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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台城沈氏门柱勋庸,地华缨黻,沈家女沈婷蔓柔佳淑顺,风姿雅悦,素有佳名,恰逢太子选妃,着封其为从五品淑仪小姐,不日入宫候选。湯朝二十八年二月十二”
      京里来的人大早便来到里沈家位于台城的老宅,明晃晃的圣旨,一身锦衣的黄门侍郎,堂外三五成群的热闹客,堂内乌泱泱的跪了一帮子男女老少,为首的那个少女就是圣旨里提到的沈婷蔓,沈家本宗孙子辈里唯一的女娇娥。
      “沈氏接旨,叩谢吾皇圣恩”柔声慢语,平缓和气,从五品淑仪小姐已经是官家小姐里能获得最高的封赏,此女从容淡定更甚京中大家,不愧是沈老太师亲自教导成人的。
      “恭贺沈淑仪小姐,圣旨招选,未选先封,这份殊荣沈小姐您可是独一份”使臣谄媚的说着奉承的话,希望能在这位新贵面前有一个好印象“不过采选已经开始,沈小姐恐怕是要快些启程,随我等一道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大人,辛苦大人千里传旨,府上备了酒水请诸位大人先好好休息”沈婷蔓微笑客气,却也疏离有礼。
      管家沈盂闻言赶忙上前热情的招呼几人去饭厅,沈婷蔓待他们走后,看了看手上的黄色锦缎圣旨,片刻后转身回了内堂。
      正值春夏交际,内堂庭院内花团锦簇,暗香阵阵,沈老太爷正躺在藤椅上假寐,听见走路声缓缓睁开了眼。这位曾经位极人臣在朝堂叱咤风云的沈太师,如今看起来就只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头,锋芒尽敛,慈祥温和。
      “圣旨到了?”
      “嗯”沈婷蔓将手中的圣旨递上前去,但是沈老太爷轻轻了挥了挥手,并未接过。
      “这一遭既是避无可避,那就大胆前行,只当是一场新的历练。京中鱼龙混杂,藏锋慎行方为上策”
      “嗯,孙儿记下了”
      “那你自去准备吧,我累了眯会眼”说着沈老太爷便真就合眼睡了。
      “是”沈婷蔓告声离去,进京是早就有的消息,行装自是早就打点好了,管家沈盂是个妥善的人,丫头沈碧跟在身边这么些年也早就轻车熟路。
      若说还有何不妥,便是她还有点小小的心情需要去打理一下。
      回房卸下一身华服,换上平日的书生白衣,悄悄的从沈家偏门溜出去,这件事对于沈婷蔓来说也是轻车熟路,只不过在台城这恐怕是最后一回了。
      偏门出去,就是一条热闹的街市,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平日里就数这最热闹,七姑八姨没事干借着采买的油头将九宅十府的八卦传来送去。而今日,最大的消息莫过于【沈家淑仪小姐】一事。
      “这沈家小姐真是好大的福气,这就要入宫当太子妃”某位大娘一边拨拉着菜苗,一边津津乐道。
      “不是说只是入宫采选什么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家那口子是给府尹赶车的,听他说别的采选的姑娘都是什么礼部吏部从官家女子中选的,唯咱台城城的这位,是皇上亲下的旨,那能一样吗”
      “这不好说吧,听说是沈家那个二老爷前线打了胜仗,皇上奖的”
      “你知道的还不少,这不就是因为打了胜仗,那哪能就封个淑仪小姐,要我说就是走走过场,最后这太子妃十有八九就是这位沈家小姐”
      “也是,可惜了白府的那位老太太,这一年可是成天的往沈家走”
      “白府老太太还算是好的,严家那个可闹笑话了,仗着家里女儿许了靖王世子,之前还扬言说她八字不好,没有正室夫人的气度”
      “虽说这沈小姐是个没爹没娘的,但架不住人家有两个得势的亲舅舅啊”
