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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膜的秘密 ...

  •   滑板怎么可能撞得过轮椅?更何况,那轮椅上坐得男子身材高大,至少比周无归要大上两号。若是真被他迎面撞上,周无归觉得自己绝对会直接散架。

      这怎么行,他不能死!

      情急之下,他拼尽全力往旁边猛地一滑,但轮椅已经冲到近前,虽然错开了些许,到底还是没能全部避开。周无归心想完了!下意识闭上眼,却突然觉得胸口一紧,他忙睁眼一看,竟是一双有力的手臂直接从他腋下穿过,把他给抄了起来?

      等——他惊呼一声,忙抱住自己的滑板!
      前方又是一排摊位,两人撞到一起,方向已经无法调整,马上就要撞上,周无归再次闭眼!耳边是一阵叽里咣啷的乱响,身体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竟是那轮椅的主人和他一同翻倒在地时用身体给他当了肉垫。之后,他们俩抱在一起如一团双色球般咕噜噜在街道上滚出去好远!

      而此时,飞鱼骑也终于冲进街口。

      周无归甚至听到飞鱼骑们不屑地喊道:“两个残废,没了轮子,看他们这回往哪儿跑?!”
      他连忙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跑,就听到被他坐在身下的人‘嘶’一声,问他:“你腿上带刀了?”
      “没有。”周无归诧异却顾不上多问,连忙又催他:“快跑吧。”

      “不用急,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想法有多幼稚。”
      那男子说完这句话后,周无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连人带板被男子轻松扛到了肩上?!

      这个刚刚还坐着轮椅的男人,竟然站了起来。他边扛着周无归边不慌不忙扶正了轮椅,边再次坐了上去,并且很自然地把周无归放在他腿上,边嘱咐周无归:“你最好把你腿上的刀片卸下来,别剌着我。”就再次操控着那辆轮椅,飞奔起来。

      后面追赶的飞鱼骑,有人破口大骂:“竟然装残废,好不要脸!”

      那男子却回过头,挑衅地冲身后那几名飞鱼骑吹口哨,还哈哈大笑着道:“想抓你爷爷,还早了一万年!”
      此举惹得不少看热闹的路人跟着哈哈大笑,而飞鱼骑们哪儿被这样羞辱过?当即集体变脸,一个个瞬间化身成怒气拉满的公牛暴躁如雷地追在两人身后狂奔泄愤。

      周无归越过这人的肩膀往后看,见此情景,急得直拍他:“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会被追上!你还是放我下来,我们分开吧,我不想连累你!”

      男子听他这样说,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然而转瞬即逝,他还是那个嬉笑怒骂地调调,道:“没事的。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将来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关照哥哥。再说,我一个专业斗牛士怎么可能被疯牛抓到。”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斗牛士?”
      周无归被男子跳跃式的思维搞懵,但很快他明白这男子所言确实不虚,因为他带着周无归直接闯进了四番国驿馆!而飞鱼骑貌似真的没追上来。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进了驿馆,里面竟然没人阻拦——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人?”周无归紧张地四下张望,“人都去哪儿了?”
      “今天都进宫赴宴去了。”男子把周无归放下来,又问他:“想看怎么调戏疯牛不?”
      周无归哪儿有那个心情,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跑跑跑’,就摇了摇头,倒是更关心:“要是飞鱼骑追来怎么办?咱们躲起来?要不还是赶紧从后门跑吧?”

      男子大笑道:“放心吧,他们不敢进!”
      “为什么?”  
      “从十年前起,每当大朝贡宴会日,大周的皇帝会宴请四番诸国的使团,为表盟约诚意,这一天番国驿馆不留人;同样的,大周诸卫不进馆;这是约定俗成的礼仪,任何一方破坏盟礼都有可能成为引发战争的借口。如今这种盟礼已融入民间,百姓为和平祭甚至会在这一天避免见血……”

      避免见血吗?
      周无归微垂着脑袋,想起今天早上的‘掀鱼鳞’,想起冷宫地道外的胡公公,想起鱼人街被撕扯的飞鱼骑——那些血难道是不能避免的吗?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驿馆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做千古罪人!”
      他这样说道。

      说完,他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男子一把按住肩膀。

      “不要急,飞鱼骑不会进来的。”男子边说边为他拆开一直蒙在头上的小披风,“你这样打扮太古怪,出去后目标太明显,太容易被认出来,而且你一直引起骚乱就永远都跑不掉,出门在外要学会乔装和隐藏自己。”他见周无归不吭声,突然话锋一转:“小兄弟你可以叫我元哥,你呢,叫什么?离家出走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叫我无归就行。”
      “什么,小乌龟?”

