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来信》雾予

8、［8］

　　月上了枝桠，外头有几声猫叫，忽远忽近，清霜般的月光浅浅落下，空调的冷气吹过来，姜绾下意识地贴近身前的人，肌肤触碰肌肤，分外地温暖些。
　　季修远因为今天的事没什么睡意，身边儿还有个一直翻来覆去的人，他闭着眼睛，伸手抓紧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腰间，姜绾顺势抬起一条腿，试图扒在他身上。

　　“嗯……”季修远哼了声。
　　“不好意思。”姜绾意识到某处的炙热后，向后退了一点点，随后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特别不好意思，就继续往他怀里拱了拱，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故意抬头看。

　　季修远微微眯着眼睛，试图去理解她现在的想法，她蹭来蹭去的叫他好苦恼，实在忍不了才低头去咬她的下唇，姜绾一副得逞的模样，痴痴地哼笑了两声，然后再热切地接受。
　　体温再次升高，两人接触之处黏着一层薄汗，已经是覆水难收的边缘，姜绾却停了下来，手安安分分地收了回去，抱着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十分安逸。

　　季修远颇为无奈，他都不用掀开被子去看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他压着嗓子问：“这算管杀不管埋么？”
　　“不算吧。”姜绾洋洋洒洒地打了个哈欠：“我好困，睡觉吧。”
　　季修远没说话，有些委屈地动动喉结，再亲亲她的额角：“好吧，晚安。”

　　姜绾也没睡着，视线落在季修远紧皱的眉心上，渐渐滑落在眉眼间，她不禁问：“你的眉眼很好看，有没有想过戴下眼镜试试？”

　　季修远缓缓睁开眼，眸色更深，不愿回应，只当没听清：“嗯？”

　　“我说，你如果戴那种金色细边框的眼镜的话应该会很好看，有没有想过试一试？”姜绾说：“或许会变得更斯文些？设计师不都是那样的气质吗？”

　　“你会喜欢么？”季修远垂眸：“如果我戴眼镜的话。”
　　“会啊。”姜绾毫不犹豫：“当然会。”
　　她的目光里，此时此刻有一种冷峻的薄情感。

　　季修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姜绾察觉到他对此似乎并不高兴，抿了下唇，只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又不近视，没必要戴什么眼镜。”
　　他依旧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种微妙的触感自腹间传来，季修远微微张了下唇，喉间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垂下目光，即瞧见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下意识去捉她的手腕，姜绾抬头与他对视，眼睛里格外干净，手却没停下：“不想我继续吗？”

　　季修远没出声，只低头下去嗅她身上的香气，姜绾瞧他这样子，还真不做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想要了。”
　　“想。”季修远圈紧她的手腕，不叫她离开，沉声道：“想要。”
　　姜绾明知故问，小声道：“想要什么？”
　　“你。”说罢后季修远便不由分说地撑起上半身，堵住她的嘴，不叫她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
　　姜绾多少有点后悔，本来刚刚都能直接去睡个香香觉，偏偏要犯贱跑去招惹，半点好处没捞着，还把自己交代了出去。

　　“季修远。”
　　声音弱弱的，远没有刚刚抗议时那么铿锵有力，姜绾懒懒地坐在床边，等季修远拿水回来的时候，才喊了声他的名字，她几乎已经在睡意朦胧的边缘，呓语般嘀咕了句：
　　“你帮我吹头发吧，我好困。”

　　杯子里放着根吸管，喂她喝了几口水后，季修远去拿了吹风机，插在床头的插座上，吹风机嗡嗡作响，他轻柔地捋了捋她的发丝，姜绾半阖着眼睛，表情放松，歪着头靠在他的身前。
　　季修远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姜绾有些不耐烦地哼了声，而后微微转头把脸埋进他的浴袍里，角度不太绿色，但她这回真的没那个意思。

　　季修远把她塞回被子里，姜绾在床上滚了半圈以后，迷迷糊糊地定在床的最边缘处，岌岌可危，像是随时要掉下去。
　　季修远自她身后躺下，将她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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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绾在九月初才第一次见到了士伯特那位姓林的新负责人，是借着珠宝展的由头，她让陆思瑶亲自去邀请林卿阳来滨湖酒店调阅。
　　陆思瑶说，林卿阳的太太很喜欢宝石，正巧这位太太的生日在三个月后，既然如此，姜绾觉得林卿阳不会拒绝，并且能够在滨湖有所收获。

　　今天德驰没来什么人，只有姜绾和陆思瑶，她本想着把季修远带过来，晚上就在这儿吃顿饭，但不巧的是，季修远被导师带去北城参加一个什么设计展，要五天后才能回来。

　　不过好在陆思瑶倒是对这种场合喜欢的很，姜绾带她来也是想再帮她物色一个男嘉宾，也不算太无聊。

　　上回在士伯特的周年宴上没瞧见什么合适的，那天陆思瑶左等右等好不容易加了一个微信，那人不仅一上来就坦白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妻，还表示不介意有第二个，因为只要不领证就不算重婚罪。
　　什么东西，姜绾气不过，这回得先过了她这道火眼金睛才行。

