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去》清风来扫

8、陆青

　　放学后，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个心不在焉地看书。突然，冯一羡二话不说拉着冯无恙到了楼道里，一手把他按在墙上，冯无恙脑袋正好撞在了墙上挂着的书法作品框上。
　　本来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人莫名其妙拖到了楼道，脑袋还磕的生疼，还是这么个尴尬的姿势，冯无恙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看着眼前脸色极差的冯一羡，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可是你哥……”
　　冯一羡说：“哥，要是我有一天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不念书了，跟着你一道去。”冯无恙回答。
　　“你能不能别再上课睡觉了？”
　　“啊……啊？”
　　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冯无恙还在想他弟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他伸手去搂冯一羡肩膀，被推了回来，张臂要抱抱被闪了过去，想捏一下冯一羡生气的小脸也被挡了回去。明明被拖出去的是自己，这会儿受委屈的却成了弟弟，冯无恙心想：这倒霉弟弟真会占便宜。冯无恙一路上好话说尽，又是道歉又是卖乖，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傻样蠢哭了，冯一羡还是无动于衷。
　　他们突然听到前面篮球场的拐角处穿出了争吵的声音，两人快步走上前去，看见了白落樱和陆青。
　　“你们……认识？而且……还在吵架？”冯无恙对眼前发生的事难以置信。片刻后，白落樱头也不抬的走了，扔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冯无恙在心里感叹道：这丫头长得一般，脾气倒是火辣，瞧瞧那傲雪凌霜的高冷范儿，正好配这个窝囊废，嘿嘿。冯无恙还盯着白落樱远去的背影暇想呢，莫名觉得白落樱和他弟还真挺像，尤其是生气的时候，都不待搭理人。
　　“说吧，怎么回事？”冯一羡问陆青。
　　陆青低着头，慢慢走到篮球场外的台阶上坐下，一双厚厚的镜片阻挡住了眼眶里打转的泪光。冯一羡和冯无恙在他两边坐下，沉默了片刻，陆青才开了口。
　　“我和白落樱小学就认识了，那天放学，我走在一条小路上，我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只是一直盯着脚下的路，或许她不喜欢我这种看起来很消极的样子，她从我身后走过来，就一把把我推到了，然后白了我一眼，不知道说了或者骂了句什么就走了。我觉得受了委屈，一路上哭着，到了家门口，我怕父母知道这件事，就擦干净了眼泪才回家去。”陆青回忆道。
　　冯无恙问：“原来她欺负过你啊，那你刚才是在报仇吗？别怪哥没提醒你，对小女孩可不能这么有仇必报，得多担着点，况且你们这都过去多久了，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不是，想开点儿。”又伸长脖子对那边的冯一羡说：“怎么样，哥说得有道理吧！”
　　陆青没有理会他，继续说：“在那之后，我又遇见过她，我一靠近她，她就挥起拳头，要么转身就走，她没有朋友，只有几个孩子崇拜她学过武术，自愿跟在她后面，可她也总是离得他们远远的。后来分到了一个班，班上的同学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有心理问题，可我总觉得她是好人，她很健康。所以我经常帮她说话，有同学恼了，就问我为什么老是帮她，我一时口不择言，说我喜欢她，当时只是小学，我俩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班里的异类。”
　　冯一羡问：“……所以，你是真的喜欢她？”
　　陆青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的父母关系很差，对她也是非打即骂，才会让她小小年纪就变得性格古怪……但我隐约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落樱身上，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冯无恙一手搭在陆青肩膀上：“行，我们知道了，以后有机会了解白落樱了，一定告诉你。”
　　“好了，别哭了，白落樱还需要你的保护呢，哭哭啼啼的这算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欺负你了。”冯无恙说。
　　两人一抬眼，正看到马路对面冯宇走进了那家皇冠珠宝店，两人心里俱是一沉，心道：莫非是给狐狸精买首饰？
　　冯一羡和冯无恙告别了陆青，跑到了珠宝店的门口。要说冯宇也是真够心大的，自己养女人还敢经常来儿子的学校附近转悠，当真是一点儿不怕被亲儿子识破自己干的破事儿。
　　他们在门口踱着步子，等着冯宇从里面出来，决定要替老妈争一口气。心里都对老爸失望极了，以前多好的一个男人，这会儿居然学别人养女人！这要是给大妈大婶们知道了，那还得了吗。别人怎么想不说，冯宇在两个儿子眼里的形象算是彻地崩塌了。
　　门咯吱一声开了，冯宇看着眼前两个面色古怪的儿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你们两个，放学了不回家，守在这儿干嘛？”
　　冯无恙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一边打量四周环境一边问：“爸，我猜您是在给人买礼物吧，您也不像喜欢这种东西的人，让我猜猜，是给女人买的吧？”
　　冯宇尴尬地笑了笑：“是啊，给你们妈妈买的，怎么了？”
　　“爸，我之前见过一个美女，长得别提多带劲了，就在这一带，您也见过吧？
　　冯宇继续说：“你们……知道什么？”
　　冯无恙说：“得了得了，我们什么都知道了，这样吧，您现在去和那女的分了，我们呢，还认你叫爸，尽量在我妈面前给你说好话，够意思吧？”
　　“你们跟我来。”冯宇带着两个儿子进了旁边一家甜品店。
　　冯无恙说：“爸，您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就这就想收买我？”
　　冯宇开口了：“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很快就会离婚了。你们现在长大了，应该学会为父母考虑。”
　　冯宇继续说：“孩子长大了，就不再需要家庭的庇护了，你们该自己对自己负责。”
　　冯一羡和冯无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话居然是从冯宇嘴里说的。
　　他又看着冯一羡说：“一羡，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作者有话说

　　成功拖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