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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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丞相，做什么长这么好看，还跟皇帝抢女人。
“殿下……”
他似乎是想解释，但我才懒得听他争辩，挥挥手阻止了他，将我怀中的《盛京贵女图鉴》递了过去，说：“你且替我瞧瞧，这上头哪些贵女配平儿好些。那个户部侍郎之女章云巧就算了，这小姑娘倒是心有所属了。”
说着，我又瞥了好几眼谢余安，不得不说，他虽然年纪大些，可也正因如此更加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加上他不凡的相貌，章云巧会喜欢他也不奇怪。
我支着头望着天，长长的叹了一声。
想起多年前，正是梅雨时节，我带着谢余安出宫，行至苍云阁，原本打算暗中会见一位官员，但因梅雨接连落了半个月，云州出了水患，那官员便临时被派出去镇灾了，因此并未得见。
那一日，天空阴了大半个月，细雨绵绵，笼罩了整个盛京城，我既出了宫，便懒得再回去，即使到处被监视着，我也觉得宫外的空气要自由许多。
苍云阁本就在阑江河畔，江面上因下雨的缘故浮起一片迷蒙的水雾，我觉得有趣，就拉着谢余安赁了条小船，飘在河中赏雨。
那时候我已经知晓谢余安入宫都是因他母亲，他母亲也是个可怜人，本出身于一个平常的读书人家，因长貌美，年少时被谢铮看中，有了谢余安。
那时她也不知谢铮的身份，还以为谢铮只是个平常读书人，谁料他竟出身汝南谢家，并已经娶妻生子，她这一生就犯了这一个错，却不料这个错毁了她的一生。
谢铮风流，既然已经有了家室便不可能再娶她，年少的女人也并非那种趋炎附势的女子，不甘做妾，便被养在了外头，生下了谢余安。
然而谢铮也并非长情之人，加之他又渐渐功成名就，谢余安母子就被淡忘了。
谢余安的容貌更多随他母亲，没了谢铮的看顾，孤儿寡母，又是摆不上台面的，可想而知他幼时过得有多苦。
后来等他一直长到十七岁，谢铮想钳制我，这才突然想起有他这么个儿子，便强行将他们母子接回了谢府，以他母亲为要挟，命谢余安进宫做了我的随侍。
我道谢余安为何有那样的风骨，却原来都因他有个不愿屈服的母亲。
“殿下，余安为你撑伞吧。”
我回身，透过雨雾看着谢余安，他便上前来走到我的身边，将那把素面的油纸伞搁到了我的头顶上。
我站在船头，微眯着眼睛打量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却见他半边身子都落在了伞面外头。
“余安，余安，你母亲是想让你余生安稳吗？”
我好奇的问他。
他被他母亲养大，本以为谈起这个他会觉得亲切，便能从他嘴里多撬出几句话来，却不料他摇摇头，回答：“回殿下，是因昔年谢太师言：‘我已有二子，余下这个，便安生呆着罢’，于是我便得了余安二字。”
他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尾音飘散在雨声里，轻得叫人抓不住他的情绪，我怔然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接话。
索性还没等我想出答案来，不远处的赤澜桥上就传来阵阵的嬉闹声。
我撇开伞面往桥上看去，只见几个穿红着绿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挤在一处，不时的往我们这边看过来，看一眼，小姑娘们又娇羞的闹成一团。
“她们在瞧我们吗？”我问谢余安。
谢余安连头都没抬，应声道：“余安不知。”
我便闭了嘴 ，眼见着小船将要穿过桥洞，就又才听见那群姑娘急切的喊：“哎呀，他快要过去了。”
听到这话，我才算是隐约的明白了什么，在暗色的桥洞里，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一边往谢余安脸上瞟。
年少慕艾，今日我无意泛舟游江，却不料船上有人引得人芳心暗许。
这时船已经完全穿过了桥洞，我本以为那些少女看看便罢了，谁知我刚见着天，就从桥上落下来好几块绣帕和香包。
也难为这些姑娘冒着雨送芳心。
还没等我看清被丢下来的绣帕到底有几块，就又听桥上少女忽然“啊”了一声，紧跟着一团粉色的“物体”就噗通一声落入了河中，桥上立马乱成了一团。
有人大喊救人，有人尖叫出声，我回身瞧着为我撑伞的谢余安，依旧一脸淡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一个章云巧喜欢他有什么好奇怪，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十年前就有人为他跳河的。
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妖孽啊……
“怎么样，可有合适的？”
我见谢余安翻遍了我的《盛京贵女图鉴》，最后合上册子，视线落在了我写的封皮上，这才问他。
谢余安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殿下……不恨陛下吗？”
若是恨，又怎么会死了一次还想着为他选皇后，若不恨，可我又确实因他而死。
他话音落下，耳畔便只有风声和水流的声音，我难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良久，只好张了张嘴，我听见自己说。