      “谁说不是,他以为是个甥小姐就上赶着他们家,这好歹沈老太爷还在不是,她还姓沈不是,这一转身人去京都,那看的上他严家”
      沈婷蔓从街市与议论声擦肩而过,既是是非人,何故惹是非。
      白家是台城有名的富商,靠服饰起家,当家的是白府老太太是个实诚人,她未回台城时就时常走动,是老一辈的交情,只是今年来的愈发的勤快了。至于严家确实司马昭之心。
      沈婷蔓一路疾行,很快便至鸿林书院,这是沈家出资打造的一方学府,只求学问,不问出身是个难得轻尊卑重礼教的地方,且时常有朝中桂臣返院授课,故而聚集了不少台城内外的学子,也是她自小读书习字的地方,曾经一走三年,这才回来不到一年就又要离开。踏步入内,书院外议论纷纷,书院内却只闻圣贤。信步过桥,穿过一条林荫小路,前面就是老师和同学们的宿所,但宿所条件有限,贵门学子大多在山脚另找一所宅院。
      但也有出身高贵,却甘居陋室的。
      沈婷蔓很快就走到里一处独立的院宿,她也不避嫌,轻推木门入院中。
      院中一男子正靠着石椅读书,那人衣着素雅质地却上乘,手中的书页泛着微黄看着有些年头了,书页的一角还被人盖了一个印章,竟然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那人抬头看清来人,微微一愣,很快就放下了书招呼她坐下,还让人端来一杯热茶。
      “师兄看的这是,《乐府诗集》?”沈婷蔓落座信手翻阅了几页古籍开口道。
      “左右闲来无事,旁的书费心神,这书轻松些”
      小厮端上了些茶点正是沈婷蔓平素爱吃的绿豆糕,男人随手便将书合上交与小厮收下。
      “你,何时进京”
      闻言,沈婷蔓放到嘴边的绿豆糕似乎不香了“嗯,明早吧”
      话题终结,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还未恭贺师兄定亲之喜,严家姐姐想来该是温柔貌美之人”终究是沈婷蔓没有忍住先开了口,其实她真的一点都不稳重,一点也不。
      “嗯,想来是吧”男人语气淡淡的,不知是否因为年长些才定亲比起旁人似乎多了几分淡然。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身子不好,不愿议亲,不愿拖累旁人。
      可惜,沈婷蔓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人到了岁数总要议亲的,说起来你比我还小上三岁算起来倒是赶在我前头了”
      “我这是,皇命”最后两个字说出口竟然有两分悲凉之意“罢了,我听说严家姐姐之前是去了山岭外祖家这几日可是要回来吗”
      “这你倒是比我还知道”
      “女儿家之间自然是好打听的”沈婷蔓些微有些娇羞,手指沿着杯口来回的滑弄着。
      “严家昨个来人传了消息,说严小姐明个晚间就能进城”男人不说,身旁的小厮却是知晓又藏不住事的,他放好了书籍回来正巧听见,忙不迭的送话。
      “那师兄可是要去接一接的”
      “主子连门都没让人进,就回了说不去”小厮似乎是觉得男人这样的处置不妥,心想着让沈婷蔓帮忙劝劝,严家特地让人传话,不就是想着自家主子能去接一接吗。
      “哦”沈婷蔓似乎是有些诧异,回过眼神探究似的望着男人。
      “我这身子一动不如一静,别没来由的再病倒在那城墙脚下,反倒吓坏人家姑娘”
      “是吗,师兄想的倒是,周全”
      沈婷蔓便这样看着他,见他再无别的话要说的意思,便起身离去“我还要与几位老师辞行,这就走了”
      “嗯,那恕我不远送了”
      她径直往来路走去,似是有些气恼的样子,路上偶尔有三两的学子都不敢近前。
      “爷,沈小姐这走的也太干脆了,平日里……”男人身边的小厮还想说些什么。
      “慎言”男人望着空荡荡的门框,眼底竟有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