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55、交涉

　　没来得及换下礼服的贵族大臣们自所罗门五世的书房中鱼贯而出。脸上刻意控制的表情，让人无法推测出，广场上那一出闹剧后，文特帝国的权力高层究竟进行了怎样的讨论。
　　所罗门五世握住以黄金打造，并镶嵌宝石座椅扶手，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开口，“你要问什么？”
　　“很多很多，多到我不知从何问起，让我想一想……”格罗瑞娅自虚空中走出，一字一顿道：“支持二皇子的激进派有了进攻的武器，那曾是爱德华成为继任者的最大依仗。您的看法是什么？尊敬的皇帝陛下。”
　　“格罗瑞娅，别这样和我说话。”
　　格罗瑞娅缓慢摇头，“是你在逼我。对爱德华不满，所以让年长的私生子给布尼尔铺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威廉·所罗门，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事对他有多残忍？”
　　“或许你把我看得太过复杂。”
　　对方的拒不承认彻底激怒了格罗瑞娅，“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把你想得过于简单。别再骗我，我的耐心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无形的压力酝酿，所罗门五世谨慎地坐直身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格罗瑞娅喃喃自语，“我还能做什么？”
　　就像在高台上看着那个孤立无援的身影时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谁？格罗瑞娅狠狠盯着所罗门五世，装满繁星的双眼中全是失望和愤怒。
　　情绪激荡下，格罗瑞娅的天赋法术不再被压制，或者说也不想压制。她握紧法杖，在这持续不断增长的压力下，书房中接连亮起防御法阵的光芒……
　　不断加压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格罗瑞娅闷哼，踉跄后退几步。
　　“你……”所罗门五世不可置信地看着格罗瑞娅。誓约法术触发，说明刚刚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格罗瑞娅是真想对自己出手！虽然预先设想过，但所罗门没想过格罗瑞娅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那个孩子和格罗瑞娅呆在一起的时间没超过一天，她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勉强依靠法杖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剧烈的疼痛让格罗瑞娅冷静下来。她看着所罗门五世惨淡一笑，“作为母亲，保护不了我的孩子；作为首席法师，想对皇帝不利——我的人生是如此失败。”
　　因防御法阵启动而聚集的皇家法师在外面迟疑道：“陛下？首席阁下？”
　　格罗瑞娅冷漠道：“你可以让他们进来，我不会反抗。”
　　让皇家法师散去，所罗门五世苦笑，“在你心中，我连一丝人性都没有吗？”
　　格罗瑞娅不答。
　　所罗门五世沉默许久，终于算是承认，“爱德华的性格太优柔寡断了。也许还有别的方法，但我不能犹豫，试探只会引起反弹。”
　　“还有哪些人在支持你？”
　　“查尔斯。他发觉了我的目的，所以我把伯格因的事透露给了他。爱德华身边的侍女也是他安排的。”见格罗瑞娅的脸色，所罗门五世补充，“我没有为自己狡辩的意思，伯格因——我会好好补偿他。”
　　“那些日后再说吧，陛下。”格罗瑞娅讥讽道：“现在你最该做的是下旨，给他一个符合身份的住处，好让他远离丹尼尔。别忘了，这可怜的孩子身上还寄生着一只魔鬼……真是可笑，你当初不让我去找丹尼尔的时候，是怎么劝我来着？过去太久，我都忘了。”
　　“抱歉。”所罗门五世的目光闪动，“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伯格因站在宽敞明亮的豪宅中，身穿轻铠的侍卫长向他行礼，“阁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伯格因慌忙摆手。
　　“那属下告退。”
　　将他从光明教会护送到这里的皇家侍卫列队离去。伯格因环顾四周，身穿统一服装的女佣和男仆恭敬地低头。
　　“呃……你们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是，主人。”
　　“你们叫我伯格因就行了。”伯格因不自在道，这样的称呼让他十二分地不适应。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管家制止他，见伯格因仍有些为难，便想了个折中的称呼，“那么称呼您为所罗门阁下，可以吗？”
　　所罗门……伯格因噎了一下，似乎所有人都很适应他的新身份，除了他自己。
　　内心复杂，伯格因突然丧失了坚持的心情，“就这样吧。”
　　摆弄着精致的茶点，原以为很遥远的目标拍在他脸上，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从沉眠中醒来的柯利福德突然道：“到镜子前去。”
　　伯格因没动弹，坐在座位上懒散地问，“你要做什么？”
　　“联络一个人。”
　　“怎么联络？”
　　见伯格因只出声，不做事，柯利福德丧失了耐心，“法术啊，白痴！”
　　伯格因惊讶，“你还可以施展法术？”
　　“在丹尼尔眼皮子底下施展法术，我是浮光水母吗？赶快给我动起来，你这只匹格猪！不要像八百岁的老精灵一样啰嗦！”
　　在柯利福德不重样的比喻中，伯格因坐到镜子前。喜怒无常的柯利福德迅速度过愤怒的高峰，甚至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就再教你一点，以镜子为媒介的法术，往往能显现出生命体的本质。”