　　陆思瑶瞧见一个，伸手碰了碰姜绾的酒杯，眼神示意她：“那个穿白西装的怎么样？”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好狰狞。”
　　“……”

　　“那个呢？背头的。”
　　“不太行喔，他的袖扣看起来很廉价。”

　　“看粉钻手链的那个呢？感觉他品味还行。”
　　“你没发现他的鼻子很小吗？”
　　“……”

　　陆思瑶转过来瞧她一眼：“那恐怕这儿没有符合你审美的了。”
　　“这儿本来就没有。”姜绾咂咂嘴：“是要符合你的审美才行，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合适的，不如你看看年纪稍微小点儿的？”
　　“我不喜欢小的。”陆思瑶耸耸肩：“我喜欢年纪稍微大点儿的，老男人，但也不能太老，要成熟有魅力的熟男才有意思。”

　　姜绾伸手搭上她的肩膀，笑说：“你要真喜欢那样儿的，我倒是知道有一个符合你要求，不过今天人家不一定来，我给你看照片。”

　　两个人正嘀咕着，一位侍者便过来示意姜绾，林卿阳来了，她顺着手势看过去，正巧瞧见林卿阳在一群人中间颌首打趣，姜绾拍了拍陆思瑶的手臂，把桌子上的香槟一饮而尽，溜过去找人。

　　林卿阳也看见了她，但没什么反应，等到姜绾走过去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以后，林卿阳这才假意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幸会。”

　　之后就是随意扯了几个话题，姜绾应付得自如：“之前底下的人说给您派了邀请函，我还担心您毕竟刚到海城来想必事多，担心给您添麻烦。”

　　林卿阳摆摆手：“诶，姜总能派秘书亲自来邀请我，也是我的荣幸，哪有不来的道理？而且正好我夫人喜欢这些，她人在东城没法儿来，我替她来一趟淘一淘。”

　　“还真巧，您太太喜欢什么类型的珠宝？”姜绾把另外一人招揽过来：“这位是本次珠宝展的负责人，她对这些展品和定制品都很了解，能多多介绍一下。”

　　“我太太平时喜欢捣鼓宝石，尤其是蓝宝石。”林卿阳问：“不过我不太了解，所以想问问，这些珠宝一套流程下来拿到手基本需要多久？”

　　负责人介绍着定制款和成品的区别，以及不同定制款所用的工期也不同，姜绾就在旁边听着不插话，直到林卿阳把这些事弄明白了：“这样啊，工期两个多月的话，或许刚好能赶上我太太生日。”

　　姜绾惊讶道：“您太太快过生日了吗？那林总可要好好挑件礼物了。”

　　林卿阳笑着，故作神秘地说：“您还真别说，去年挑的礼物不好，惹的一顿骂，连家都不让我回，谁叫我也不懂这个。”

　　姜绾笑了两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说真的，我也不太懂珠宝，不过这儿有人懂，赵负责人今儿怎么也得单独给您挑好这礼物，我这一分钱不花，可厚着脸皮赶紧跟着林总您好好涨涨见识。”

　　林卿阳出手倒是大方，也没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把这份礼物放在心上，姜绾虽对宝石只一知半解，但也能看得出来，那两串高定其实算不上是多上乘，价格不过是设计费罢了，林卿阳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多半和姜绾邀请他的目的一样，为了试探罢。

　　在林卿阳快离开的时候，还是聊到了这个话题：“现在士伯特和德驰在竞争北山的项目，姜总能邀请我来就已经够让我意外了，不过真是没想到，我和姜总竟这样投缘。”

　　“现在两家公司确实是竞争关系，但市场瞬息万变，德驰和士伯特的生涯也不是要仅仅埋在北山、甚至是海城这一处。”
　　姜绾笑着举了举酒杯：
　　“今日竞争，明日合作，常见的很，林总能来也就说明您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我们确实投缘。”

　　林卿阳走后，姜绾才回到陆思瑶那儿，口干舌燥的。

　　“怎么样啊？”

　　“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姜绾喝了口水：“明明一眼就认出我了，偏偏当做不知道，一点儿身段都放不下，挑的两件珠宝也是，不上不下的，既不会太差有损脸面，又不会太奢侈便宜了我。”
　　“果然呐。”陆思瑶意味深长地说：“这些私生子……”

　　姜绾看她一眼，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方才苦口婆心地落下一句：“不行，估计接下来几个月要累个半死，我给你找个男朋友，就当加班费了。”
　　陆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