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鹤千流

41、第 41 章

　　过了会儿棠玉见江舜进来，手里端着盆子，便问道：“我要脱了洗吗？”

　　江舜瞟了他一眼，把盆子放到地上，生硬道：“这是泡脚的”。
　　棠玉眨了眨眼，以为江舜要给自己擦洗身上。

　　“哦”，他点点头，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先用大脚拇指去试探水烫不烫。

　　见棠玉越是这般小心翼翼，江舜越想欺负他，于是伸手把他整个脚按进热水里。

　　棠玉“啊”了一声，双脚挣扎起来。

　　“烫吗？”江舜看着他眉头皱起来，于是面露怀疑地把手放进水里，不烫啊。
　　他抬头看一眼棠玉。

　　棠玉把这当作了情趣，虽然只喝了一壶酒，但也沾染了些酒气，他红着脸用脚掌拍水，道：“不烫，不烫”。

　　其实脚伸进去后一点儿也不烫，但预想中揉捏什么的都没有，只听见江舜把帕子扔进盆子里，道：“自己洗”。

　　“不”，棠玉嘤了一声，抬起脚往江舜怀里蹭：“你给我洗，我累了”。

　　江舜顿了顿，觉得不赶快搞定他，只怕还要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毛毛躁躁给棠玉洗起来。

　　棠玉泡完脚歪在床上等江舜上床睡觉，只见江舜看在屋子里乱忙一通，也没有睡觉的打算。

　　江舜顶着他期待的目光，挣扎片刻，道：“棠玉，我们做朋友更好”。

　　棠玉听罢，一愣，觉得江舜还是不相信自己，于是红了眼，却忍着没掉水儿，好久才摸了一把脸，自言道：“我会让你相信我的，晚上你就陪我睡一觉，不做别的”。

　　江舜叹了一口气，爬上床。

　　他见棠玉睡姿颇为规矩，心中颇为五味杂陈。

　　可惜好景不长，棠玉到底是过惯娇养日子，半夜翻了被子嘴里直喊热。

　　江舜睁开眼伸手去摸，指尖一片滚烫。他连忙爬起来跑到前面要柜子里，抓了麻黄，桂枝，陈皮和干姜。

　　大约半个时辰，他端着药汁把棠玉半抱起来：“张嘴”。

　　棠玉缓缓掀开眼皮，抬头看了一眼江舜。

　　“...张....不开”。

　　江舜扫他一眼，自带压制，于是棠玉半张开嘴：“...好呐，我尽力张，吃不下再吐出来”。

　　江舜身体一僵，低头看棠玉烧的绯红的脸，总觉得他另有所指。

　　棠玉喝了一大口药，加了麻黄味道极其苦涩，他皱眉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江舜给他擦了擦嘴角药汁，不明白他所指。

　　怎样的？

　　棠玉看着他的眼睛，解释道：“说浑话，可我从前不这样，高冷的很，你喜不喜欢那样的？”

　　江舜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棠玉舔了舔嘴唇：“那我以后正经点”。

　　棠玉这碗药喝了许久，他脑袋疼得很，后来江舜说什么他也听不清，磨磨蹭蹭喝完药，又吵的江舜跑去前面弄了点蜂蜜来哄他解苦。

　　当初在西市，棠玉对他极其细心，那是他生病的时候不闹腾，说喝药酒喝药，喝完就睡觉。如今反过来，他扒开棠玉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只想让棠玉闷头睡一觉，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棠玉终于安静下来，江舜累极，两人沉沉睡去。

　　这一夜江舜睡的浑浑噩噩，总觉得有人在他身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天光放亮，照进窗户。