　　“灵魂？”
　　柯利福德哼了一声，“还不算笨。”
　　“那这种法术怎么没有流传下来？”
　　“你没发现吗？现在绝大部分法师使用的法术，都不需要媒介。”
　　伯格因仔细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柯利福德不屑道：“你当然不知道，在某一段时间里，法师和普通人之间并不像现在这样界限分明——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
　　伯格因听得十分入迷，“什么？”
　　“巫师遭到了普通人的敌视，器物辅助的法术虽然强大，但也会成为辨别身份的标识——手拿法杖，随身携带镜子，饲养黑猫或是猫头鹰，以骨制品为装饰……”
　　“只有强大的法师才会无所顾忌，比如说格罗瑞娅，她的天赋法术真实之眼是规则领域的高阶法术。”
　　曾经教导我的艾伦神官也是天赋法师，想起在卡特市的时光，伯格因自嘲地笑了笑。
　　“你好像很崇拜她？”他不止一次听柯利福德提到这位“法神”阁下。
　　“崇拜？算不上，只不过她算是血统最强大的人类罢了。”
　　柯利福德的话十分奇怪，伯格因也没在意：年龄大的人总是喜欢使用一些脱离时代的老旧用语。
　　伯格因等了许久，镜子还是那面镜子，什么变化也没有，不由得发问，“你施展法术了吗？”
　　“再重申一次，我们是两个独立的灵魂。”
　　“我就这样干坐着？”
　　“那是你的事。”
　　这也是柯利福德选择镜子法术的原因，灵魂间的沟通可以绕开他只能依靠伯格因感知的局限。不再理会伯格因，柯利福德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镜子上。
　　在伯格因看来平平无奇的镜子，一个淡到看不清的影子出现在其中，“看来你脱离丹尼尔的监视了。”
　　“所有人都知道伯格因的身份后，他想不放人也不行。”柯利福德得意道：“一切都很顺利，丹尼尔那个白痴还想用誓约约束我。哈哈哈哈，他肯定想不到，他在做的事是你先想出来的。”
　　镜中人道：“先冷静一点，这种交流方式我维持不了太久。”
　　柯利福德安静下来，但出于天性还是嘲笑了一句，“有着大量的资源却不能用，你真可怜。”
　　没有理会柯利福德，最近他已经被嘲讽地够多了，“我要说的消息是，格罗瑞娅知道你的存在了。”
　　短暂的沉默后，柯利福德爆出一长串不属于已知体系的语言，从那短促尖锐的发音来看，表达的内容应该不是很友好。
　　镜中人原本就不清晰的影子更淡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
　　相比柯利福德，镜中人显得很是平静，“不清楚，很早之前。”
　　“那我怎么办？你不怕我把你供出来吗？”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下，柯利福德近乎语无伦次，“你答应过我，丹尼尔的灵魂会是我的。我必须要回去，我已经受够和无数天赋低下的生物呆在同一个世界里了，该死！”
　　“现在的条件不允许。这点在你暗示丹尼尔，要以伯格因作为宿主时就该想到的。”
　　“我别无选择！游离于世界外的存在……她是最接近这个层次的人类，伯格因是资质最好的人选。”
　　镜中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我……超自然……不感兴趣。”
　　如果不是在这种状态，柯利福德真想顺着镜子冲到那边，吞噬掉对方的灵魂，“当然，你只不过是恰好唤醒了我，又恰好想用这种力量巩固统治的普通人。”
　　“躲……不要冲动……”
　　镜中人彻底消失。

　　瑟雷夫看向漂浮在虚无中的格罗瑞娅，“看来阁下收到我的信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复述信中内容，格罗瑞娅的目光冰冷，“你知道了什么？”
　　“我们都有针对光明教会的打算。”瑟雷夫没说自己知道格罗瑞娅和伯格因的关系，虽然那封信寄出后，他们都知道对方知道。
　　“除了那只魔鬼，光明教会还做了什么？”
　　格罗瑞娅一直以来的表现，让瑟雷夫最终决定透露部分已发生的事实。
　　“他们是一群魔鬼吗？”听完起末，连格罗瑞娅感到了震惊。
　　想到对方正为法师界的稳定去对抗一个组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伯格因的救命恩人。两件事的共同影响下，格罗瑞娅对瑟雷夫的态度略有缓和，“你可以更早告诉我这些。”
　　瑟雷夫直接道：“当时您的态度并不明确。”
　　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格罗瑞娅点头，“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定范围内的帮助，但我们的合作关系必须保密，包括你的那位小情人。”
　　“谁？”瑟雷夫一愣。
　　“海穆·查尔斯。”格罗瑞娅不快地说出这个姓氏，在设计伯格因的过程中，查尔斯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瑟雷夫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对方怎么能得出这个结论。
　　“这样也不错，这个姓氏不该加到安德莉亚的名字里。”
　　难得产生哭笑不得的情绪，瑟雷夫试图解释，“我们只是……”
　　朋友？
　　到嘴边的词被咽了回去。真诚说出的话必将实现，使用语言与“灵”沟通的法师们相信语言拥有力量。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转变了说法，瑟雷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探讨太多，“您是否擅长传送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