“是我愿意的。”
“殿下。”他叹息着唤我。
我冲着他摇摇头：“你不知道，这的确，是我自愿的。”
做这一切，为他而死，都是我自愿的。
“所以那封信……”谢余安欲言又止，我却清楚他想说什么。
我当初叫榴桐交给他的那封信，是一封诀别信。
信中交代谢余安，在我死后，不要怪赵平湖，也不要为我报仇，要好好辅佐赵平湖成一代明君，这便是我最后的心愿。
我特意让榴桐到了廊州再给谢余安看，自然也是希望他不要插手这一切。
赵平湖，我的平儿，他从离开我的时候起，心上就有了千千结，不是我结的，却要我来解，不然，他午夜梦回，该如何入眠啊。
“且说这些人中，可有合适的？”我扯起一个笑，又问他一遍。
这一回，谢余安倒是直白的应了：“这三年以来，陛下成长了不少，后位人选，陛下已经有了定夺。”
他这样说就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是哪家闺秀，身世可还妥帖，我这一觉醒来，就已经过去了三年，平儿也当真长大了，他可喜欢那姑娘？”
我不禁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就见谢余安脸上的笑始终是淡淡的。
顿时，一股不好的感觉浮上了我的心头，我低声问他：“怎么了？”
谢余安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陛下看中的那人，殿下也认识，是……齐安郡主。”
“什么！”听见齐安郡主四个字的时候，我惊得差点直接站起来，“她不是早已经嫁给了程伯侯世子吗，平儿怎么会——”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于我的声调都变了样。
齐安郡主我当然认识，不仅认识，她还是我前世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不仅年纪跟我一般岁数，而且她早早的就嫁了人，只是到我死得时候，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可是只是短短三年，她怎么会和平儿有什么，且不说齐安郡主嫁人这事儿，就是从前以往她进宫的时候，也从未和平儿有什么牵扯，她也做不出勾引比她小三岁的平儿这种事。
我自小与她相交，齐安郡主的品性，我还是信得过的。
这当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求助般望向谢余安，就听他解释说：“齐安郡主年前同程伯侯世子因子嗣的事闹了一场，后来元日大宴进宫，在御花园里撞见了陛下，陛下那些日子又总是浑浑噩噩，齐安郡主看不惯，出言责骂了几句，自那以后，不知怎的陛下竟对齐安郡主起了心思。”
说到这里，谢余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开年之后，陛下便寻了借口狠狠的斥责了程伯侯世子，更是想借由让齐安郡主和离，索性齐安郡主对世子有情，又有朝中大臣的劝慰，这才没成。”
“不过陛下似乎也没打算放弃，明里暗里都在向朝廷施压，更甚至说要立齐安郡主为后，程伯侯一家哪里经得住，如今齐安郡主已经躲到了月门寺里去了。”
“荒唐！荒唐！荒唐至极！”我听了，简直是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在冒火，“他不是那样想掌权做主，这就是他掌的权，做的主，强娶臣妻，他当真是好得很！”
我怒极，眼泪刷的一下就忍不住落了下来，倘若赵平湖真的这样做他那所谓的名正言顺的皇帝，那我当初又何必，何必选择那样的方式死去。
我又为什么要为了成全他，而费尽心机。
他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倘若我真的死了，在天之灵，怕都死不瞑目了。
“殿下，你——”
谢余安没料到我会哭，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样宽慰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进京以来，贺知行实在是将我护得太好了，我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我原以为赵平湖该是如了心愿，怎会料到他的所作所为这样出格。
“我……我要见他。”
许久，我才强忍着自己的泪水，终究做了决定。
自赵平湖出生，蜷在襁褓里小小的一团那时起，到他学会走路，牙牙学语，再后来他穿上橙黄的皇袍，坐上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一路走来，他的每一次成长我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尽管时隔多年，这些回忆仍然在我脑中，历历在目。
我的平儿，他或许别扭，他或许傲娇，他或许委屈，就算他那样穷尽心力的要报复我，我都能够理解。
冷静下来过后，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相信。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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