      周无归:……
      “呃,”他反应很快,马上想到一个谐音,道:“不是龟,是乖!叫我小乖就行。”
      “哦。”
      元哥脸上笑意渐浓,显得意味深长。

      周无归却低着头没看到,还在说:“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过离家出走,我只是想看人鱼……但是现在,我确实只能离家出走了。你呢?”他这时才发现,元哥竟然又从轮椅里站了起来,此刻正蹲在一只木桶前,小心翼翼地洗着手——

      地上的水是红色的,又是血?!所以,他也受伤了?!

      周无归连忙操控滑板靠过去,想帮忙,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竟满手糊满了干枯的泥巴,浑身上下比元哥可狼狈得多。
      “你什么时候受得伤?”
      最终,周无归将小泥爪儿背到身后,问了这么一句。

      元哥道:“撞车的时候,被你腿上的刀片划得。”
      “我腿上没有刀片。”
      周无归简直无奈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还撩起袍子给元哥看。

      ——他的裤子是在冷宫地道里就报废了,他就将重要部位用袍子遮着,剩下的就是两条纤细修长的大白腿和腿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透明的膜,除此之外,光溜溜地啥都没有。

      那膜将两条大腿中间的空隙都连在一起,以至于周无归能动得只有膝盖以下的两截小腿。元哥扫了一眼,说:“保鲜膜捆绑吗?抽真空?”

      周无归没管他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只戳着这层膜给元哥强调:“看到没?是软得!”
      元哥洗好了手,从衣服上撕下白布包裹伤口,边抬手把周无归的袍子拉下来:“看到了,果冻一样软。”又语重心长地嘱咐:“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以后别随便露腿给别人看——嘶!”

      他才刚说完,为周无归拉袍子的手又立刻缩回来。只见那手背的指骨关节处,赫然一道新伤。显然就是刚刚被割破的。
      两人惊愕地看着彼此。

      周无归一把掀开袍子,一连戳了好几处地方,确实是软得呀!
      他急得要哭,“我的腿……”

      “稍等我一下。”元哥说着反身推开一间房门,在屋里拿出一张薄毯子,对周无归道了声‘得罪’,便用毯子裹着他,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干什么呀?”
      “先进屋再说。”元哥把周无归放到一张竹塌上,再抽出那张薄毯拿到光下细看,那毯子挨着周无归腿的地方,果然被划开了好几道弧圆形的口子。

      之后,元哥又把毯子递给周无归,道:“在腿上蹭蹭看。”
      周无归蹭了,那毯子完好无损。

      “行了,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元哥道:“你腿上这层膜就是你的武器。只能你碰,别人不给碰。这样也好,你记住,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一定不要客气,就踢他、踹他,刮花他的脸!”

      周无归:……
      他突然想起出冷宫地道前,那个抓住他脚踝的侍卫叫得特别凄惨,现在想来,那会他这层膜已生了出来,那个侍卫应该就是被这层膜给剌到了手吧。

      今天若没遇到元哥,周无归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腿的秘密。这令他突然觉得元哥这个人古怪又有趣儿。于是,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元哥叹了口气,说:“我在家里是个垃圾桶,也没人真心待我,那样的家我一天也不想多待。浪迹天涯多好,无拘无束。”

      他说完又站起身:“我也给你打桶水吧,你也洗洗。不是急着走吗?时间差不多了!”

