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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尚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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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食堂一遇之后,周知要央班里的百事通打听了很久文科班有哪几个女生名字叫安安的。
为什么偏偏是文科班呢。
因为他的好朋友,苏一鸣,拍着胸脯保证,食堂那俩女生绝对是文科班的。
长得都不赖,他打保票在理科楼见了绝不会没印象。
然而月余过去,找到的安安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
直到有回大课间打完球上楼,苏一鸣和黄明还正开着玩笑,突然见周知要一激灵,发了疯似的往楼上跑,直跑到十六到二十班所在的楼层。
苏一鸣和黄明懵逼着追上去的时候,周知要正靠在楼梯口的消防门上,粗喘着气,却笑意盎然。
“十,十六班的。”
进楼道起,周知要就听见自上而下传来的颇为耳熟的声音和语调。
那人似乎也正上楼。
想也未想拔腿就追。
他实在怕跟丢了又得大海捞针。
周知要仍气息不均,眼睛却亮的惊人,“我看着她进了十六班的门。”
十六班,就在他们班底下一层楼,正儿八经的理科班。
还拍胸脯打包票,苏一鸣为此被埋汰了许久。
理科三楼有一个整层楼通用的石头剪刀布游戏。
详情就是课间去水房打水,两三个人靠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有走路的资格,出石头赢了,那就走十步,剪刀赢了就是两步,以此类推,看谁先到水房。
这是谢安安和洪飞飞推起的游戏。
可能现在听起来十足无趣。
可在那一年,在那个禁手机禁一切电子产品的封闭式校园里,又是在稍稍高压的准备会考的高二,即便是刚开始予以不屑的个体都很快融入到这股热潮之中。
理科楼本就阳盛阴衰。
三楼更是阳盛阴衰的中流砥柱。
十六到二十这五个班,平均每班五十来人。
马马虎虎二百七八十人里头,女孩子总共也就三十一个。
十六班班主任开学时半玩笑半认真地调侃,让班里的小伙要尊重女生,不能以多欺少,要好好保护她们,自己既不能打歪主意,也不能让别班的小伙觊觎了去,末了一句成了整层楼津津乐道的经典,“这可是我们班的八个宝贝。”
物以稀为贵。
可不就是宝贝么。
说起来,十六班的女生,在整层楼里,居然还算最多的。
其他几个班不是只有五个就是六个。
其余楼层的班级平均算下来起码每班还是有十来多号女生的。
因此这话传到最后,就衍变成了三楼男生时不时拿来戏说的——“这可是我们理科三楼的三十一个宝贝。”
男生们虽常常拿这话开玩笑,却也不虚此言。
理科三楼的这三十一个女生,自高二开学伊始,在教学楼范围内就没倒过垃圾,没搬过桌子,没参加过大扫除,十六班更甚,班主任连黑板都不让女生擦。
黄明头一次去三楼帮周知要探风象时,正值两堂晚自习之间的间隙。
他在三楼待了约莫十分钟后上楼,见到周知要的第一句话就夸张地感慨:“老周你这是要尚公主啊!”
苏一鸣虽并不知黄明话中具体所指,却因着这傻帽的神情和语气在一旁笑到锤椅。
其余不知情的窜上来,“尚毛公主?怎么说?”
*
黄明本来站在十七班门口跟高一同学寒暄,余光里一直注意着十六班门口出来的人是不是谢安安。
结果根本不用他注意,谢安安一出门,便有人喊:“安安!吃糖!”
闻声他惊喜回头,只见谢安安刚从护栏边上站着的女生那里接过两颗棒棒糖,下一瞬,角落里手捧着糖的女生又喊道:“这儿!安安!”
谢安安一手攥着水杯,一手将糖塞进兜里,继而开始朝水房挪步。
一路上,“安安接水呢?”
“安安吃糖么?”
“飞飞没黏着你上厕所呢?”
“安安这儿也给你留糖了。”
“这有飞飞的份儿,记得分给她。”
谢安安一一笑着回应。
偶尔还向女生耍宝地故意腆着脸笑,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
不时还遇到几个相熟的异性。
“哥们儿可是给你留了最爱的西瓜味啊,够不够意思?”
