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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情深意重,爱恨两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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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儿甩开他后便转向床内侧躺好不再理他,言冰云不明白沈婉儿是怎么了,可他不想再惹沈婉儿不痛快,所以转身离开了房间。细细盘问了和沈婉儿一同出门的下人,却没什么结果。外面下起了小雨,沈婉儿下床走到窗前,“那言冰云害死了你哥哥,掳回了你,他可真是心思深沉啊,如今,功劳有了,还得到了你这艳冠上京的美人,而你还不知晓他是如何算计了你,怕还对他收留了你而感激涕零吧。”萧敬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沈婉儿推开门猛地冲进了雨里。“小姐”,婢女连忙要去拉扯她,却被她狠狠甩开。言冰云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只看见沈婉儿跪在雨里低泣着。“婉婉”言冰云撑着伞替她遮雨,慢慢蹲下身子替她拨开粘在脸上的湿发,“淋了雨会得风寒的,你又吃不惯苦药,怎么还这么任性。”“言冰云,你和我说实话,”沈婉儿转过脸,泪水和雨水一起顺着脸颊滑落,“我哥哥的死,你有没有参与其中?”言冰云的沉默彻底让沈婉儿崩溃,沈婉儿好恨,“你既害死了我哥哥,又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最后,言冰云抱着因哭的声嘶力竭而昏厥过去的沈婉儿回了房。待婢女替她收拾妥当后,言冰云又守了她许久。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言冰云知道,沈重之死与他并非一点干系都没有,可沈婉儿要因此就恨上了自己,言冰云却是不服。“婉婉”,对上沈婉儿睁开的眼,言冰云决定将雨里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许多话都讲个清楚,“你哥哥的死是注定的,北齐的皇帝和太后都容不下他,在此事中我不过是被有心人因着我之前被揭穿了暗探身份为缘由,在你面前渲染成了推动北齐皇室诛杀旧日功臣一事的助力罢了。我承认我是想扳倒沈重,但我从未想要他的命。”“如今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沈婉儿觉得心累极了。“婉婉”“我不想听,你不必说。”“我已经知晓,你见到的人是萧敬。”言冰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沈婉儿慌忙坐起,“你不要为难敬哥哥。”敬哥哥?叫的这么亲切,言冰云冷笑起来,“怎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你跟了我这些日子竟对我没了兴趣?还是对旧爱割舍不下?”言冰云得到探子回复,知道了潜入北齐寻找婉儿的人是萧敬后,他原想下杀手的,这个男人在多年前就对沈婉儿存了爱意,只不过沈重却并不看好萧敬这行伍身份,在沈重的设想里,他的妹婿不必高官厚禄,平庸点才最好,起码命长些。言冰云因摸不准萧敬在沈婉儿心中的分量到底如何而不敢贸然行事,只能耐着性子先与沈婉儿好好说说。可如今被沈婉儿的一句敬哥哥又生生给激起了脾气。沈婉儿从未见过言冰云对自己发火,也没有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让她难堪的话来,“在小言公子眼中,沈婉儿竟是如此?呵,也是,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我还仰仗着小言公子才能苟延残喘地活到今日,我也只能仍由你轻贱了。”看着沈婉儿眼泪又流了下来,言冰云只想扇自己一耳光,刚才说了些什么混账话。沈婉儿抹了抹泪,对着仍在懊恼的言冰云说,“小言公子既已经明白婉儿的心思,就请成全了我,让我回北齐。”“你休想!”言冰云猛地将手边的茶盏砸在地上,吓得沈婉儿身子一抖,“沈婉儿,你最好打消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要逼我!”
言若海却给沈婉儿了一个离开的机会,“冰云重回南庆,虽然有功,却也因带回你这个北齐女子、沈重胞妹而多次被人诟病,既然北齐有人来寻你,你二人也心生间隙,倒不如早早分开来的干净。”“言大人若能给婉儿机会,我自当离去。”言冰云得到消息后闯入小院已经没了沈婉儿的踪影,他旋即调转方向去了探子报告的萧敬藏身之处,却也是扑了个空。
回言府的路上,言冰云神色恍惚,被范闲硬硬拉回到了范府。“言大人送走沈小姐的事情我听说了,”范闲说着,看了看言冰云的神色,“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沈小姐如今大概对你是断情了,不然也不会走的这么决绝,”范闲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劝解。“她认定了我是害死他哥哥的凶手。”言冰云握紧了拳头,“萧敬一定说了不少我当初暗中针对沈重做的事情,她必是全信了。”范闲有些纳闷,沈婉儿后来也不是不知晓当初的云公子对她哥哥所做的那些事,怎么如今被重提却引得她如此呢,“那个萧敬,是否是她曾经亲近之人?”“不相干的人而已。”“哦”,范闲瞧了眼脸色难看的言冰云,此人必是深得沈婉儿的信赖,才会引发言冰云的醋意,“那你提着剑风风火火闯进那处民宅做什么,沈小姐也是个聪明人,不相干的人他又如何能激的沈小姐非要出府相见呢?”早时若若就来找过自己,说是家里采买的婆子和她人闲聊中提到在街上见到了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北齐美人,真真是个美人,婆子说的起劲,只恨老天爷不公,偏给那敌国女子一副好皮囊,平日只听小范大人时常感慨言公子感情颇为破折,如今一见正主,她一把年纪也觉得心动,“守着这种妙人,我若是言家公子,我也得冒着风险把她抢了回来”,听着婆子们越说越不着边际,若若忙喝令身边女使驱开一群人,也就知道了沈婉儿的去向。“我瞧着人是朝城北去了的,身边也没人陪着。”婆子又多说了几句。范闲一听到消息,便命人跟着找到了沈婉儿,却也不曾惊动她。言冰云是醋了,才会口不择言伤了沈婉儿,现在被范闲戳破心思,他更觉气恼,“你休要打趣我,婉婉在这里举目无亲,这萧敬她也是多年未见,又怎能轻信!”“萧敬可不可信,你随我去看看便知。”