　　江舜揉了揉眼睛，看到胸前景象，有些无奈惊讶。

　　棠玉上半身压在他胸口，双手将他的肩膀抓的十分牢固。

　　屋外叫卖的声音又响起，江舜一把推开棠玉拿着小荸荠出门去。

　　棠玉被强行推醒，倒在床上一脸懵。他恍惚了会儿，渐渐回神，抱紧床上的被子，深深吸了一口。

　　突然就不想回雀楼了，去面对一群内心厌恶的人，他可以把全部家当拿书来开一家酒楼，自己颇有下厨天赋。

　　显然，棠玉已然忘记答应江舜做朋友的事儿。

　　江舜端着豆浆和烙饼进来，看了一眼床上怔怔的棠玉，催促道：“起来”。

　　棠玉回了神，下床穿鞋，闻到饼香，一边觉得腹中饥饿，飞快去拿饼子。

　　江舜摸了摸发痛的胸口，觉得在棠玉眼里自己还不如豆浆烙饼，淡淡道：“就这么饿了？”

　　棠玉：“.......”。

　　江舜安排完棠玉，匆匆用盐水淑口，冷水洗面，回屋见棠玉坐在桌边没动，他主动咬一口香喷喷的饼，道：“张大娘早上只卖五十张饼子，这条街上都知道她饼子做得好，去晚了就没有”。

　　棠玉听的勾起了食欲，捡着桌上有水的杯子含水吐掉，脸也没洗，抓起烙饼开吃。

　　他昨天没吃晚饭，尽顾着喝酒伤心，肚子馋虫被叫醒，一会儿吃了两张烙饼。

　　江舜喝口豆浆，慢声道：“还发不发热？”

　　棠玉也在喝豆浆，闻言看了看江舜，站起来把脑袋伸到他面前：“你摸摸”。

　　江舜无语，伸手匆匆摸了一下，放下心来。

　　他松口气正准备叫棠玉吃完便回雀楼，自己要看诊，只见棠玉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突然问：“你说我以后开个酒楼怎么样？”

　　江舜：“.....”。

　　天色渐好，江舜开门看诊，一心投在病人上，也没在顾忌棠玉。

　　约莫看了四五个病人，他喝水的功夫看了看后屋，十分安静，棠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江大夫，帮帮我....”，外屋来了个男子，低声喊道。

　　江舜回到桌前，只见男子看着他，一脸难色。

　　江舜点头道：“先坐”，他声音沉稳，安抚着男子焦急之感，一边慢慢询问：“年岁？”

　　“二十八”，男子小声道。

　　江舜微愣，看着男子脸上胡须和鬓角发白，随即他面色恢复如初，然后示意男子伸手号脉。

　　脉细。

　　“舌头伸出来”。

　　舌红苔少。

　　江舜换了左手给他号脉：“最近有什么症状？”

　　男子道：“这几日我总觉得腰膝无力，齿牙都松动了。”

　　江舜默默默默思考片刻，着手写字。

　　“不要太过焦虑担心，按时喝药，排除杂念”，江舜一边低头写药方，嘱咐道：“最近一个月不要同房”。

　　江舜写完方子搁笔，仔细检查一遍药方。

　　赤白何首乌，白茯苓，牛膝，当归，枸杞，菟丝子，补骨脂。

　　他站起来去抓药，抓好后递给男子：“先喝三日，再来找我”。

　　“诶诶”，男子连连点头，见江舜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十分感激：“江大夫，要是按时喝药能好吗，像以前一样”。

　　江舜淡淡一笑：“还要谨记这一个月独睡，不然往后子嗣都有困难”。

　　“多谢！”男子拿好药包，拿出荷包：“多少钱？”

　　“二两”。

　　江舜收了钱，见门口也没有别的病患，干脆掩上门准备去后面煮点粥中午吃。

　　江舜走了几步还没靠近门，就听见水声传来，还有什么摔落在地的声音。

　　江舜有些惊讶，一把推开后门。
　　只见棠玉举着勺子看向地下，两枚破碎的鸡蛋，旁边盆子里还有一颗茭白和两根山药。

　　没有去皮的山药为什么要和茭白一起泡在水里？

　　江舜盯着棠玉，一时无语。

　　“你怎么还没走？”江舜走过去收拾地上鸡蛋，扔进桶中，又把山药拿出来蹲到一旁去皮。

　　棠玉做错了事，连鸡蛋都破了，喃喃道：“....想给你做顿饭”，他低头看着江舜捣鼓山药，边问：“这个还要去皮啊”。