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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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一楼配有餐厅，海穆随意点了份主食，将菜单交还给侍者。透过落地的玻璃，渐沉的暮色里星星点点亮起了灯，一直延伸到宛若天空的尽头，与散乱破碎的云絮相接。
“晚上好。”
海穆收回视线，马文正从托盘上取下餐点放在桌上。
“怎么就你一个？”
“他有些事情。”不知如何回答，含糊和马文打了个招呼，海穆看着托盘中颜色清淡的饮品摇头，“我好像没点这个。”
“给老顾客的福利。”把托盘放到一边，马文顺势在海穆对面坐下，“别看我，你吃你的。”
配送餐点并不是他的工作，看来是有什么事要说。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小半，海穆拿起餐巾拭去唇边的食物残渣，“怎么了？”
“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马文反问道：“你没事吧？”
没想到是为这个，海穆苦笑，“这么明显吗？”
“还好，主要还是因为我比较细心。”马文一点也不谦虚，一副过来人的态度，“你们吵架了？”
硬生生被自己呛了一下，那杯饮品派上了用场，海穆急忙端起杯子。和看起来一样，是十分清凉的口感，“味道不错。”
“那当然，可是我修改很多次的配方。”
无论发生什么，马文始终是一副积极自信的态度。在他的感染下，海穆稍微放松了心情，“算是有一些口角。”
“别担心。”马文哈哈笑道：“有句话说得好，早晨吵架的夫妻，晚上还是会睡在一张床上。”
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海穆只能含蓄道：“我们定的是双人间。”
马文摊手，“打个比方，一起规划了行程，你们肯定也算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吧。”
曾经是，如今海穆也不是很确信。原先只要一个眼神，海穆就能知道瑟雷夫在想什么。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摸不透瑟雷夫的想法。不，也许自己并不了解瑟雷夫。即便那些经历让他们相处的时间显得十分充实，但认真算起来，前后却也不过五六个月的时间——这甚至比他们分离的时间还要短。
没局限在低落的情绪中太久，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海穆叹气，“我会和他道歉，但——说实话，我现在还没太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前倾身体，马文换了个坐姿，“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些忙。”
“他说了一件事，我有点惊讶，但他似乎很在意我的反应……”由于需要省略去的细节太多，海穆也觉得描述得没头没尾，再次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别在意，等他回来我会和他道歉的。”
看样子海穆无法透露更多，没有信息帮助判断，马文只能安慰道：“也要好好聊一聊。”
“好。”
这正是海穆准备做的，没想会在自己等待许久的重逢当天爆发争吵，又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开端和发展。过去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没……不对，是有过一次争论。因为梦境法术中的事故，瑟雷夫打算不让自己继续参与对光明教会的行动。
那次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再次确认笔记上的内容，瑟雷夫迈入旅馆。没等去房间，就在一楼找到了海穆，还有同桌的一个人类。
“没事，我能处理好。”海穆让马文不用太担心，“谢谢你特意来找我。”
就是这样才让人不放心。为了宽慰海穆，马文正要向他描述今天那位先生看他的眼神，就感到后背一股寒意窜起。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对面海穆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
在海穆站起的同时，瑟雷夫抓住海穆的手。
“海穆等你好久了！” 马文极有眼色地站起，走了几步，又折返拿起遗落托盘，“你们慢慢聊！”
“马文，我记得。”
瑟雷夫的力道越来越大，海穆终于忍不住道：“痛。”
瑟雷夫愣了一下，放开手。
皮肤迅速充血，显出几道明显的指印。手指艰难地弹动，一时半会无法正常活动。
“抱歉。”瑟雷夫替海穆按摩各个关节，“我没掌握好力气。”
记得瑟雷夫对躲避行为的不满，海穆别扭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也是。”瑟雷夫自然而然地牵起海穆的手，“我们的房间在哪？”
