她端起矜持的笑容，故意扬声搭话道：“牡丹娇贵难养，二公主若是喜欢这株魏紫，臣女身边有擅长侍花之人可以借给公主。”
【卫小姐和你说话了，你快支棱起来，拿下好感度！】
卫家小姐作为女主的侄女，身上也带了一丝气运，虽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系统已经饿了十年，它完全不挑。
独孤祯碾碎手里的花瓣，看都不看她一眼，道：“闭嘴。”
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一向自视甚高的卫二小姐何时受过如此对待，顿时涨红了脸，表面上还硬撑着道：“殿下虽是公主，却也应该......”然而下一刻，独孤祯冰冷的眼神吓得她再吐不出半个字。
系统气急败坏：【你疯了？！她可是皇后的亲侄女，你不怕她向皇后告状吗？！】
【死人就不会告状了。】独孤祯云淡风轻道。
系统被吓得瞠目结舌，它知道独孤祯绝对干得出来，这个疯子冷血冷情、毫无人性，八岁就敢亲手杀了皇庄上的管事太监。
系统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卫小姐如果死了，可能还会牵连到女主身上的气运，它不敢冒险。
【这，这是公主府，你，你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想刷好感度就算了，总...总之，我是为你好......你又关我！】
另一边，无意围观的曲怀依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哦，原来是个暴躁御姐。
独孤祯转头望去，视线相碰，被抓包的曲怀依神情坦荡清澈，唇边扬起的小小梨涡还未消退，端的是一副悠哉闲适小模样。
眼里的冷冽散去，独孤祯记得她，端王世子。
无视被晾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的卫二小姐，独孤祯盯着‘胆大包天’的小世子半晌，结果发现，这位端王世子真的只是来纯粹吃饭喝酒的。
她吃饭的速度不快，却吃的认真投入，每一口都咬得特别实在，脸颊鼓鼓像只进食的小兔子，案几上的菜肴空了一大半，她的筷子还没停下。
光是看她吃饭，独孤祯竟也生出了一丝食欲。
宴会过半，眼看太子放下银筷，梁国公跟着停了动作，识趣道：“昨日府内一夜之间百花齐放，殿下可有兴趣参观一番？”
太子心下微动，他本就是爱玩的年纪，比起和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们打交道，他更喜欢轻松点的环境，于是顺水推舟点头道：“既然是赏花宴，自然要以花为主。”
听说太子要来游园赏花、写诗作画，所有人都激动了。各路青年才俊摩拳擦掌，想要一展才华得到太子青睐，只有曲怀依默默退到僻静的角落不愿掺和。
谷霜跟在后面不明所以道：“世子爷，您怎么不去参加？”
参加什么？画火柴人还是写打油诗？
“把舞台留给有需要的人，我呀，更喜欢当观众。”曲怀依左手拿着酒杯，右手端了一盘子瓜果点心，找了处地势优越的亭台，趴在栏杆边和谷霜胡诌道：“你知道吗，按照戏本子的套路，宴会必定会有打脸、落水、捉奸三部曲。”
“落水？！捉...捉奸？！”谷霜红着脸结巴道：“世子别怕，奴婢一定会保护您的。”
“放心吧，你家世子才不会去凑热闹。”曲怀依啃了口点心悠闲惬意道。
公主府的果酒清澈甜润，曲怀依不知不觉就贪了杯，望着亭台之下人群熙攘、觥筹交错，她朦胧着双眼，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只是个透过屏幕看世界的局外人。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无端吵闹。
“世子？”谷霜的声音唤回曲怀依神游的思绪。
曲怀依接过谷霜递来的水果，指着下方好奇道：“你知道站在太子身边，穿墨色锦衣的公子是谁吗？”
那人站在一群华服公子哥里依旧鹤立鸡群，却不和旁人交谈说笑，只满心满意注视着太子。
消息灵通的冯泉不在身边，谷霜多年深处内宅，对这些也是一问三不知。
“他是丞相府的公子，太子伴读，裴泱。”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如清泉流水、冰雪凝霜，曲怀依还以为是哪家少年郎。
她转身看去，立刻站直身体：“公主殿下。”这位主子不知何时进了亭子，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独孤祯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问道：“还要吗？”
湖边清风吹过，曲怀依脑袋清醒了大半，她摸了下发烫的脸颊，尴尬道：“多谢殿下，我不能再喝了。”
原本苍白病态的脸上泛起微红，灵动狡黠的杏眼里波光粼粼，眼睑下浓厚的黑眼圈都消肿了一半。淡淡的甜酒香气伴着微风飘来，小世子偏过头无辜一笑，软糯得像他今早刚吃的酒酿团子。
独孤祯移开视线：“裴泱有什么问题吗？”
裴泱...姓裴，丞相府，曲怀依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裴泓安的儿子啊。”
裴泓安，原文里的深情男二，对女主爱得至死不渝，没想到最后男二的儿子给男主的儿子当了伴读。
“裴公子没问题。”曲怀依摇了摇头，小眼神又再度飘到裴泱那边，忍不住小声补了句：“是我腐眼看人基。”
虽然是听不懂的词汇，但是独孤祯诡异的跟上了曲怀依的脑回路。
“哈哈哈哈哈。”看来这满京城里倒还是有个眼睛没瞎的正常人。
面对独孤祯突如其来的大笑，曲怀依一脸懵逼：自己刚才有讲什么笑话吗？
还没等她脑补出什么故事，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落水声。
“救命！唔......救命！”碧绿湖水的中央，一名粉衣少女在拼命挣扎沉浮。
“是蒋家三小姐！快来人啊！”尖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谷霜第一时间看向曲怀依，惊诧道：“世子，真的有人落水......”
