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精灵一样睡着》贺兰汀

91、九一章 自弃

　　庞海正端着一杯水味溜味溜的喝着，不料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他一惊，呛咳出声，正想骂人，一抬眼却看到单小锋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齐瑞呢？”

　　“还没回来，他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单小锋没有回答，越过他一把拉开了齐瑞的柜子，又在齐瑞桌上一阵翻找，终于，他一动不动的定在了原地，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他长久的维持着那样一个动作，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言，时而充满希冀，时而咬牙切齿，然后，他抖着手拆开了信封。

　　庞海不动声色的凑了过去。

　　信纸居然是粉红色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信的开头差点让庞海笑出声来，他忙捂住了嘴。

　　亲爱的老大，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请你相信，这世上除了阿泰，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你。

　　感激你将我从暗无天日的地狱救出，感激你带我在你身边，感激你陪我回去我不敢一个人回去的地方，感激你曾有一刻对我动了心。

　　我甚至感激你的爷爷，是的，我收了他一大笔钱，老大，不要相信我有任何不得已的理由，我只是不配拥有你的爱。

　　与其让别人揭露我最不愿你知道的过去，不如我亲口告诉你，我究竟是什么人……

　　单小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庞海也呆在一边，他抬眼看了看单小锋，呐呐道：“锋少，齐瑞他……”

　　单小锋突然推开他，转身冲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庞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单小锋木然地望着窗外，眼前光怪陆离的风景，却驱不散那一行行如魔咒一般的字迹。

　　直到现在，单小锋才觉得自己的过往如同儿戏一般滑稽可笑，他又想起龙五放自己离开时的表情，那样平静无波，那样志在必得。

　　原来他那时的表情，叫笃定。

　　下了车，单小锋就看见龙五，他很热情的走上前来，伸出的双手却被单小锋一把打开。

　　“单老弟……”龙五讪讪的唤道。

　　单小锋冷冷看着他，“龙哥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龙五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单小锋也冷着脸不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着进了那家高级会所。

　　推开门，单小锋却止步不前，龙五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却马上将手拿开，仿佛被他愤然的视线蛰了似的。

　　单小锋缓缓地，冷冷的说：“叫他们滚！”

　　龙五挥了挥手，那些人便陆续走了出来，在经过两人身边时，似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单小锋的身体，而单小锋却无动于衷，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疾步走进门，一回身看向龙五。

　　“你对齐瑞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龙五无辜的笑着，一步步向他迈进，单小锋却忽然掏出一把枪，指着他道：“你别过来！”

　　惊讶的神色在龙五脸上一闪而过，他举起双手，无害的笑说：“这是你第二次对我举枪，你哪来得枪？”

　　“少废话，我问你，齐瑞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单老弟，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你想知道的，我会给你看，不需要用枪指着我。”

　　单小锋的动作没有变，龙五却弯唇一笑，十分随意的走到DVD前，换了一张光碟，单小锋没有阻止他，但当光碟开始播放的时候，他竟一时无所遁形。

　　光碟的镜头有些跳跃，画面模糊而摇晃，像是由很多录像剪辑而成，但无一例外的却是录像的内容。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白皙赤裸的身体同时满足几个人的欲望，那些人变着花样折磨他，因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而畅快淋漓。

　　画面无声，听不见那一声声嘶喊，这种类似野兽的暴虐让单小锋一阵恶心，可是当他看清楚被折磨的人是谁时，他的心就被无边无际的疼痛掩埋了。

　　枪，自他手中跌落，他转过头，疲惫的说：“你就是用这个威胁齐瑞离开我的？”

　　“威胁他的不是我，是你亲爱的爷爷，要知道监狱的录像可不是谁都能搞出来的。”

　　单小锋闭了闭眼：“那么，龙哥留着它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

　　“他既然走了，跟我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龙五的眼眸蓦然一亮，嘴上却说着和心情截然相反的话：“单老弟这么轻易就放手，还真是无情呢！”

　　“论无情，我可是你的手下败将。”单小锋冷哼一声道。

　　齐瑞走了，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不可否认，刚才的录像确实给单小锋很大的冲击，让他从心底放开了齐瑞，而那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倒不如说是长久以来习惯了他的陪伴所致。

　　即使知道了真相，单小锋却无法埋怨自己的爷爷，他的一腔愤怒也只能像打空的一拳，最终消弭。

　　毕竟任谁也不忍心苛责一个垂暮的、爱孙心切的老人。
　　单小锋最终留下来，郁郁寡欢的陪龙五喝酒，作为交换，龙五当着他的面毁掉了从单市长那里得来的光碟，单小锋看着那光碟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心中暗叹，他能为齐瑞做得也只有这个了。

　　酒过三巡，门忽然开了，一个白衣白裤的少年走进来，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轻声叫了一声：“老板。”

　　“抬起头让锋少看看。”龙五道。

　　那人听话的抬头，眼帘依旧低垂，长而卷俏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心事。

　　单小锋猛地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白皙到透明的脸，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敬锋少一杯。”龙五再次开口。

　　单小锋缓缓靠在沙发上，在那人给他斟酒的当口一把握住那人的手，“你是谁？”

　　那人讶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沐唏。”

　　“没错，你是沐唏，可你这里……”单小锋用手抵住他的心口，“你这里不是沐唏。”

　　那人手一抖，酒洒在单小锋袖子上，他慌乱的替单小锋擦拭，并不敢接口。

　　单小锋睨了龙五一眼，邪气的弯唇，“龙哥原来不只对我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

　　龙五不敢和他嘲弄的眼睛对视，只得打着哈哈道：“这可是他自愿的，在我这里，没有亏本的买卖，他和任蕾，我总要留下一个。”

　　“如果有朝一日他清醒过来，你要他如何自处？”

　　“不关我事。”龙五语声淡漠。

　　单小锋深吸一口气：“若我想要他呢？”

　　“你……”龙五的手抖了一下，愣愣的看着他。

　　“何必惊讶呢龙哥。”

　　随着这句话，龙五的表情霎时恢复浅笑的模样，他凑近单小锋道：“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单小锋不语。

　　龙五咳了一声：“我说过了，我从不做亏本……”

　　“好，你想要什么，要我陪你过夜？”

　　“你……”龙五噎了一下。

　　“呵呵……”单小锋笑的肆意，“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