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23、演戏

　　影鸦穿过墙壁，所有光源都被隔绝在外，但这不影响影鸦观察。房屋里的摆设是花了心思的，些许被破坏的痕迹，大约是光明教会之前尝试时留下的。
　　“你是谁？
　　蓬松的裙摆扫过地毯上的长绒，瑟雷夫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突然出现的少女嘴巴一张一合。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少女疑惑地看着影鸦。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见到少女后，一瞬间瑟雷夫还是想起了很多：在他寻找真正复活术的过程中，古莫也曾长时间处于类似的状态。
　　聚合冥界内游荡的精神体碎片，让已死之人的灵魂吞噬这些碎片，借助冥界气息抵抗亡灵界对灵魂的吸引。这种状态下，他们能思考，能交流，甚至能凝聚出实体。只是他们携带的冥界气息，也会持续侵蚀所有与他们接触的人。
　　“你是谁？”
　　突然出现在脑中的声音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少女吓了一跳，尝试着在心中回答，“我、我叫艾丽莎。”
　　“艾丽莎。”瑟雷夫道：“你原来是普通人类吗？”
　　“是的。”艾丽莎将头发别到耳后，并不隐瞒，“我得了重病，是乔让我活了下来。”
　　她把现在这样称为活下来吗？想起那个世界中，古莫对他不满的怒吼。瑟雷夫冷漠道：“你说的乔应该已经死了。”
　　“我知道。”令人意外的是，艾丽莎十分平静，“他很久没回来了，我没办法出去，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光明教会认为他故意伤害普通人，他死于抵抗的过程中。”想到莉安娜夫人，瑟雷夫道：“那个人被冥界气息侵蚀了。”
　　“是我……我曾经丢过一枚戒指，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在乔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艾丽莎想了很多，但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乔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在沙发上坐下，艾丽莎沉默了一小会，“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活着，很健康。”瑟雷夫道：“光明教会组织的队伍已经在来的路上，目标是你，与邪恶法师有关的不明生物。”
　　艾丽莎并没有在意瑟雷夫的话，她机械地抬起头，看向墙壁上一副年轻男子的画像。如果她是人的话，至少这个时候可以哭泣。
　　“你之前攻击过进入这个屋子的人？”
　　艾丽莎茫然道：“可能吧，我有时会失去意识。所以你看，乔把出口都封住了。”
　　这是吞噬精神体的后遗症，有时会被聚合的精神体反向控制。凭教会的能力，不可能解决不了一个浑浑噩噩的艾丽莎，却还要大费周章，集结卡特市近半组织里的法师。
　　这是为了什么？仔细想想，“信仰之战”之所以能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是因为针对“亡灵法师”的讨伐近乎得到了所有法师的支持。
　　那对于“亡灵法师”的敌视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法术类别，为什么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变成了这样？
　　瑟雷夫险些丧失对影鸦的控制，把握到光明教会意图的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步好棋，一步无解的棋。如果各地的光明教会都实施了类似的计划，这种厌恶的情绪逐渐积累，最终的爆发只需要一点火星，一个号召的声音。
　　至于那些事件中的“亡灵法师”是否无辜，从未越界的“亡灵法师”是否无辜，又有谁会在意？
　　“乔不应该承受这些。”艾丽莎没注意到瑟雷夫情绪的波动，认真道：“有错的是我，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一切吗？”
　　瑟雷夫沉默，片刻后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不过最后——如果你把现在这样称为活着的话，你都不可能活下去。”
　　“没关系。”似乎是完成了一桩心事，艾丽莎露出微笑，“我的裙子好看吗？”
　　瑟雷夫没回答，艾丽莎也不在意。她提起丝绒长裙的一角，自顾自地站起来，“我原来打算，等把所有乔为我准备的裙子穿一遍，就去找他。”
　　“真可惜。”
　　艾丽莎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双手一高一低搭在空中。裙摆飞扬，她的脚步轻快，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乔的晚宴。