沈婉儿一路到了萧敬说的破庙,她是第一次孤身一人来这种偏僻的地方,不由地心慌起来,“敬哥哥,你在哪?”“婉儿”,萧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敬哥哥,我们走吧,离开这,你带我走吧。”萧敬苦笑,“婉儿,我们已经走不了了。”萧敬身后,言冰云踱步而出。
萧敬是为了她孤身犯险,沈婉儿生怕言冰云一怒之下要了他性命,可还没等她开口,言冰云就抬起她的下颚,“婉婉,你曾说过心悦于我终究都是骗我的吗?”言冰云是笑着在说,沈婉儿却禁不住发抖,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就如飞蛾扑火般将心给了他。可如今,他竟然说自己在骗他?沈婉儿想要解释什么,可又想起身后的萧敬,想起了哥哥,想起了言冰云对自己的欺骗,想到了自己像傻子一般被这个人摆布,沈婉儿还是恨的。言冰云本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最后他改变主意了,薄唇吻上了沈婉儿的眼角,吮吸掉了水渍,“婉婉,可现在我不想再惯着你了”。沈婉儿试图拦住言冰云要靠近萧敬的步子,“你不要伤害他,”沈婉儿摇着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婉婉你错了,待你我成婚后,你的亲人就是我言家了。”言冰云抚摸着沈婉儿的脸颊,“现在和他告个别吧。”不!沈婉儿突然狠狠推了言冰云一把,她试图挡在萧敬面前,“敬哥哥快走!”“沈婉儿!”言冰云拔剑向萧敬逼近,他就不信这萧敬能这般没骨气地躲在女人背后,还未等萧敬做出反应,范闲忙上前拦住言冰云,“小言公子,不要冲动!萧敬虽是北齐将军,但是他来南庆说起来不过是来探望故人,今日你若动起手来,与两国绝无益处。”说完,范闲转脸对萧敬道了声后会有期,伸手将沈婉儿拉回身旁后,带着一群人离去。
是夜,言冰云喝的酩酊大醉,沈婉儿被带回言府后就从曾经的居所移置到了言冰云的院内,她变得更加安静且小心翼翼,言冰云知道是今天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她。呵,这样也好,言冰云想,与其让她仗着自己的喜欢肆意妄为,倒不如像现如今这般乖巧温顺。推开门,沈婉儿还未睡下,眼看言冰云带着一身酒气要靠近自己,沈婉儿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要解脱的雀跃,终于,他是要以这种让自己感到最屈辱的方式来索取酬劳了吗要说言冰云将自己从北齐救走,沈婉儿不是不感激,那时她也想过以身相许,可她又怕言冰云知晓后会看轻了自己,女儿家的心思骄傲又敏感。可如今他们二人的这种局面,着实是让沈婉儿寒了心。“婉婉,你过来”,言冰云扶着桌子坐下,沈婉儿没有动,言冰云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去,让她坐在怀里。沈婉儿挣扎着要起身,言冰云故意勒紧了她的腰身,让她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身上。言冰云不善饮酒,所以一贯选的也是那种干裂净爽、余味悠长的酒,在北齐时,沈婉儿很喜欢他偶尔与达官贵人应酬后身上的这种味道,可是今天的酒味似乎不同,绵柔醇厚,竟闻的她也有些醉了。言冰云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秀发,沈婉儿竟有些自己被珍视的感觉,明明今天言冰云是动怒了的。她小心看了眼这个男人,才发现言冰云一直也在看着自己,“你”“婉婉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惩罚你私自离开”,言冰云慢慢地说。“是,既然我落在了你手上,我沈婉儿也是不会怕的,左右不过一死,能在哥哥死后还活了这许久,我也是知足了。”说完,沈婉儿闭上了眼,如今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若真的离不开这府邸,就彻底葬在这里!
“既然婉婉能自己看开,我自然是欢喜的。请你信我,你与我之间,从未隔着血海深仇,你哥哥的死你也不能因为旁人的言语挑拨就定了我的罪名,”言冰云的薄唇从她的眉眼一直划到她的唇瓣,轻轻咬了一下,惹得沈婉儿身子一抖,“婉婉,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无论有什么困难险阻,我都要荡平了它!但是我只怕,你不信我。”
酒越喝越清醒的人是因为心里苦闷无法纾解,言冰云本以为起初自己装醉的样子是骗不过沈婉儿的,可是没成想,最后却因为她,真的醉了。他抱着沈婉儿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又傻笑一会儿,却怎么也不肯松开环住沈婉儿身子的手。这酒的后劲儿很是厉害,言冰云心里想,再也不喝了。他对那晚最后的记忆就是沈婉儿挣扎着要推开自己和她轻声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