      “哦。”
      周无归望着元哥的背影,只觉得这人身上应该有很多故事。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双手抹眉调出了红圈影,低声念了元哥两个字,红圈中出现了许多很高的房子在一块黑色边框的板子里,那板子里面还有金属的车子在飞驰,人们穿得也不是长袍……
      这一看就不是大周。
      所以,他一定是外番人。
      等元哥打水回来时,周无归已经给他下了这样的定义。他甚至觉得元哥还很有可能原本就住在驿馆中,不然怎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可是,如果元哥原本就是这驿馆的人,那他们岂不是就违反了‘不留人’盟约?

      这下,周无归更坐不住了。他匆匆洗漱干净,都没仔细看清楚就换上了元哥为他拿来的裙子,然后就开始催促元哥赶紧走。

      元哥却又换了张新毯子垫着胳膊,把他抱起来放进了轮椅里,而后给他头上扣了顶幂篱,说:“从现在起,你扮演我的、妹,算了,就弟弟吧。记住,咱们是从遥远的东方大夏国漂洋过海而来,就为一睹大周人鱼舞的风采。要是有人问你为何身为男子却穿裙子,你就告诉他,这是遥远东方大夏国的传统,明白了吗?”

      “好吧。”
      周无归着急离开,指甲一直在扣幂篱的纱,已经扣出两个洞,再不走,那纱很快就会被他扣烂了。

      “别扣了,马上出发。”元哥发现后,哭笑不得。
      他也换好了衣裳,头上还戴着一顶两边翘起的帽子,高大英俊又潇洒的样子像是一名富裕的浪客。他拾起周无归的滑板,对折后和那块垫手的毯子一起收进轮椅地下的置物架。

      而后,元哥推着周无归从驿馆后门离开。
      后门外是一条巷子,两边高墙间的距离,大概只有四尺。就是这么一条狭窄的瓮巷,几乎在他们刚出来的同一刻,两头的路口就被瞬间涌现的飞鱼骑给堵住了。

      周无归的一颗心也因此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又一次小声和元哥商量:“要不还是分开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有人被我连累送命。”

      “那你可得温柔一点,别让他们死了。”元哥轻笑道:“知道怎么逛超市吗?”
      “什么超市?你在说什么?”

      飞鱼骑们从两头涌进来,巷子里瞬间被人头填满。

      周无归全神戒备,就听元哥笑道:“亮脚吧,弟弟!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真正的本领了!还有——”

      他一脚踩到轮椅的后杠上,像推着一辆超市购物车那般,把前半身的重量下压,脸贴近了周无归说:“逛超市的精髓就是,扫货!来拉!购!”

      周无归才把脚伸出来,身下的轮椅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

      元哥一手推着轮椅左冲右突,一手不知拿着从哪个飞鱼骑手上抢来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而周无归紧紧闭着眼,只感觉到小腿一直在被各种东西撞击,他倒没有多疼,反而是那些飞鱼骑们似乎疼得不行,一直在‘啊啊啊’地叫。

      元哥嘴里还一直念着‘钻地无影、跺沙无痕、劈砖带劲’等武功招式,把周无归听得直想笑。他发现,元哥每念一句口诀,对方就会大叫,就好像是被元哥言语攻击到似得,简直太荒谬了。

      等到腿上再无撞击,周无归连忙睁开眼,这时,在他们身后,整条街上遍地都是东倒西歪的飞鱼骑!
      很难想象那些人都是被他们打倒的,而且看这数量少说也有上百人了!这回不用元哥夸他,他自己都觉得他的脚实在太厉害了!打败了飞鱼骑这种事,放以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可今天他不但打败了,还一下打倒了一大片!

      周无归暗自感慨着,元哥已经推着他滑行在另一条宽敞的大街上了。
      “这就出来了?”周无归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超市’好玩儿不?”元哥笑着问他。
      “还行吧。”周无归检查自己的腿脚,竟然啥事没有,他自己都觉得简直太神奇了。
      元哥也夸他:“脚是真好使!砍瓜切菜,嘎嘎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舞鱼广场。这是一大片圆形的空地,中间有一个两丈高的巨大圆形水池。此时,水池上有一柱水柱,元哥说那叫喷泉。人鱼还没出来,要到整时辰才会出来。又因今日是宴会日,正午时人鱼还会唱歌。
      传说,那歌声能让人沐浴幸福,听过的人会一生好运。所以今日舞鱼池下的人特别多,几乎接踵摩肩。