　　“你还好吗？”下了马车，海穆小声地询问瑟雷夫，对情绪敏感的他敏锐地发现了瑟雷夫的变化。
　　瑟雷夫不置可否地点头，没说话。
　　巴洛走在最前面，“这里已经被我们排查过，各位请不用担心。”
　　庄园的人都被遣散，这本该是野草肆意生长的时候，但沿路的植被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看着衰败的花园，一名法师道：“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自从进入这个庄园，阴冷的气息就从四周向内包裹，阳光落到身上却没有任何温度。他们来到了一片没有生气的死地，越是往里走，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除巴洛之外的另一名神官道：“这应该是你们这类法术的特征吧，拜德先生。”
　　拜德微微皱眉，解释道：“我们会对其加以控制，并不会扩散开。”
　　“原来是这样。”神官笑笑，似乎拜德的不适只是源于他的多心。
　　众人来到庄园的中心，用红色标识的房屋前。
　　海穆疑惑道：“原来在庄园里的仆人没发现这里的问题吗？”
　　“仆人不被允许靠近这里。”
　　波文左右看看，询问道：“这里的生物是害怕光吗？”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也没能看清那个不明生物的样子。但我们猜……”
　　“巴洛！”另一名神官适时出声，制止巴洛继续说下去，“你想被责罚吗？”
　　巴洛意识到自己的多嘴，不再说话。只是有几名法师已经咬住巴洛抛下的鱼饵。面对众人的追问，巴洛终于为难道：“这座庄园的原主人，有一个患重病的女儿艾丽莎。她十年前搬进这幢屋子，再没出来过。”
　　波文看着被反复加固的门窗，心里一阵发毛，巴洛的叙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诡异的情节。
　　“我不该说这么多的。”
　　“后悔也没用。”神官道：“我会向上面汇报的，法师囚禁普通人进行法术实验？这种消息泄露出去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不知道吗？”
　　“请不要责怪巴洛神官，他也是为了我们的行动考虑。”
　　神官看向说话的人，意味深长道：“拜德先生，其实在我个人看来你的立场……”
　　拜德严肃道：“你究竟什么意思？”在这名神官若有若无的暗示下，他已经感觉到队伍成员看向他的目光有了转变。只是对方及时止住了话头，让拜德无法继续追究下去。
　　“从现在起由我带队。”巴洛沉默着接受。
　　“你觉得……”海穆凑到瑟雷夫耳边，想了想又低声说：“不，算了。我还没组织好想法。”
　　瑟雷夫冷眼旁观这一切。泄密和刁难都来得太过突然，光明教会的计划不是没有漏洞，只能说他们把目的隐藏得太深，除了海穆，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质疑。
　　接过了带队权的神官道：“正门是最好突破的位置，所以我们依旧从正门进入……”

　　瑟雷夫拉着海穆走在队伍中央。巴洛点燃马灯，但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压制，马灯朦胧的光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块的地方。因为刚刚的事，队伍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寂静中，黑暗与未知令内心的恐惧滋长。
　　“嘭”！
　　“谁关的门？”
　　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惨叫，惨叫声同时刺激在场人的耳膜与神经。
　　巴洛飞快地施展出法术，一枚光球漂浮在半空，众人终于看清他们周围所处的环境。几乎是同时，风格各异的咒骂声响起。发出惨叫的那名法师被扑倒在地上，他正与一名人形的生物搏斗。从背影来看，或许可以称那个生物为“她”。她利用自身的重量压制住法师的动作，试图用手去掐住对方的脖子。
　　“该死！”反应过来的法师们迅速出手。接连的攻击下，那个生物惨叫着摔倒在地，带有光辉的长剑落下，就要结束她的生命。
　　淡青色的风刃一闪而过，毫无防备的剑刃击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瑟雷夫的身上。在所有人开口前，瑟雷夫抢先道：“她就是你说的艾丽莎吗？”
　　躲过一劫的法师仍有些后怕，幸好那些伤口不深，只是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液颜色略带浑浊。瑟雷夫扔过去一瓶药剂，道：“用这个清洗伤口。”
　　在瑟雷夫的干预下，神官不得不用剑拨开那个生物披散在脸上的长发。除了脸色是极少见光的惨白，看起来这只是一位普通的人类少女。
　　“我们得到的资料，艾丽莎十年前是十六岁。”神官的语气中带有怒意，“那个该死的混蛋对她进行了可怕的实验！”
　　巴洛像是下意识地问道：“拜德先生，这种事对你们而言算常见吗？”
　　替代了瑟雷夫，拜德成为众人视线汇集的焦点。
　　海穆不赞同道：“巴洛先生，你要因为个别人的行为去否定一个群体吗？”
　　拜德感激地看向出声的海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道：“当然不，就像我不可能……”
　　“抱歉，我太惊讶了。”巴洛愧疚道：“我只是，有些……”
　　巴洛一边道歉，一边隐蔽地观察在场众人的反映。虽然与计划的有些出入，但怀疑、探究的种子已经在这些人的心里种下。等这些法师返回各自的团体和组织后，又会如何去描述这件事？听说这件事的人又会怎么想，怎么看待有着同样法术倾向的法师？
　　就是这样，这样的法术不应该存在。这些邪恶法师，他们漠视生与死的边界，打扰亡者的安眠，甚至进行禁忌的人体试验。
　　该让所有人认清他们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