穿过多道各异的视线上楼，其中也包含马文欣慰的目光。
难道是消气了？海穆原以为他要面对一个冷脸的瑟雷夫。但前后是不是差得太大了点？海穆站在房门前，手和心一个劲抖，钥匙对了几次都没对上。
瑟雷夫俯身过来，手包裹在海穆的手外。有了支撑，钥匙准确地进入锁孔。
被牵引着转动钥匙，轻轻推门，房间里漆黑一片，似是噬人巨口。
将和瑟雷夫共处一室的状况令海穆站在门前迟疑。
肩上沉甸甸地压过来，海穆僵住。头发的触感蹭在脸侧，瑟雷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进去？”
“刚刚走神了。”
小心地挪动身体，减少身体接触的面积。海穆经由门边的法阵开启顶上的魔法灯，柔和的光线撒下。除了多了张床，基本和之前的房间相同。行李箱靠墙立着，只取出了部分这几天会用的东西。
“咔哒”。
门上锁的声音莫名令人心惊肉跳，瑟雷夫跟在海穆后面进入房间，看向突然受惊，不知该不该逃跑的动物。
“手还痛吗？”
“啊，不了。”语气听起来没什么不同，应该是他多心了。海穆将酝酿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脾气。当时我不是在害怕，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抢先了，瑟雷夫不可察觉地皱眉，“我知道了。”
但他站在原地，却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道歉的第二步，所以是一人一部分共同完成？回忆笔记上的内容，瑟雷夫估计海穆与墙壁的角度。遗憾地是，现在的站位与笔记有很大的差别，但瑟雷夫也不会拘泥于这些细节。
没等到瑟雷夫的回应，海穆忐忑地看着瑟雷夫敲击椅背的手指，“你在想什么？”
“在想道歉。”
还在考虑吗？海穆也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诚恳道：“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归根到底，如果他当时的反应更积极一些，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只有第一步。”
“第一步？”
“嗯。”瑟雷夫上前一步，认真端详海穆的脸，“你该闭上眼睛。”
“为、为什么？”
“因为这是道歉的第二步……”
话语的尾音隐没在唇间，海穆瞪圆了眼睛，看着瑟雷夫近在咫尺的鼻梁。
轻柔的吻落下，触感如同天边的云团般柔软。
相触的瞬间，海穆温热的气息，还有独属于他的气味都变得如此真切。瑟雷夫感到某种不满足的渴望，比吞噬时还要急切的饥饿感在体内爆发。如果是只如云般柔软的触碰，终究也会如同云一般缥缈，分离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他需要得更多。
书籍与笔记只到这里，但遵从欲望是不需要学习的本能。向深处入侵的舌尖遭遇了阻碍，瑟雷夫稍稍后撤，低声道：“张嘴。”
海穆又一次见到了那样的眼神。猎食者结束了短暂的休憩，而这次他是被锁定的猎物。眼下的状况让海穆无法思考，也不知道该去思考什么。像是被绑缚着细线的木偶，随着操偶人的指令，为即将闯入的不速之客让开道路。
感觉很奇妙。人类口腔的温度比体表要高。越过高墙，入侵者放肆巡视，在新领地上对惊慌躲避的猎物围追堵截。
无处安放的手最终揪住瑟雷夫的衣服，这一点支撑不足以维持身体的平衡，海穆不由自主地滑落。
瑟雷夫向下追逐，最后一把将人捞起，安置在最近处的平面。猎物也放弃挣扎，原本抓住衣服的手向上摸索，顺从地取悦入侵者。舌尖勾着舌尖搅动，粘稠的水声混杂无意识的鼻音。体温升腾，残存的氧气加速消耗，缺氧的大脑一片空白，动作绵软无力。
好在猎食的过程中，激进的果决与冷静的理性缺一不可。察觉到海穆的异样，瑟雷夫暂且结束这个吻。
泛起泪花的眼中，灯光扩散为数个向外辐射的光圈。天花板，墙壁，周围的一切忽远忽近。海穆感到头晕目眩，只能闭上眼睛大口呼吸。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深深嵌入床铺中。
瑟雷夫俯撑着看身下的海穆，唇边的亮泽水迹一路延伸到下巴，他刚刚纠缠过的软舌在嫣红的嘴唇中若隐若现。衣服遮掩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想来也该是同样的颜色。
口中残余着奇妙的，从未体验过的，能让人心情愉悦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迪克的话。
“甜的。”
听到瑟雷夫的声音，海穆迷蒙的眼睛睁开，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什么甜的？他产生这样的疑问，却没有力气出声。
瑟雷夫俯身，擦拭唇边的水渍的拇指慢慢移动，唾液浸润后的唇瓣比花苞中央的花瓣还要柔嫩，“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