      元哥推着周无归来到人群外,四下看了一圈,凑到周无归耳边悄声:“人鱼在水池下方,那边的应该就是入口,有人看守着,一会儿我把人引开咱们再进去。”

      周无归顺着元哥指的方向,看到在广场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扇门,门口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

      为了伪装,元哥又坐回了轮椅上,周无归坐回自己的滑板上。
      “咱们分两边,我先过去,你看准机会……”

      两人商量好后,就迅速开始行动。

      周无归看到元哥和那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他们两个立刻往一个方向跑去,他忙滑向元哥,并好奇问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请他们帮忙把我的钱袋捡回来,里面有一百颗金珠。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积极……”元哥眉头微微皱了下。

      周无归却佩服地给元哥竖了个大拇指。
      “快走吧,一会他们回来时,我还得在这儿。”
      “为什么?”
      “说好了作为交换,我得帮他们看门。”

      门里是两折向下的台阶,如果没有元哥抱着,周无归自己滑下去可不太方便。走到楼梯的尽头,已经能听见前方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如哮喘病人般干哑的喘息声,像一个破旧的风箱,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似得,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到了楼梯下,元哥把周无归放回轮椅上,推着他缓慢前行。
      周无归小心翼翼地喊:“你在吗?黑鱼?我是周无归,我有事想问你!我知道你在这儿,我——”

      “呵呵,咱家就知道你会来,小畜生,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张滥?!
      周无归惊愕间,四周突然亮起一圈火把,刺眼的光线中,一群人把他和元哥围住。而他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木桶上铁链交叉悬吊着一名男子。那人此刻歪垂着头,闭着眼。他的肩胛骨刚被贯穿,还有鲜血在往下流淌,那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他的下半身隐在木桶中,透出水面上的颜色是一片金红。

      红的?
      ——也或许是血的颜色。
      又是血?周无归的心莫名一沉。

      此刻,他才看向坐在木桶前椅子里的张滥以及把他们包围起来的这两层大内侍卫。
      元哥的手不知何时轻轻按在了周无归的肩上,他的手心温热,明明什么也没说,周无归却因此汲取到了力量。
      张滥这个老太监,曾经一度是他儿时的噩梦,就在不久之前,也依然是。但此刻的周无归却并不怕他,只见他默默地攥紧袍角,似乎是准备亮脚给他致命的一踢。

      张滥胸有成竹,似乎对周无归的防备或反击更加不屑一顾,他根本不打算再多废话,直接一个手势,两层大内侍卫就立刻向周无归扑来。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这地下的小小空间中还会平地起飓风!那个瞬间,湿凉下来的空气和急速旋转的气流把所有人都吹得睁不开眼喘不了气,而飓风过后,则是‘噼啪噼啪噼啪’的巨响!

      水滴从四面八方而来,噼啪、噼啪极富节奏地抽打在众人的脸上,在周无归的视野内,就见张滥等人一会被水流抽得脸向·左,一会儿又被水流抽得脸向·右,就像是在被谁狠狠地抽嘴巴,明明他和元哥还没开始动手……

      难道说,动手的人是——

      他和元哥对视一眼,纷纷向铁链上吊着的昏迷男子望了过去。

      直到张滥的牙齿飞出去两颗,所有人的脸都肿成了猪头,甚至开始有人被抽打得当场昏死过去,那水和风才堪堪停下。侍卫们倒了一地,将张滥埋了起来。

      飓风再起,像是带着不耐和无尽的嫌弃将满地的人全部吹飞到一角。将周无归和大木桶前的空地清理得干干净净,像是一份无声的邀请,像是让他快点靠过来。

      元哥见此,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周无归道:“我还是上去把风吧,你们聊完了记得叫我。”
      他说完就走,没给周无归留下任何挽留的机会。
      “诶?”
      周无归想伸手拽他也没拽住,就在这时,那破风箱的喘息停了。

      周无归连忙看向铁链,被吊着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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