曲怀依也惊呆了，靠！她只是随口瞎说，怎么就乌鸦嘴成精了？！
站在石桌前的裴泱将不知所措的太子护在身后，高声道：“保护太子！”
一瞬间，四处冲出来的护卫、太监将太子团团围住，顿时水榭边乱作一团。
就连身处事外的曲怀依也被太子护卫请下了亭台，一群公子小姐挤在水榭边，各个面露惶恐，生怕扯到这场意外之中。
幸亏有长公主坐镇，不过片刻，人成功救了上来。为了避嫌，曲怀依背对着湖畔，也不知道被救上来的蒋小姐是否安全，她想了想，对护在她后侧的冯泉吩咐道：“你去大长公主那看看是否需要帮助，太子在此，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不管落水原因为何，蒋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湿身已成定局，但如果能让寿安公主为她说句话，可能还能弥补一二。
不论如何，这个世道的女子终究生存不易。
廊柱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悄悄走上前，将曲怀依的话原封不动的口述给独孤祯。
“她倒是会多管闲事。”一直作壁上观的独孤祯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冷哼一声，莹白如玉的手指划过棋盘：“去帮长公主节约点时间，总要把这出戏演完才行。”
白玉手镯拍在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寿安公主怒道：“好一招借刀杀人，这就皇后娘家教出来的嫡小姐！”
“殿下息怒。”老嬷嬷低声询问：“可要将这些告诉皇后？”
寿安冷笑道：“告诉她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指望她大义灭亲不成？”
“把事情压下来，只需透给蒋家就行，你带着东西亲自去看望蒋小姐。”
寿安公主向来厌恶这些肮脏手段，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行事就敢如此狠辣，要不是永昌帝只有一个继承人......
寿安闭上眼睛掩下失望，可怜太子拥有这么个提不上台面的母族。
出了如此大事，好好一场赏花宴潦草落幕。
恭送完太子，水榭边人群逐渐散去，曲怀依多留了一会儿，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道：“走，我们去和大长公主辞别。”
没想到竟在寿安公主这边看见了宴会后半程一直神隐的二公主。
两位公主安坐一处，捧着茶盏都不说话，堂厅内气氛诡异、暗流涌动，曲怀依甩掉脑海里的直觉雷达，乖巧的说明来意，只想快点闪人回府，却被寿安公主拉到身边唠起家常。
独孤祯拨弄着团扇上的玉坠也不回避，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当看客，眼看唠嗑结束，他突然道：“大长公主诸事繁忙，不如让端王世子护送我回去便好。”
忽然被指名，曲怀依很是茫然：“可是我只带了两个仆从。”其中之一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比起皇室公主的车架规格，谁护送谁还不一定呢。
想起刚才和独孤祯的短暂交谈，寿安公主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独孤祯，拍了拍曲怀依的手，道：“去吧，你是兄长，要多照顾妹妹，我们独孤氏人丁稀少，本就该互相扶持才对。”
曲怀依：兄妹是肯定当不成的，姐妹还差不多。
还没走出二里地，前方跑来一小太监传话道：“端王世子，公主殿下想要和您说话。”
曲怀依浑身一僵，为难的看了眼身下的糯米糕，她也想跑快点，可是受惊马后遗症的影响，她不敢夹紧大腿加速，反而是糯米糕自动迈着小马蹄朝独孤祯的方向跑去。
车帘掀起，看到曲怀依紧绷的腰背，独孤祯嫌弃道：“世子的这匹白马倒是听话。”
你要是知道这小家伙做过的坏事，怕是连夜要把它送走。
曲怀依道：“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马驹，也就适合散步。”说着，她羡慕的看了眼最前方的蔺小将军身下的黑马，那才是真正能冲锋陷阵的千里马。
独孤祯漫不经心地问道：“世子觉得今天的落水是意外吗？”
曲怀依攥紧缰绳，努力平衡重心，心不在焉道：“我不知道，只是可怜了蒋小姐，希望她早日康复。”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猫腻，但是好奇心害死猫，所以她宁愿当个一无所知的傻子。
独孤祯转过头，嘴角微微翘起，眼里的审视尽数掩去，意味深长道：“倒也不用为她担心，蒋小姐说不定能因祸得福。”
曲怀依没空细品他话里的意思，她正忙着控制糯米糕的速度：“哎哎哎，乖啊，不要闹慢慢走，回去给你加餐。”
独孤祯看不过去道：“世子若是害怕，不如下马走路更快些。”骑着四条腿的小白马居然还没跑腿太监走得快。
曲怀依青着脸：坐马车的人没资格说风凉话！
冷眼看着曲怀依又落到最后成了吊车尾，独孤祯敲了敲车窗，语气淡漠：“让人盯紧端王世子。”
这是属于他的游戏，不容别人肆意插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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