谢安安还会刻意扬扬下巴,拙劣地装作古惑仔一般,吊儿郎当地回一声“谢了啊。”
更有女生对谢安安宠成什么样子呢。
“安安要上厕所么?接水要排队,我帮你接,你快去厕所。”
这其乐融融一家亲的氛围把黄明看呆了。
没成想谢安安接完水回班的路上,还有女生见了她特地停下手头的事,跑去伸手揉她的脸,一顿揉搓之后还得总结一句,“安安真可爱。”
更让黄鸣大跌眼镜的是,走廊上不知道从谁杯子里洒了点水出来,谢安安没留神踩上去,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身后三五个目击全程的男生女生全都如同老父亲一般,既好笑又无奈地叮嘱:“慢着点儿。”
奇的是即便是来自男生的目光和语气,似乎也不带暧昧。
就真只像是关心的模样。
谢安安他他妈是拿了什么玛丽苏剧本么?
黄明真真觉得大开眼界。
即使黄明所见只是片面,但不得不说,谢安安和洪飞飞两个,完完全全占尽了这本就会让人觉得格外亲近的ABB式名字带来的便宜。
再加上她两整天形影不离发疯耍宝,性格又开朗,见谁都自来熟不收着,不知给三楼带来了多少繁冗沉闷的封闭式教学之外的趣味,几乎整层楼的人都认得他们。
加上因着在理科三楼广为流传的“这可是我们楼层的三十一个宝贝”这句半戏谑半较真的口头禅潜移默化的影响,久而久之,三楼众人,从老师到学生,几乎无一不对女生和风细雨,春风化雨,遇到矛盾那也是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那也是往大事化小的方向无限靠近,平素里更是谦让和照顾。
要说有特例,那也是极少数。
一个班出个两三个,不会再多了。
如果说各班女生是被自个儿班男生关起门来照顾和包容,那三楼的红人谢安安和洪飞飞,就是被整层楼的人喜爱及纵容着。
她俩简直是三楼众学生沉闷生活中的小太阳,光是自顾自的嬉笑打闹都看得旁人津津有味,更何况逢人打招呼要么咧嘴大笑要么你来我往调侃一二。
除却那些常闷在教室里背书刷题不爱出门不爱串班的极少数,几乎人人都和谢安安这俩活宝相熟。
任谁见了他俩都忍不住“安安”和“飞飞”的叫着。
黄明将三楼的温馨氛围以及众人对谢安安的宠爱在哥几个面前又极尽夸张地放大了一遍,苏一鸣听完也有些呆愣,半晌冒出来一句:“哇靠,这可不就是尚公主么。”
周知要不发一言,嘴角却含着些微笑意。
那时候他心中还并不觉得酸涩。
他只由于好奇的引导,对谢安安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或许那时候,倘使谢安安在年级里或众人口中不那么招人喜欢,但凡风评稍差一些,周知要刚刚萌发的兴趣和喜欢可能就会稍淡一些。
但从一开始,就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他那时听闻众人对谢安安的近乎宠爱的包容,只觉得与有荣焉,甚至恨不得尽快跻身成为有资格宠爱谢安安的一员。
然而。
然而。
后来的时间里,周知要不止一次地期望谢安安不要那么活络和开朗,不要那么明媚又招人喜欢。
他眼睁睁看着许多人都可以自然而然张口就是一声语调温软又亲近的“安安”,而他却始终没有资格。
谢安安同她大学四年里关系极好的同班同学寒暄完,终于想起周知要还在身后。
不由生出一点愧疚和尴尬来,却在转身的刹那全部转为诧异和自我怀疑。
周知要紧抿着唇,下颌线都因此变得更为清晰,似是感应到谢安安的回身,他也抬头递去一双视线。
谢安安觉着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她怎么可能会从周知要的那一缓慢抬眸里看见幽怨和委屈的味道。
就像在问,“终于想起我了嘛?”
她他妈一定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